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得知身份

金樽從福來手裡拿過枯枝簪,他用力凝望卻什麼也沒凝望出來。眼中覺得熟悉,腦中卻空空如也。雖然沒能想起任何東西,金樽不知這東西和自己究竟有過何種交際,但潛意識還是讓他將簪子留了下來。

金樽在養傷期間,總會不自覺的對着某處出神。好像每處都是熟悉的,就應該是熟悉的,可又都是陌生的。因爲某一處的空白,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少了什麼,可具體是什麼他又不清楚。

只是一種感覺,很奇怪的感覺。福來總對他吞吞吐吐,連金蝶看他的眼神也異樣,似乎是有事瞞着他。

金樽晚上總做夢,夢裡總有一個女子,但卻怎麼也看不清她的容顏。有時候他還會覺得有人在背後看着他,可回過頭去又什麼都沒有。晚上睡不着的時候,看到窗上明明有黑影,可一起身,那黑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籬在厲王府,白日裡心不在焉的神遊,腦中全是和金樽有關的過去。她不知道自己給金樽抹去記憶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她只知道她很想他,時時刻刻。

阿籬想拋下這所謂的任務身份,不管該不該?能不能?直接跑回金府和金樽見面。大聲的當着他的面叫聲金樽,和他打鬧,和他調侃鬥氣,哪怕是吵架。

只是不知……不知他還記不記得她,說好了一起走,怎麼就散在了兩片不同的天空。阿籬好想好想,好想金樽,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此刻會做什麼。思念讓她發瘋,眼神中全是灰濛濛成片的陰鬱。

只要一想到金樽已忘了自己,她的內心就開始逃避,晃動,她是真的害怕面對。她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總留一個不可能的萬一當希望,萬一那咒語沒用,萬一金樽還記得她。

阿籬恢復了武功,在夜裡偷偷翻找厲王府,搜尋玉璽和詔書。當然,有時也會悄悄潛回金府,站在金樽的窗外出神,卻始終沒勇氣叩門。因爲身上的任務,更因爲她害怕金樽不記得她。

阿籬想從凝妝手裡奪回黑月珠,再次施法,召回金樽有可能丟掉的記憶。但凝妝看守防護的太嚴,她幾次嘗試都沒成功。在拿回玉璽和詔書前,她也不能打草驚蛇。

凝妝在厲王府從未對南宮傲笑過,但南宮傲對她卻是越來越喜歡。只要在府裡就過來看她,沉溺的有些不自知。一向貪戀權力的他,當初是把阿籬做個大棋子留置在府中,以待備用,現在他有些忘記初衷了。

冷漠又與衆不同的阿籬讓他着迷,他都不捨得要用這顆棋子了。南宮傲這段時間的異常,凝妝看在眼裡,自然不會聽之任之。

照這樣發展下去,南宮傲不僅不會丟阿籬出去爲王府獲利。說不定阿籬那賤人隨便勾勾手指頭,南宮傲連她的王妃之位也會拿去拱手相送。

凝妝擔憂,她逼阿籬失了意中人。誰知道阿籬會怎麼報復她,她可不能再等了。凝妝對侍女悄悄耳語了幾句,侍女便出府朝宮門的方向去了。

連着幾日的休養,金樽的身體已恢復得差不多了。他被請去了母親房中,端畫屏清退了自己的貼身僕人。此刻房中就只剩下了他們母子二人,端畫屏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肅重。

金樽有些擔心,不免起身來問。“母親,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不是問我自己爲什麼會受傷嗎?現在我告訴你。”端畫屏嘆口氣,像是做了個重要決定。“那是因爲有人要殺你。”

“殺我,爲什麼?”金樽缺失了記憶卻不自知,很難想出別人殺自己的原因,都驚奇的從凳子上站起來了。

端畫屏顯然已經想好了說辭,這套說辭不僅會讓她避開阿籬的存在,還會引出她想要說出的東西。

“因爲………你的身世。”端畫屏猶豫地說出,並從身後拿出來一個盒子交到金樽手上,示意金樽打開。

金樽口中默唸着`身世`二字,想起了一直以來留在自己身上了的那些疑問。那些曾被別人議論揣測過的過往,那些言論,那些眼神。金樽很早就想問過母親,他究竟是誰?爲什麼別人會對他有那些議論。但都一直未曾問出口,因爲怕傷到母親。

金樽打開手裡的盒子,他急於想知道一切。裡面是一節摺疊過的上好綢緞,有些微舊的顏色說明了它的年代。金樽緊張的將其鋪開,想不到竟是一份血書。

上面紅色的血跡雖已黯淡但字體卻清晰,字字血淚。

南宮鄴吾兒,父皇母后本想給你一片太平天下,奈何南宮權心機狠辣。他不顧兄弟情殺你父皇,戮皇宮,母后自知難逃此劫,還望我兒能平安出逃。成人後能還朝歸來,復我大昌國,報父後之深仇。

金樽驚的說不出話,身子也有些癱軟,他覺得此事太過虛幻。怎麼一下子自己成了前朝太子,還有了這血海深仇。可這血書的最後,留有前朝皇后藍西玉這三個字,他又不得不信。

“我是南宮鄴,前朝太子?是南宮權殺了我父母?”金樽崩潰,爲了這些驚人的真相。

“是的,殿下。”端畫屏突然跪下行禮,金樽阻攔不及,端畫屏眼裡涌出很多淚水。“南宮權那老賊不僅殺害了皇上皇后,還血腥屠戮了整個皇宮。”

金樽的喉嚨處有些沙啞,語調也變了,他扶起端畫屏。“那母親您又是誰?”

“我本是皇后的貼身婢女,事發時皇后把你交給我,我是拼命纔將你帶出。”

端畫屏的記憶回到多年前的那天,那個被鮮血烙印包裹住的夜晚。悲慘的一幕幕在她腦中重現,她含着幽怨將殘酷的血腥一點點伸展開來。

她如泣如訴,憤怨難平的敘述當年,通過語言的場景再現,將當時還是孩子的金樽拉回到那場大屠殺裡。讓金樽通過她的記憶看到父皇母后一一被慘殺的畫面,讓金樽感受撕心裂肺的切膚之痛,刻骨銘心的毀天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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