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師第二天就離開了鑄兵堂,離開了霍城。
霍方雷和霍家高層都進行了挽留,但魯大師一意孤行,加上他多年來所作的巨大貢獻和他在南荒匠師界中的大師地位,最後沒人敢進行強留,只爲他舉辦了一次盛大的告別宴。
霍雲並沒有爲參與送行,雖然魯大師的離開讓他少了許多福利,但有魯大師臨行前的建議,他依然留在了鑄兵堂繼續完成對魚腸劍的鑄造。
當然,這時就沒剛開始直接佔用整個鑄劍室那般奢侈,而是租用了一個單獨的小鑄造間。這時鑄兵堂一直以來對外推出的業務之一,主要供霍家不願加入又有鑄造需求的武者和外來臨時逗留在霍城的武者們使用。
因爲材料、工具都十分完備的關係,這業務向來稱得上火爆,要不是有鑄劍室一衆鑄匠們的撐腰,鑄兵堂總管霍方雷的看重,霍雲很難以優惠價格租到環境和設備最爲齊全的一間。
這中間也不僅是交情的緣故,他們都深知霍雲的鑄劍造詣差不多已達到匠師級別,就比魯大師差了一些,如今魯大師已走,鑄劍室的頂樑柱除了霍雲,還有誰能擔任?
不過就算這樣,霍雲已經十分承情了。有鑄劍室的人幫忙,他幾乎在小鑄造間裡閉關了七天,一邊研習魯大師私傳的心得筆記,一邊不眠不休地爲魚腸劍開鋒。
任何鑄造,準備工序佔了三成,沒有好的材料、火煉和水淬,那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打造出一柄好菜刀而不是武器。然後錘鍊佔了四成,這一步是每一柄武器由劍坯蛻變爲劍胎的核心步驟,個人手藝和流程的完善度在這裡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錘鍊出劍胎之後,除了少數如“玄鐵重劍”般的天材異寶,開鋒這一步驟的重要要佔掉最後的三成,開鋒技巧不好,那這武器不管用了什麼材料,充其量不過比較硬了點罷了。
霍雲這一段時間運用的是魯大師師門一脈代代相傳的開鋒技巧,專門作用於傳說中具有生命的寶兵。
第一步,名爲血飼。
在另一個時空,上古鑄劍大師干將莫邪爲鑄成雌雄寶劍,甘願捨身跳入烘爐,而神劍方成,這門血飼技巧原理與之相同,雖然程度沒那般誇張,但霍雲每天起碼都要消耗身上十分之一的血量塗抹魚腸劍全身上下。
氣生於血,爲了這一步,七天下來,他精氣大損,不管煉體還是煉氣都出現了根基浮動的預兆……
第二步,纔是開鋒。
血飼之後,魚腸劍不知是因爲材料還是玄之又玄的具有生命跡象的關係,很快就能把鮮血吞噬乾淨,接着就可以開始用磨刀石開鋒了。
這一步,考校的是磨刀石的質地、磨刀的技巧和自身的專注度,因爲是魯大師的遺留物,質地過關,而霍雲的技巧和專注度連魯大師都要自愧不如,當然也是過關。
於是,枯燥而順理成章的,魚腸劍成了。
霍雲走出鑄兵堂,只覺恍如隔世。
一個多月,他不是沒見過陽光,但全心投注在鑄劍上,根本不曾分心。
如今他又長高了一釐,身形較之前略顯消瘦,但眼神湛然,絲毫看不出少年人的稚嫩,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翹起,全身上下卻隱隱散發着一股鋒銳的氣息,就算站在人來人往的鬧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會第一時間注視到他的身上。
如果說先前的霍雲是才從深山開採而出的珍貴璞玉,那三個月的險峰練劍和稍前一月的鑄劍煉體就是將玉質從原石中解了出來,而這一個多月的全神鑄劍,則終於將寶玉雕刻成型,一如剛開鋒而成的魚腸劍般,雖是尖角初露,卻凌厲無畏,沒人可以忽視。
這次出關,霍雲打算直接出發前往十萬大山。
他此時身上兩柄長劍,挎在腰間右側的是一柄是之前的精鋼百鍊劍,相對的左側則是魯大師贈予的千煉長劍,質地二等絕品,不但堅韌難折,鋒利程度更稱得上銷金斷玉而不費吹灰之力,再加上無法評級的魚腸劍,因此武器方面也沒了需要。
剩下的,也就是各種藥物了。
十萬大山是南荒乃是整個大荒最多荒獸聚集的地方,傳說最深處還有可以移山填海的恐怖妖獸,可以說是武者夢寐以求的試煉之地,但同樣也是最容易致命的艱險之地。
前往十萬大山歷練,外傷、內傷、闢毒、續命方面的藥物是必不可少的,而霍雲這次打算在裡面呆上一定時間,那煉氣和煉體也不能中斷,於是這方面的增益輔助藥物也不能少。
大概推算了一下要支付的價格,霍雲回家沐浴一番,然後打包好衣服和原先存留下來的止血膏、祛毒丸等藥物,再帶上所有現銀和貢獻玉牌,來到了內城的珍寶閣。
珍寶閣,是內城乃至整個霍家勢力範圍內寶物最多的地方,包羅萬象,便連非鑄兵堂出產的高品質兵器也陳列期間。葉塵隨意看了一眼,便把視線投在一旁的藥物櫃檯上。
掌櫃老者目光銳利,早就認出了他的身份,當下微笑說道:
“雲少爺,可是需要買藥物?”
霍雲點頭,說道:
“我需要一些煉氣和煉體方面的藥物。”
“好的。這是我們現有的藥物清單,上面標註了效果和價格。雲少爺看上哪種,再指出就行。”
“好。”
霍雲點頭,手裡很快多了一張長長的清單列表。
然後,一邊看,一邊偷偷汗顏。原因無他,清單上的藥物都太貴了……
比如最常見的煉氣輔助藥物益氣散,他能拿到手的宗家福利是第五等上品,一兩價值千銀。而這裡最低等的第三等下品益氣散都要一兩萬銀,而且三等中品以上的藥物還只能用貢獻度兌換。
對武者而言,藥物可以加速武道修行,是日常必不可少的存在,但偏偏每一種藥物服食到一定程度,都會產生抗藥性,之後再怎麼服用也是效果甚微。於是,爲了最大利用藥物,武者往往追求更高品質的藥物。
然而,同樣的配方和材料,在不同水平的藥物師手中煉出後,品質也是不同的,而更優良的配方結構和更上等的材料,對藥物品質的提升也就更大。這也就導致了高品質藥物總是有價無市,平時只在各大勢力內部限量發售,並且總是供不應求。
現在霍雲算是知道霍鳴之前爲什麼找他強借貢獻度了,修煉,確實是燒錢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