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的最後一批人數偏少,是方萬徑派去單獨行動的一隊人馬,並未與妖族督府同行。
一行七人,蔣灼便在這七人之中。
實際經過前兩的次派遣,方萬徑手下可圈可點的屬下已經損耗殆盡,元氣大傷。所以他便緊急向附近的通冥坊求援。
而那段時間恰逢久屹幾人方從北荒回京,第二天湛暝便消失了。而從情況來看,普通身手的人去了也無濟於事,於是只得蔣灼立即起身趕往津州增援方萬徑。
最後一隊人馬進入異境直至昨日,依然毫無音信。方萬徑本以爲又要像先前那般。
可就在昨日傍晚,隊伍中的一名法士負傷而歸。
說到這裡,一直默默聽着的兩人不由得跟着一振,既然有人回來了,便有了線索。
可看着盯着自己的久屹和湛暝,方萬徑卻搖了搖頭道:“得到的消息不多。有幫助的不過一句話。”
根據方萬徑的詳述,當時那人回來時,傷的非常嚴重,意識已經非常混亂,口中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話。
但是能連起來的只有一句:“他們去了飛鴻嶺,那裡很危險。”
“沒了?”
方萬徑見久屹難以置信地問,只是聳了聳肩道:“剩下的話全部是零散的碎片,連不起來。”
頓了頓又摸着下巴道:“他提到……‘血淋’,還有‘東、北’,還一直斷斷續續的念着‘咒、咒’。
就這些,並不能聯繫起來,也聽不懂什麼意思。”
久屹低頭想了想,若非知情人,這些聽上去確實毫無用處。
方萬徑接着道:“這隊人馬原本決定去的是異境西面,那裡是最初發現有妖失蹤現象的騰狗部落。
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從異境最西面查到了最東面的飛鴻嶺。跨距整個異境,就趕路也要消耗兩天時間。”
“信息太少了。”久屹擺弄着手裡的茶杯,沉聲道。
飛鴻嶺裡面一定有什麼,兇險萬分。可是他們現在所瞭解的碎片,簡直幫不上什麼忙,連一個具體的位置都沒有。
六百里飛鴻嶺,哪裡去找蔣灼身處何處。
方萬徑揉了揉額角道:“知道的只有這些。不過這還不是唯一的壞消息。”
他一口喝光了自己面前的茶接着道:“我們沒有人手了。我手下拿得出手的都折在了異境。
如果你們要立即動身,可隨行的大概幫不上什麼忙。但如果要等召集的其他通冥坊人手來……”
方萬徑向後靠在了隱几上,又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接着道:“你們離得最近,來的最早,而其他通冥坊的人來此恐怕還要四五日。”
“不能再等了。”湛暝忽然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救人,查清事情原委非我所責。”
這話言簡意賅,直白的表明自己閒事不管,只管救人,那些查案的瑣事扔給別人做去。
爲失蹤者着想,確實不能再拖了。就目前情況來看,事情的真相絕非人手充足便能查清楚的。
人手多幾個少幾個於湛暝而言,也不過是累贅的多少罷了。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搶時間,救人。再拖幾日,能否將人活着救出就難說了。
見方萬徑無奈的低頭笑了笑,湛暝又道:“我們需要一個對飛鴻嶺熟悉的人。”
“這並不難。”方萬徑說着起身站了起來,走至門前側頭對兩人接着道:“不過行動之前,我先帶二位去見一個人。”
三人沒再多說什麼,跟着提燈的僕從上了三樓。
跟在後面,久屹不由腹誹這方萬徑若不是太小氣不肯點廊燈,便是故意將樓裡的燭火都熄了。
就算是樓裡的法士真的不剩幾個了,卻也不至於一盞廊燭都不用點,這樣做只會使來人不自主的意識到‘這間通冥坊真的已經落寞了’。
如此大有做戲賣慘的韻味。
三人拐進了一間臥房中,門開的一瞬間,房中一股濃烈的藥氣混着血腥氣和一絲腥臭味撲面而來。
屋中除了簡單擺放的桌案和隱几,便是角落裡的一張睡榻。黑暗中榻上隱約看見躺着一個人。
僕從擡起提着的燈籠照向那人,一張面色慘白的臉顯現了出來。
那是一箇中年男子,平躺在榻上,半身蓋着被子,上身赤|裸着。
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這人周身的皮膚上佈滿了細碎的清白色條紋,包括臉上、頸上。
這些條紋看起來像劃破的一道道傷口,傷口又細又深。細看全部的傷口皆已經開始潰爛,所以條紋呈現清白的顏色。
這個人雙目緊閉,氣若游絲,看起來猶如死了一般。
“他就是那個回來的人。”方萬徑環起手臂看着這人道:“昨日夜裡還能在昏迷中發出些許斷斷續續的聲音,今晨便已沒了動靜。”
見湛暝看了看他,方萬徑接着道:“已經盡力救治了,一直在發熱,查不出緣由。
身上的傷口不知道如何造成的,上了藥卻一直在迅速惡化。請了最厲害的老藥師和郎中看過,現在還沒能找到治療的辦法。
恐怕挺不了多久了。”
這方萬徑帶他們來見這人,自然是有意警告他們異境兇險。
可久屹似乎考慮到了其他方面的事情。便忽然問道:“此人可是你坊中高手?”
方萬徑聞言一愣,歪眉摸着下巴看了看久屹,眼中的多了幾分打量。
不過面前這黑燈瞎火還帶着帷帽的怪人哪裡是那麼好打量的。
方萬徑未再表現什麼接着道:“說來蹊蹺,他並不是高手,身手平平。
在第三隊人裡算是湊數去的。同去的人裡,身手較他強的有好幾個。先前摺進去的兩隊人更不用說。
可偏偏只有他回來了,真是奇事一樁。”
久屹聽聞這語氣感覺倒不是很在乎眼前這死裡逃生的夥計,反而更心疼那些折在裡面的好手。
“看來當真是生死有命。”久屹不由得幽幽的感慨了句。似是故意給方萬徑聽的。
方萬徑聞言輕笑了聲點了點頭。
既然該講的都講過了,也沒有必要再拖沓,方樓主很快爲兩人準備了馬匹乾糧,以及帶路的隨行,準備連夜向異境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