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智慧之神

「魔君莫開玩笑,」下面的生物喘息道:「我只是修真界一個小小的天妖,冒昧想要試試渡劫,差點被打得魂飛魄散,還好魔君出手搭救,這才保住一命,小的知道魔界的規矩,從今日起,小的就是魔君的奴僕了。」

「渡劫?」小開眼珠子一轉,想到一個可能,忍不住吃了一驚:「難道這裡就是魔界渡劫的地方?」

「是啊,魔君難道不知道?」那人道:「這是魔界千萬地獄魔火,只要能穿越魔火,就能進入魔界,修煉至高魔界心法。」

小開長長的吸了口氣,以平息內心的激動,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來魔界竟然是在黑龍肚子裡的,這就難怪魔尊千方百計要協助黑龍出世了,想來只要黑龍出世,對魔界肯定有莫大的好處。

小開低下頭來,仔細打量下面那人,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忍不住越看越熟悉,看了半晌,驚訝道:「你剛剛說……你是天妖?」

那人趕緊點頭:「是。」

小開皺眉道:「難道你是白玉夜壺成妖?」

那人連連點頭:「魔君果然厲害,竟然能夠看出我的本體,」他忽然彷彿意識到什麼,全身微微顫抖起來,顫聲道:「小的保證會乖乖做魔君的奴僕,只求魔君莫要拿我修煉法寶,區區一隻白玉夜壺,對魔君而言,應該也看不上眼吧?」

小開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復又指指小竹:「喏,你看,她身上也有一隻天妖。」

這人看來很瞭解魔界的規矩,剛剛說這麼多話,連看都沒敢看小竹一眼,現在小開下命令了,他才轉頭去看,這一看,頓時大吃一驚,脫口道:「哥哥!」

「什麼?」小開失聲道:「你叫誰哥哥?」

「牠……牠是我哥哥,」天妖用力吞了口唾沫,連聲音都顫抖起來:「自從萬年前成妖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牠了,不料今天……竟然看到我哥哥了!」

小開深吸一口氣,目光復雜的看着牠,再也說不出話來。

天妖倒也聰明,立刻反應過來,頓時翻身拜倒:「魔君主人在上,我哥哥雖然跟我有血緣之親,可牠是主人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小的一定全心全意爲主人服務。」

小開明知天妖是心狠手辣之輩,可他自己卻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想來想去,還是下不了手,只能點點頭道:「希望你說到做到。」

天妖磕頭磕得梆梆響:「主人儘管放心,還請主人給小的賜名。」

小開沉吟片刻,道:「你既然本體是白玉夜壺,那就簡單點,叫玉壺吧。」

天妖磕頭喜道:「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主人果然文采飛揚,這個名字不但好聽,而且也是在提醒小的要表裡如一,一片冰心,小的以後就叫玉壺了。」

小開乾笑了幾聲,自己壓根沒聽過這兩句詩,只能敷衍道:「知道就好,嘿嘿,嘿嘿。」

說話間,石蛋護着三人已經飛過了千萬地獄魔火,眼看前方火焰漸消,小開忽然停下來,道:「玉壺,往哪邊走?」

玉壺錯愕的看看小開:「主人,當然往前走了。」

小開皺皺眉:「我是說,前面有兩條路,我們應該走哪條?」

玉壺更是驚訝:「主人,前面明明只有一條路,就在正前方,哪裡還有第二條路?」

小開這纔有點驚訝了,伸手往旁邊指去:「那邊明明有一道門,難道你看不到?」

玉壺揉揉眼睛,運起功力使勁望去,眼前是熊熊烈火,小開所指的地方,那火焰更是紅得發黑,看起來鋪天蓋地,哪裡有什麼一道門了?

「主人,這地獄魔火詭秘非常,傳說有些地方即便魔尊也不敢亂走,我們還是走直路爲好,」玉壺道:「據我估計,主人看到的應該只是一個幻境吧。」

小開微微一笑,沒有反駁,心裡的好奇心卻瘋狂的滋長起來,他剛剛從黑龍嘴裡逃脫,也算是大難不死,此刻膽子格外的大,又仗着有石蛋護身,咬牙道:「我倒覺得,那道門裡應該有些好玩的東西。」

玉壺動了動嘴皮子,本想繼續反駁,可是忽然想到眼前乃是自己的主人,於是垂下頭去再不多言,卻悄悄把全身功力提升到極限。

石蛋護着三人慢慢飛過去,順着這個方向看去,果然有些奇怪,旁邊的火焰都燒得赤紅一片,只有這條路上火焰隱隱發黑,越往前飛,越是黝黑如墨,玉壺看得全身發抖,牠活了萬年,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種純黑色的地獄魔火是什麼概念,傳說連魔界強者也絕不敢憑藉肉身穿過這種火焰,可是自己這個主人卻是個怪胎,手中的石蛋看來竟是頂級魔器。

小開心裡也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石蛋,穩穩的從門裡穿了過去,驀然眼前一亮,居然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眼前一片青綠蔥蘢,放眼看去,全是青山綠水,微風和暢,那天藍得彷彿洗過一般,看起來如夢如幻,恍若仙境,小開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道:「魔界不會這麼漂亮吧……」

「主人,這裡肯定不是魔界,而是幻境,」玉壺皺着眉頭道:「據我所知,魔界一向強者爲尊,殺戮不斷,萬里赤地,寸草不生,怎麼看也不該是這幅模樣。」

小開的眼神漫不經心的掃過,忽然看到前面樹叢裡冒出一顆白髮蒼蒼腦袋來,對着自己嘻嘻一笑,又縮了進去。

「咦?」小開吃了一驚,道:「前面有人。」

「主人果然功力高強,」玉壺道:「小的什麼都沒看到。」

小開皺眉道:「你去前面看看,我在這裡等着。」他抱着小竹,行動不便,又不放心把小竹交給別人,還好新收了一個奴僕可以用用。

玉壺可能是渡劫的時候受了重傷,走起路來一瘸一瘸的,小開看着彆扭,忍不住道:「你傷得重不重?」

「還好,」玉壺勉強一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忍不住又是一陣顫抖,牠全身都被地獄魔火燒得焦黑,後來往下落時又被全身炙烤,若非牠本體是白玉,恐怕早就燒成灰燼了,現在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可是全身上下到處淌血,看起來也是一副離死不遠的樣子,不過這傢伙倒也硬氣,雖然重傷,卻硬是哼都不哼一聲,牠明知小開對牠不夠信任,說話做事更是極有分寸。

小開這時候倒對牠有點好感了,想一想道:「你過來,我給你一樣東西。」

玉壺艱難的挪過來,接過小開手裡的東西,纔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主人,這是……仙晶?」

「這東西能不能治你的傷?」小開道。

「能,當然能!」玉壺頓時容光煥發,滿臉都是笑容:「主人,你……你真捨得把牠送給我?」

「廢話,」小開笑道:「我留着也沒用,你快點把傷治好了幫我做事。」

玉壺用力點點頭,原地坐下,小心翼翼的把仙晶吞了下去,全身頓時發出一圈淡淡的黃色光芒來。

這仙晶中包含着仙人的精華,對於魔界中人而言,正是最好的補品,玉壺全身的焦黑結痂之處開始一片一片的脫落,就連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都開始癒合了,到後來,牠身上的黃光越來越強盛,終於,刷的轉化爲白光,所有的皮膚肌肉片片脫落,露出了整塊雪白如玉的本體來。

玉壺一躍而起:「主人,我完全好了!不但好了,而且功力大進,現在,就算是要我再去渡劫,我也有信心了!」

小開微微一笑,懶得說話,要知道這天妖本來就有萬年修爲,又完整的吸收了一個仙人的功力精華,現在如果還不能渡劫,那就不正常了。

玉壺振奮道:「主人,我這就去前方查看!」牠的身法相當快,話音才落,已經跳出去十多米遠。

在前面樹木蔥蘢處,那顆白髮蒼蒼的人頭又冒了出來,對着小開嘿嘿一笑,然後旁若無人的坐到樹梢上,手託着下巴,開始笑眯眯的打量樹下的天妖。

說也奇怪,這老頭明明不躲不藏,玉壺卻偏偏看不到他,從遠處看來,就只見天妖在樹叢裡竄來竄去,跳高跳低,忙得一塌糊塗,明明無數次從老頭眼前掠過,卻偏偏對老頭視而不見,這老頭也有意思,明明他也看到小開了,小開也看到他了,可他硬是一副沒被看到的樣子,對着小開不斷的做鬼臉,吹鬍子瞪眼睛,玩得不亦樂乎。

小開想了想,終於忍不住擡起手來,對着老頭招了招手。

老頭的表情頓時凝固,彷彿見了鬼似的張大了嘴巴,呆了半晌,這才用手無聲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意思是:「你叫我嗎?」

小開肯定的點點頭,用手狠狠的指了指老頭。

老頭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低頭看看自己,再擡頭看看小開,忍不住又在自己鼻子上戳了戳,兩手一攤,那意思很明顯:「你確定?」

小開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放下小竹,然後一隻手握拳在胸口,一隻手指着老頭,用力的點了點頭,那意思也很明顯:「我確定。」

老頭髮出「啊喲」一聲怪叫,頓時從樹上栽了下來。

這時候玉壺正在樹下,老頭眼看就要砸到他頭上了,小開纔剛剛張開嘴巴,「啊」了半聲,就難以置信的看到老頭的身軀整個兒從天妖身上穿了過去,哎喲一聲摔在地上。

「主人,你怎麼了?」玉壺驚訝的看過來。

「你……你看不到?你……你也聽不到?」小開揉了揉眼睛,看看地上那老頭,再看看很無辜的站在那裡的玉壺:「你低頭看看,你面前有什麼東西?」

「什麼也沒有啊,」玉壺莫名其妙的伸出腳來,在面前踩了兩下,那隻腳徑直穿過老頭的身體,踩在泥土上。

「難道你是鬼?」小開瞪着老頭道。

「主人,我不是鬼,我是天妖,」玉壺很誠懇的道。

「我不是跟你說話,」小開很無奈的搖搖頭,一隻手指着老頭,正要做解釋,就看到老頭身上忽然爆出一陣強烈的白光來,然後,玉壺就全身癱軟的倒了下去。

「你……你幹什麼?」小開吃了一驚,刷的跳起來,全身仙靈之氣頓時催動。

可是這老頭的速度簡直快得難以形容,居然比小開動一動念頭就能調用的體內元氣還要迅速,只一閃,已經一巴掌拍在了小開肩膀上,這一巴掌直拍得小開魂飛魄散,百忙之中腦子裡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念頭:吾命休矣。

可是下一秒鐘,他就發現老頭這一掌根本毫無力道,幾乎同時,老頭的臉孔已經湊到他眼前不到五釐米的近處:「你看得見我?你真的看得見我?你居然看得見我?」

「搞什麼呀,」小開忿忿的打掉老頭的手,退開兩步,「呸呸」吐了兩口唾沫:「嘴巴真臭,說話不會離遠點哦?」

「小子,你是什麼人?」老頭的表情看起來比小開還驚訝,簡直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態,直勾勾的盯着小開:「你爲什麼看得見我?」

「喂,你不就是個鬼嗎?看得見你很稀奇嗎?」小開看出老頭沒有惡意,說起話來也就隨便多了:「怎麼說我也是修真者嘛。」

「放屁!」老頭頓時勃然大怒:「我老人家怎麼可能是區區一個鬼,哪個鬼有我老人家這麼英明神武、學識淵博!」

小開斜着眼睛瞟了瞟老頭:「那你是什麼東西?」

「媽的,我纔不是東西呢,」老頭怒道:「我告訴你,我不是人……」

「等等,等等,」小開道:「你又不是人,又不是個東西,那你究竟是什麼玩意?」

老頭被氣得夠嗆,惡狠狠的瞪了小開一眼,用力呼吸了兩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高傲的昂起頭來,一字字道:「我是神!」

小開瞪大了眼睛。

「沒錯,我來自第五界,我的名字叫││智慧之神,」老頭得意洋洋的道:「我老人家可是天地間最頂級的存在,你這個區區修真者,能夠看到我是你畢生的榮幸,還不快快拜見我老人家,表達一下你對我的景仰。」

他驀地臉色一變,刷的又湊了過來,一把抓住小開的衣領:「小子,你還沒告訴我,你爲什麼看得見我?」

不管老頭有沒有說謊,他的實力的確深不可測,小開體內龐大的先天之氣在他面前完全成了擺設,被他這麼一抓,全身都軟了,一絲一毫的力氣也發不出來,咳嗽着道:「你……你先鬆手。」

老頭重重的哼了一聲,將小開扔到地上:「說,你是怎麼看到我老人家的?」

「我也不知道啊,」小開滿肚子委屈:「我本來就看得到你,這不能怪我吧,你以爲我想看到你呀?你又不是什麼絕世美女,看到你又沒啥好處。」

「你放屁!好處大大的!」老頭忽然彷彿想起什麼,又把小開提了起來:「咦,不對,不對,我看你功力低微,八成連地獄魔火都穿不過去,如今你卻參透魔火幻境,找到魔幻之門,到我老人家的地盤來,說,是不是有人幫你?你到這來,到底有何陰謀?」

「我……我有啥陰謀啊,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我冤枉啊……」小開被他抓得臉都紅了,心裡的憋屈就別提了,無限委屈的掏出懷裡的石蛋:「喏,我不騙你,靠這東西保護我才能穿過那道門的,如果我知道是你在這裡,打死我也不來了。」

老頭的眼珠子瞪得像燈泡,一把將石蛋搶了過去,剎那間臉都白了,吃吃的道:「諸……諸葛神猴!天哪,這是死猴子的涅磐殘片!」

他忽然彷彿想起了什麼,忙不迭的把石蛋塞到小開懷裡,一把將小開扔了出去:「小……小子,我問你,是不是死猴子要你來找我的,他……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小開直到這時候,才知道猴子居然還有這麼個威猛的名字,看樣子,眼前的老頭好像還很怕猴子,小開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摸了摸懷裡剩下的兩根猴毛,忍不住哈哈大笑:「死老頭,剛剛叫你欺負我,現在知道我的來頭了吧。」

老頭臉色大變:「果然是死猴子叫你來的,怪不得……怪不得你看得到我,怪不得你找得到魔幻之門,原來都是那個死猴子在暗算我,哼哼,如果哪天他落到我手裡,看我不……看我不……」

老頭原想說幾句狠話,可是忽然看到小開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忽然想起小開是死猴子的小弟,八成會把自己的話告訴猴子,那後面的幾句狠話就無論如何也不敢說了,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彷彿是在思考什麼異常艱難的問題,考慮良久,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頹然道:「罷了罷了,這次算我倒黴,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吧!」

小開可不傻,雖然不知道老頭跟猴子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但是好處就在眼前,他當然毫不猶豫的抱起小竹,道:「幫我救救她吧。」

老頭「咦」了一聲:「小子,死猴子沒告訴過你嗎,我可不是力量型的神,救人這種事情,我做不了。」

小開道:「那你能做什麼?」

老頭皺皺眉,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圍着他前前後後轉了幾圈,試探道:「你……不是猴子派來的?」

「我……我當然是猴子派來的,」小開強笑道:「猴子說,要我帶着涅磐殘片到這裡來找智慧之神,然後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

老頭一臉古怪:「等等,你叫他什麼?」

小開道:「猴子啊,不對嗎?」

「哈哈,當然不對!」老頭道:「死猴子最要面子了,如果你真是他小弟,怎麼也得叫他一聲『老大』,如果你敢叫猴子,老早就被他打成肉醬了。」

「我……」小開乾笑道:「瞧您老說的,我這不是跟着您叫的嗎?」

「胡說八道,狗屁不通!」老頭唾沫星子亂飛:「死猴子的性格我最清楚,他一向自以爲天下無敵,最講究的就是身份排場,所以他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小弟去討好別人,包括我們神族!」

他一把揪住小開的衣領,再度把小開提了起來:「好哇,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算了,我不問你了,我要自己來算算,你到底是什麼來歷!」

老頭號稱智慧之神,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只見他隨手掏出一大把竹籤,隨手就灑了出去,那些竹籤漂浮在空中,開始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無規則運動起來,那軌跡十分古怪,充滿了一種難言的玄奧,小開才瞪着看了幾秒鐘,就覺得頭昏眼花,趕緊閉上眼睛,低下頭去,腦子裡兀自充滿了亂七八糟的曲線。

老頭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半空的竹籤,顯得無比專注,兩隻手在空中不斷比比劃劃,過了半天,忽然一拍手,喊出一句話來:「我靠,你居然跟滅世之門有關!」

又過了片刻,老頭又是一拍手:「原來你是滅世之門的開啓者!」

再過了片刻,老頭又喊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你居然是從龍之空間穿過來的!」

他刷的一揮手,將所有竹籤收進袖口,兩隻眼睛冒出奇異的紅光來,彷彿X光射線一般打在小開身上,掃描了半天,點頭道:「你身上果然有幾件寶貝。」

他手一招,已經把小開懷裡的三個萬蘊瓶隔空抓到手裡,點頭道:「這是來自滅世之門裡的東西。」再一招,兩根猴毛也被抓了過去,老頭笑道:「你果然跟死猴子有點關係。」又是一招,連那片被小開貼在背上的龍鱗也被他抓了過去,老頭嘖嘖稱讚:「不錯不錯,連龍鱗都有,看來黑龍那廝很吃了點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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