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俗人

阿籬沒好氣的走出來,對着金樽欲行禮。

“禮就免了吧,那什麼,你叫什麼名字?”金樽是真能裝啊!阿籬一起身他就激動了,難掩飾的好心情。現在卻要裝的稀鬆平常,來個隨便一問。

“我叫………”阿籬白了金樽一眼,剛要出口說話,身後的管事就猛地跑上前,拉着她慌忙下跪。

管事邊磕頭邊向皇上解釋。“皇上,她是剛進到花房的,不懂規矩,還請皇上饒恕老奴這管教不嚴之罪。”又連忙拉阿籬的衣角,小聲提醒要說奴婢,要說奴婢。深怕自己被阿籬這個新人牽連。

“看面相就不是十分聰明之人,難免有錯,重說便是。”金樽已經在盡力憋笑了,他甚至都有些不怎麼敢直視阿籬,怕忍不住會笑場。

“奴,奴婢阿籬拜見皇上。”阿籬擡頭看金樽的眼神,讓金樽由興奮變得有些後怕。

“起來吧!說說你今天看花的心得。”金樽不自覺的竟想上前去扶,如果不是看到衆人的眼神不對。他尷尬的假裝動了動身子,又坐回到椅子上。

“奴沒有心得。”阿籬說出這話,那管事的臉都被嚇綠了,冷汗直往外冒,所有預感都說今天要出事。

金樽有些許尷尬,“怎麼會沒心得?朕許你隨便說,不論對錯不治罪。”

管事把手放在胸口上頻頻給阿籬遞眼神,讓阿籬悠着點小心說,他的心臟受不了。

“那奴可就說了”

“說”金樽是相當大氣,憑感覺他認爲阿籬嘴裡說出的準不是什麼好話,可他依然還是想聽。

“花木本就如此,無情也無性,有的只是存在。說花性談花品不過是附庸風雅,而硬要別人說其心得的也不過是假裝高雅。”

阿籬這段硬懟,管事直接嚇癱在地。

呵呵……,金樽乾笑兩聲用以掩飾,掩飾自己的那份不淡定。“看來你還真是被我說對了,不僅不聰明還沒品位,俗。”

“皇上要治奴婢的罪嗎?”阿籬挑釁發問。

“你本來就是個一無所知的俗人說些不上臺面的俗話也是情理之中,無傷大雅,朕不與你計較。”金樽看着阿籬,得意的很,看着看着一時沒忍住就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趕忙轉身揚長而去,再不撤場就在衆人面前露餡兒了。

一回到宮裡,金樽就將裡面所有的盆栽花品,挨個破壞了個遍,然後他叫太監總管端午進來。

金樽當上皇上後,按理說應該是他的貼身僕人福來入宮繼續跟着伺候。但端畫屏說新皇剛立,朝政還不穩,不能讓人在他的身份上再起爭議。於是就把整個金家遷去了西南,包括所有的奴僕。說是等朝局真正穩固了,再把他們接回來。

金樽也不想福來爲他入宮當太監,端畫屏說不會虧待金府裡的任何一個人,會給他們足夠多的榮華富貴。金樽便讓福來和金蝶他們都去了。

如今的這個端午端總管是新在金樽身邊的,身後沒什麼背景,是全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來的。此人個子不高,但卻十分精明,會來事兒。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雙能察顏悅色的眼,他會觀察懂人心還善總結,什麼事兒他只要過一眼就能明白個八九。就像今日之事,他已察覺出端倪。只是沒到他該明白的時候,他自然不能表現出明白。

“小午子,這些花都死了,你讓花房的人再重新送些過來。”

“皇上,這……”

“怎麼?是它們死的不夠明顯嗎?還是朕不能讓它們死。”金樽以爲自己使的小詭計被發現了,連忙拿出皇上的威力。

“皇上,奴才其實是想說這些花就算不死,您也可以直接讓花房的人過來,您忘了您是皇上,不需要理由。”

經端午這麼一提醒,金樽忽然醒悟過來,覺得自己好傻,竟幼稚的繞了這麼大一圈,還真是大可不必。自己現在可是皇上,需要向別人解釋掩飾嗎?平常自己不是很聰明嗎?怎麼一牽涉到阿籬的事,智商就明顯不夠用,和她一樣犯傻。

金樽傻笑,覺得是被阿籬傳染的。“你知道該讓誰送嗎?”這提醒再明顯不過。

端午秒懂,“奴才知道,奴才這就去辦。”

端午直奔花房,向管事直接點阿籬的名字。管事起初還有些猶豫,怕阿籬這種棒子再出幺蛾子連累自己。

管事想讓端午通融一下,讓碧蓮去送,畢竟也是收了人家的錢財,看那丫頭也挺會說話。

“端總管,能不能換個人?怎麼就偏偏挑中了她?一個連規矩都不懂的婢子。”

端午哼了一聲,然後讓管事靠近,說了句。“知道像我們這種人,怎麼才能在宮中呆長久嗎?那就是心要明眼要瞎。”

金樽焦急的等待着阿籬的到來,拿在手裡的奏章翻來覆去了好幾回也沒心思看。忽聽外面的人喊,“花房供花。”金樽立馬慌亂的坐回到椅子上,拿起奏章假裝翻看。

其實平時花房裡的人進入侍衛是不需要提前通報的,這還要歸功於端午自己的總結,對主子心思的細緻揣摩。

阿籬端花進來,並不看金樽,自顧自的行禮後就直接去放花了。

眼看阿籬忙完就要走了,自己的這一通設計都白忙活了。金樽趕忙漫不經心的說道:“把花拿來這裡,放案上。”

阿籬不悅的將花重新拿起,來到金樽面前。

“這是什麼花?”金樽一直盯着奏摺,阿籬到了他眼前他才自然擡頭,深怕自己的這種故意表現的太過明顯,被阿籬察覺。

“奴是俗人,所以不認識。”阿籬將花砰的一聲丟在金樽面前,然後轉身就走,真是屌的不行。

金樽被嚇了一跳,不由的感嘆,還說變了,這火爆脾氣倒是一點都沒改啊!

金樽又變着法找理由讓阿籬來送了幾次花,每次都是以被懟和不待見而結束。叫花房的次數多了,也怕引起別人的懷疑,金樽就想幫阿籬換份差事。換份能一日見三次的差事,於是金樽又把阿籬調到廚房。

阿籬剛到廚房,還未摸清自己要做之事。端午就跟到了廚房,煞有介事的以皇上吃膩了爲由,說要隨便找個新人炒些新菜給皇上嚐鮮,就指定了阿籬炒菜,說的那個自然程度不亞於皇上。

廚房的人雖然驚詫,但總管發話他們又不敢不聽,何況人總管說的是皇上吃膩了,他們誰敢頂嘴擔責。

阿籬直言說自己不會,端午就說讓她隨意發揮,哪怕炒一個菜也行,不用擔責。

阿籬隨手拿了一把青菜丟進鍋中,然後翻炒兩下,油也不放,就開始不停的往裡加鹽,一勺,兩勺………衆目睽睽之下,那些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總管不說,他們也就只能當看不見。

菜被端上了金樽的飯桌,金樽滿是期待的快速用筷子夾了放進嘴中。然後下一秒他的整個味覺都麻木了,嘴巴本能的要嘔出來,眼睛都鹹苦到睜不開。

阿籬就在邊上,端午以爲金樽要吐,立馬拿了東西來接。可金樽看了一眼阿籬,便擺手示意端午不用,他硬生生逼着自己嚥下了那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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