“你，再說一遍？”
“領導，我跟許玫的感情已經破裂，我們已經決定離婚。”
領導面色凝重，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不行，你們的名字早已經報上去了，現在也撤不回來。”
“你們是模範夫妻，感情這麼好，怎麼會想着離婚呢？”
“領導，模範夫妻家裡也有一本難唸的經，是聚是散，誰又說得準。”
領導眉頭緊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起來。
“我們市，就只上報了你們一對夫妻上去，也只有一個名額。”
“你現在說要離婚，這怎麼行？”
“離婚協議你們簽了嗎？”
“還沒簽。”
“那就好，評選時間三個月，就當是你們的離婚冷靜期。”
“三個月後，如果你們還想離，我也管不了那麼多。”
我有些着急了，三個月，秦珍珍可等不了那麼久。
真要拖那麼久，誰知道她會不會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領導，三個月太久了，能不能一個月之內？”
“哎喲我的小江同志誒，現在是非常時期，你要考慮大局。”
“不能只侷限在你這個小小的家庭紛爭上面。”
“市裡可是去賣了老臉纔給你們爭取來了這樣一個名額，你們不能放棄，也不許放棄！”
領導姿態強硬，說話的語氣更是毋庸置疑。
我吃了癟，許玫也不好再發話，王主任就更不可能幫我們說話了。
捱了批評，接下來的採訪，我和許玫都沒有太多笑臉。
但我倆還是及其配合對方，配合領導，配合記者。
一條表面幸福美滿的家庭成長之路，被我和許玫描述得生動形象。
那畢竟是我們曾經的美好。
很多地方回憶起來，我和許玫都溼了眼眶。
曾經多好啊，現在真諷刺。
送走了領導和記者攝影師，我和許玫回到了家裡。
我靜靜地躺在沙發上，她把自己關在了臥室裡。
我回想着今天的採訪，幾乎是重走了一遍我和許玫從戀愛到結婚，到有了孩子再到現在。
一切都走在了模範夫妻的路子上，我卻找不到任何差錯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細細回想，曾經的一切真的是一本血淚史啊！
不對。
等等。
我跟許玫走過的這些年，沒有任何爭吵，也沒有任何冷戰。
這本身就是不對勁的地方！
平常夫妻，哪有不吵架的？
就算是爲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拌上幾句。
但我和許玫則不痛同。
每每遇上矛盾，不是我先認錯就是她先妥協。
總之規避了無數的爆發點。
按照女人的天性，這麼多年，真的能無條件妥協那麼多次那麼多荒唐的事？
我持懷疑態度。
一個女人真的愛你，在乎你，怎麼會無限放縱你的錯誤呢？
難道不該是及時指出來糾正？
我清楚地記得，每當我看不慣許玫一些臭毛病的時候，我都會當場給她指出來。
但她每次都立即說會改，然後打哈哈混過去。
但她卻從來沒有對我身上的壞毛病指責一二，而是選擇無限包容。
這真的是愛我的表現嗎？
還是說，她根本就無所謂！
又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一切的包容，只不過是不在乎，不在意。
我心中突然翻涌着疼痛，難受的感覺再次將我包圍。
難道，這一紙婚姻，竟是虛假了七年！
“砰砰砰！”
我兇猛地拍打着臥室門。
“許玫，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許玫聞聲開門，她的眼睛有些紅腫，像是哭過。
我錯愕地看着她，或許，這麼多年的相處，她對我還是有些真情呢？
我的語氣恢復了些許平靜。
“許玫，你一開始想嫁的人，真的是我嗎？”
許玫沉默着，低着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說出你的真心話，我受得住。”
許玫擡頭，水汪汪的杏仁眼中沒有夾帶任何跟愛情有關的東西，只有無盡的愧疚之色。
“不是。”
果然，果然！
我就是個傻B，還以爲自己走了什麼狗屎運，能娶到這麼能幹漂亮的老婆。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註定是個悲劇。
如果我看得到，我臉上的神情一定是悲傷極了。
如果能重來，或許，我會有其他的選擇。
“既然當初你不想，爲什麼最後又嫁給我了？”
許玫嘴角抽動：“因爲姍姍。”
哦，對，我忘了，當初許玫嫁給我的時候，她已經懷上了姍姍。
這件事也是我不對，讓她未婚先孕，不得不奉子成婚。
“嫁給我這麼多年，你一定每天都在後悔吧，當初，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我的思緒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我們都還年輕的十年前。
我和我的好兄弟方世斌同時喜歡上了許玫。
但許玫只有一個，她也只能嫁給一個人。
所以我和方世斌選擇公平競爭。
當年我還是個剛畢業的窮小子，方世斌家境比較優渥，自然更得許玫的芳心。
眼看許玫跟方世斌越走越近，我也急紅了眼。
正所謂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我想，我當時一定是瘋了。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拉着張凱策劃了一出英雄救美。
不僅奪了許玫的初吻，也俘獲了她的芳心。
創業一一創就是三年，戀愛一談也是三年。
三年之後，許玫意外懷孕，我們不得不結婚。
那個時候，我剛剛經歷創業失敗。
在我最艱難的時候，許玫還是嫁給了我，無怨無悔。
我一直以爲是因爲她足夠愛我。
現在看來，只是因爲肚裡的姍姍需要一個家，需要一對爹媽。
作爲母親，我不得不佩服許玫的偉大。
爲了女兒，可以犧牲到這種地步。
但作爲妻子，她對我也只剩下了愧疚。
“許玫，你後悔過嗎？嫁給我。”
“我不後悔，後悔有什麼用，日子還不是要過。”
“說到底，是我對不起你，文山，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了我的秘密，你一定不會原諒我。”
“這個秘密，我已經守了七年，我不想再守了，希望你能早點揭開它，這樣，我也能徹底解脫。”
我不解地看着許玫：“爲什麼要等我自己去發現，你直接告訴我不行嗎？”
許玫失魂落魄道：“太殘忍了，對你來說太殘忍了，我不敢說，我也不能說。”
“交給命運吧，它想讓你知道，你就能解密，它不想讓你知道，你就不會知道。”
到底是什麼樣的秘密，能讓許玫守口如瓶七年之久？
“走吧，去接姍姍，她該放學了。”
“你去買菜，我去接孩子。”許玫整理了情緒，淡淡道。
菜市場裡走了一圈兒，發現手提袋裡裝的全是許玫平時愛吃的菜。
她的喜惡，已經融進了我的潛意識裡，而我的喜惡，許玫卻從來不知。
這麼多年，都特麼是我在一廂情願！
“嗡~嗡~”
手機短信提示。
打開手機，是之前的陌生短號發的。
咋的，又叫我去捉姦？
我冷笑着點開短信：
三個月後，跟許玫離婚，拿到離婚證後，你就能見到我。
神他媽精病！
我立刻編了一條口吐芬芳的短信回過去，並在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後，問了一句他到底是他媽的誰。
沒過一分鐘，對方回了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