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補天四事(上)

魔尊搖頭嘆道:「還能有什麼事情,無非是權謀與魔女罷了,千幻與萬妖王最寵愛的小妾勾結,先由萬妖王的小妾出面,騙得萬妖王將全身魔功盡數輸出,然後千幻出手偷襲,將萬妖王打成重傷,扔到了修真界。再然後,他究竟在修真界中出了什麼事情,本尊也不清楚了。過了數百年後,本尊找機會派人前往修真界打探,卻發現修真界風平浪靜,連絲毫萬妖王的消息都沒聽說過,看來他早已死於意外了。」

他說到這裡,忽的往前一看:「到了,你們看。」

小開順着他手臂所指往上看去,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視線的盡頭,本來純然一色的天空,果然破了老大一個洞,洞口外面黑糊糊一片,而破口的邊緣處,正滴滴答答的不斷往下滴落一些乳白色的液體。

五人落到地上,小開四面看看,更是驚訝,這裡原本應該是一處風景極好的湖泊,可是現在湖水全部變成了乳白色,看上不但渾濁,而且極爲噁心,一股濃烈的惡臭從湖水中撲面而來,聞上去就彷彿化膿之後的味道,小開再擡頭看天,那些乳白色的液體正紛紛揚揚的低落在湖水中,看來這些液體正是傷口潰爛化膿而流出來的膿汁。

想到這裡,小開只覺得肚子裡翻翻滾滾,居然有股想吐的衝動,魔尊看在眼裡,趕緊伸手一揮,魔功破體而出,佈下了一個小小的結界,把衆人罩在裡面,隔斷了外界的惡臭。

小開乾脆坐下來,長長的出了口氣,搖頭感嘆道:「真的太可怕了。」

魔尊也坐了下來,解釋道:「魔界的天以前偶爾也會破,可是通常只需數日就自行癒合,唯獨這次有些奇怪,破口不但沒有癒合,反而越來越大,原本只有巴掌大小,如今已經擴散到足有池塘般大小了,而且擴展的速度還越來越快,按照本尊的估測,若是不去管牠,按牠這個進度,恐怕不到一年,牠便會把整個魔界以北全部腐蝕掉了。」

小開聽得心頭怦怦直跳,低聲道:「那就會怎麼樣?」

魔尊沉聲道:「那便會一直擴散到整個魔界,一發不可收拾,再過一年,魔界的天就要全破了。」

小開吞了口唾沫,道:「全破了又會如何呢?」

魔尊沉默半晌,忽的轉頭看了他一眼,道:「大師,這其中有些秘密,恐怕你還不明白,其實魔界的天,並不是真正的天……」

小開心知他要說的便是黑龍的秘密,卻並不說破,裝作不懂的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魔尊想了半天,或許也覺得太麻煩,便道:「這件事情牽涉太多,本尊就不細說了,你只需要知道,魔界的天空後面,乃是一個你難以想像的奇異深海,叫做龍之空間,若是真讓龍之空間的海水倒灌進來,恐怕整個魔界都會被淹沒,魔界從此也就毀了。」

他嘆了口氣,搖頭道:「三界雖然互相爭鬥不休,其實卻是互相依存、互爲根基的,一旦魔界毀滅,修真界和仙界也會立刻灰飛煙滅,到時候三界不存,世界的根基也就崩潰了,造成的便是整個世界的徹底毀滅,恐怕連時間和空間都要崩塌掉,一切歸於虛無,創世神創造的這個世界,就再也不存在了。」

他看看小開,忽的微微一笑:「這些後果,即便是惡魔城主他們也絲毫不知,恐怕至今他們還以爲本尊是要沽名釣譽,卻不知本尊只是爲了活下去而已。」

衆人聽得心頭震駭不已,小熊貓道:「那你跟他們明說不就得了?」

魔尊搖頭道:「若是他們願意相信,我自然早就說了。魔界五大高手,個個剛愎自用,本尊就算說得舌燦蓮花,他們也會以爲本尊是要欺騙他們,本尊想來想去,既然說也無用,反倒不如不說,他們純粹以爲本尊是要沽名釣譽的話,反而不會跑來搗亂。」

小開擡頭看看,那天破處白色的液體正彷彿下雨一般紛紛揚揚灑落,這液體中也不知道含有多少毒素,心裡忍不住感嘆:「弱水的威力竟然強大到這等地步!」

魔尊看衆人一臉震駭,卻又安慰道:「其實也不必過於擔憂,本尊既然要補天,自然還是有些準備的。雖然沒有信心將破口處徹底修復,但是暫時抑制住破口的擴大,還是做得到的。」

小開道:「那你說說要怎麼做,我一定盡力幫忙。」

魔尊道:「當年女媧前輩煉石補天拯救魔界,不知大師可曾聽過?」

小開倒是沒聽人說過,不過無字天書第四頁什麼都能查到,當下偷偷查閱,把書上一段文字緩緩唸了出來:「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

小影和玉壺面面相覷,兩人都是聽不懂古文的傢伙,都忍不住想:「開哥(主人)的知識果然淵博如海啊……」

魔尊「啪」的拍手道:「沒錯,這補天的關鍵,就在於煉五色石、斷鰲足、殺黑龍、積蘆灰四點了。」

小開只覺得瞠目結舌,要知道古文中的記載,都是些虛無縹緲純粹屬於神話傳說的東西,他看看魔尊那副振奮昂揚的模樣,忍不住道:「不好意思,那是些什麼東西,我怎麼聽都沒聽過……」

魔尊一向態度平和,此刻倒也表現出一絲得意來,站起身搖頭晃腦道:「不瞞大師,本尊很久之前就在關注魔界初創時的典故辛秘,這麼多年下來收穫頗多,這補天的四個關鍵,本尊恰好都明白。」

他轉頭看看小開,補充道:「斷鰲足、殺黑龍這些事情,自然由本尊去做,可是後面的工作,就需要大師幫忙了。整個魔界的安危,便要維繫在你我兩人身上了!」

小開心裡一陣激動,點頭道:「我一定全力以赴!」

當下魔尊便仔仔細細給小開解說了一番,這四件事情其實都非常離奇,聽得小開感嘆連連。

先說五色石。三界之中的神器少之又少,而純粹的神級材料,就更是幾乎沒有了,五色石就是一種真正的神級材料,當年魔界天破,女媧以魔界第一高手之名,廣搜魔界神器,歷時數十年,這才湊齊了三件用五色石煉成的神器,然後親手將神器煉化成溶液,用以修補蒼天,後來,天倒是補上了,可是這三件神器也就這麼毀了。自此以後,魔界的神器就更稀少了,至於五色石,壓根就沒人見到過。

魔尊也算夠牛逼了,他手中竟然有半顆五色石,雖然遠不足以補天,但是魔尊認爲,再加上幾樣稀有的頂級煉器材料,與五色石摻在一起,應該也能勉強湊合,這些工作,自然就要由小開來完成了。

再說鰲足,這件事就更有傳奇色彩了,原來在忘川河最深最深的河底,卻有一道九幽之門,這道門後究竟有什麼?這個問題連魔尊都不清楚,魔尊只知道,門口有一隻與三界任何生靈都絕不一樣的巨鰲守在那裡,牢牢把守着九幽之門的入口,當初女媧斷鰲足,就是下潛到忘川河底,砍斷了這隻鰲的一條腿,先用地獄魔火淬鍊了七七四十九天,將牠煉成了純金色,才用牠撐到天的破口處,將破口給撐住,然後,以鰲足爲支點,將五色石溶液一層層塗上去,最終補上了破口。

小開奇道:「要去忘川河底的話,那不是要通過忘川君允許嗎?」

魔尊搖頭道:「連忘川君自己都不敢在忘川河底久待,至於九幽之門,他連聽都沒聽說過,忘川河貫穿整個魔界,我們隨便找一處潛入就可以,又何必去管他。」

小開點點頭,忽然想起自己在忘川之源的時候,忘川君曾經說過,要把不聽話的魔族侍女送到河底接受極陰罡風的吹拂,便把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魔尊愣了愣,反而笑起來:「原來忘川君也開始查探忘川河底了,看來他的黑龍之力倒是又有精進啊,說到這極陰罡風,恐怕忘川君做夢也想不到這風是怎麼來的吧。」

小開道:「忘川河水本來就陰森冰冷,河底更加冰寒也正常吧。」

魔尊連連搖頭道:「非也非也,這股陰風,倒是與河水毫無關係,乃是那隻上古巨鰲的呼吸而已,只是這巨鰲體型過於龐大,所以他的呼吸對我們來說,便成了極陰罡風了。」

小開聽得心動神搖,忍不住道:「這麼大的鰲,魔尊你真有把握去砍牠的鰲足嗎?」

魔尊忽的安靜下來,過了半天才嘆了口氣,道:「無論能不能成,總得去試試吧。」

小開靜靜的看着他垂下來的黑紗,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忽然之間,覺得心頭微微一動,居然有些被感動的情緒泛了起來。

無論他是不是本性狠辣,是不是曾經殺人如麻,至少他在補天這件事上,表現出來的情懷,的確讓人無話可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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