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洛臉色蒼白,重重點頭。
“爺爺,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就好……這就好……”
沉家主欣慰的點了點頭,讓人將寧洛扶了起來。
“爺爺,您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要不是他,我爹就不會死!”
沉家主掃了一眼沉寧宣:“你傷心過度,還是早點休息吧,你爹下葬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老了,也管不動了!”
沉家主站起身,在衆人的簇擁之下離去。
沉寧宣氣的渾身發抖,長劍哐噹一聲丟在地上。
“家主都發話了,今天就放過你一馬,我們走!”
一直伺候沉寧宣的兩個美人趕緊追了上來,一左一右扶着沉寧宣離去。
寧洛淡淡的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沉磊,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大夫都已經說過,大伯還能夠活三天,爲何一天不到,就死了呢?
沒有人懷疑沉磊的死因,一大堆丫鬟僕人留在這裡來回忙碌着,寧洛不方便上前查探。
他神色黯然轉身,是啊,他已經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了。
毫不猶豫的轉身,寧洛的身影消失昏暗無光的夜色下,濛濛細雨卷着秋日的夜裡的陰涼之氣,降落在臨城的大地上。
穆千嬈一身單薄的站在院落外面,冰涼雨絲落在臉頰上,帶走一絲燥意。
“嬈兒,快進來,彆着涼!”
臨城的天氣變幻無常,季節間的變化比大晏更加明顯。
李月新胖乎乎的身子從裡面一搖一擺的走了出來,臉上帶着濃濃的喜悅。
“嬈兒,我瘦了不少呢!”
穆千嬈抿脣笑了,“李姐姐,這減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堅持住纔是真的!”
李月新點了點頭:“我知道,只是一想到自己有機會穿上嫁衣,心裡就高興不少。”
她低頭看着穆千嬈眼中那一縷默然,“看我一點兒都不會挑時機,竟說讓你難過的話!”
“我難過什麼?這樣,很好!”
穆千嬈笑了笑,笑容多少有些落寞,卻依舊惹人矚目:“嬈兒,你在姐姐面前還要隱藏什麼嗎?你這個人啊,向來將心思藏的最深,以爲讓別人覺得你過的很開心,那不過是,表象罷了!”
“李姐姐,我說的是真的,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輕鬆很多呢!”
李月新點了點頭,眼睛化成了一條縫隙。
“好了,天色已晚,早點休息吧!”
穆千嬈點點頭,卻發現今夜過的尤爲艱難。
她像是,已經習慣了有那個人存在的夜晚吧。
天色剛微微放亮,宅院的大門就被人敲響。
沉夫人穿着一身僕婦的衣服,前去開門。
大門打開,就看到沉寧宣帶着一衆沉家護衛堵在門外。
沉夫人還不知道沉磊已經死去的消息,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沉寧宣驚訝的看着穿着婆子衣服的娘,張着嘴半晌沒有說話。
“夫……夫人,您怎麼在這裡?”
沉寧宣身後的管家磕巴着問道,後方的沉家子弟全都震驚的看着沉夫人。
他們一向高高在上的夫人,在做別人的奴才嗎?
沉夫人沉下臉色,冷聲說道:“帶着這些人給我滾回去!”
“娘,爹死了,你知道嗎?”
沉寧宣忽然開口,直接說出了他爹的死訊。
沉夫人愣在原地,像是被潑了冷水一般,眼中劃過一抹傷痛。
“不可能,不是說還有三天嗎?”
“娘,大夫說最多三天,當然也可能當天斃命,你讓開,讓我將那個妖女和殺害我爹的人抓起來!”
沉夫人淡淡開口:“不行!”
“蘇婆婆,誰是呀?”
程玉雪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門口不動的沉夫人,她快步的走過來,發現外面多了二十幾個帶着刀劍的侍衛。
“你們是幹什麼的?”
程玉雪警惕起來,懷疑的問道。
沉寧宣見裡面走出來一個猶如扶風弱柳的美人,微微一愣,旋即說道:“我們,是來抓人的!”
“抓人?我們這裡沒有你要抓的人!”
“那可由不得你說的算!”
沉寧宣完全不聽沉夫人勸告,就要向裡面衝去。
沉夫人剛想上前阻攔,忽然想到了什麼,原本踏出的腳步收回,站在原地未動。
“你們不能進去,若是再不聽勸告,我就去報官!”
寧洛不屑的將程玉雪推到一邊:“念你是個女人,我就不和你計較,你若是願意報官,就去報吧!”
他們沉家連皇帝都不害怕,一個小小的官府哪裡敢管他們沉家的事情?
程玉雪氣的臉頰通紅,着急卻不能阻止。
二十幾個人一鬨而入,卻被一個男子攔在了院子外面。
程翌天穿着一身白色長袍,一頭黑髮簡單束起,頭上戴着銀色發冠,濃墨般的眉微微蹙着,一張帶着一點書生氣息的臉讓人看上去並沒有太多威脅。
“這院子可夠亂的,你又是那妖女的第幾個男人?”
沉寧宣剛剛說完,臉頰猛然劇痛,他腦袋嗡嗡作響,被身邊的管家扶着,纔不至於摔倒。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依舊一動未動的男子,好像剛剛的那一巴掌,不是面前的人揮出的。
“高手……少爺,這裡有高手,我們還是回去請求支援吧,再說抓人的事情家主已經交給了寧洛,咱們跑來這裡做什麼!”
“滾!”
程翌天臉色冰寒,一股肅殺之氣撲過面頰,沉寧宣的身體微微抖了抖。
面前這個男子,不是一般人,那種氣勢,只有真正在戰場上歷練過的人,才能擁有。
他手指顫抖,卻知道這次抓人絕對不成了。
“好,你們等着,這次,你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全部都是一丘之貉,沒準我爹是被你們這些人聯手陷害死的!”
沉寧宣話音剛落,裡面紗簾微動。
一個身着素色長裙的女子從裡面緩緩走出來。
明明眉眼間還帶着一點稚嫩,可是整個人卻像是可以發光的太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女子黛眉飛揚,細如柳葉,那雙眸子像是最濃黑的墨石,忽閃之間卻飽含純粹的光芒。
那般純淨的眼神,如畫的眉眼,讓人看着,就不由自主的沉溺進去。
墨發披散在純白的長裙後,隨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來,而輕輕
擺動着。
沉寧宣身後的沉家人,有不少都看直了雙眼。
“你這妖女,見死不救視爲間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說,那個男人呢?”
穆千嬈知道他說的是墨王叔,脣角含笑,穆千嬈站在程翌天的身側,淡淡答道:“他走了!”
沉寧宣一愣,旋即憤恨起來:“是因爲得罪了我們沉家逃走了嗎?”
穆千嬈不答,沉寧宣又問道:“他跑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沉寧宣見到穆千嬈態度平和,還以爲她害怕了他們,態度立刻囂張起來:“看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憑什麼?”
穆千嬈微仰起頭,笑得甜美無邪。
只不過這一句話,就將沉寧宣下面要說的話給堵在嗓子眼裡。
“憑……”對呀,憑什麼?好像殺害他爹的人是那個男人,她不過是沒有救他爹罷了。
能救是能救,可是人家並沒有答應要救。
他就這樣將怒氣撒到她的身上嗎?
“就憑你和殺害我爹的男人是一夥的!”
“一夥的?你有證據嗎!”
“……”
沉寧洛完全懵了,他爲什麼覺得眼前的女子,當真這般無辜呢?
他爹並不是她親手殺的,如今那男人又沒在這裡,他也不能證明兩人是一夥的,好像一切的事情,和這女人有關,但是仔細想的時候,卻像是什麼關係都沒有。
“既然沉少爺找不到證據,又不能證明我殺害了你爹,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程翌天一愣,忽然笑了,怪不得這女人有恃無恐,原來是這般。
她確實沒有直接得罪沉家,但是沉磊的死,也是因爲她。
可是,如今墨王叔離開了不知去向,沉家也不能硬扯着,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在穆千嬈的身上。
他們,只能嚥下這口氣,吃個啞巴虧。
“若是還不快滾,這次,換我不客氣了!”
程翌天冷聲說道,沉寧宣帶來的沉家僕人嚇得後退幾步。
沉寧宣暗啐手下無用,卻也知道今日不能了了。
“我們走!”
若是讓其他世家知道沉家人無理無據的就抓一個弱女子,恐怕會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人家就算能救,但是不救你又能怎麼樣?
你不擺低了姿態去求人家,還大言不慚的威脅,你家人死了,又能如何?
沉寧宣氣勢昂揚的帶着人來,最終,灰溜溜的帶着人走了。
沉夫人將門關上,原本想要悄悄回到院子裡面去,卻被穆千嬈叫住。
“沉夫人!”
程玉雪大驚的看着蘇氏。
“郡主!”
沉夫人回首,看着面前似畫中仙子的女子。
“如今沉老爺已經死了,你也沒必要留在這裡了!”
沉夫人心中一跳,想到剛剛這女子根本沒有出來,怎麼可能知道她的作爲?
“郡主這是要趕我走嗎?我只是在履行三年之約罷了!”
“沒必要了!”
穆千嬈微眯着眼睛看着蘇氏:“是你自己毀約在先,已經不需要再履行約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