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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客棧大門,夏熾陌就後悔了,她不是心心念念想見宣瑾的麼,她不是有一肚子思念的話想跟宣瑾說的麼,怎麼會對宣瑾惡言相向?甚至還想傷害她,見到高珩後,一下被激起了新仇舊恨,妒火之下什麼理智也沒有了,她半點見不得高珩跟宣瑾有任何瓜葛,夏熾陌只覺懊惱不已,想要回頭找宣瑾,卻被夏芷荀攔住。
“做什麼?”夏熾陌不高興的看着她。
夏芷荀挑眉道:“利用我就算完了?”
夏熾陌這纔想起剛纔意氣用事的舉動,她跟宣瑾置氣,不該拿夏芷荀做擋箭牌,不知夏芷荀心裡會作何想,想要解釋又覺多此一舉。
夏芷荀倒是無甚在意,只道:“既然演戲便做足全套,你現在回頭算什麼。”
夏熾陌也覺得有些拉不下臉,剛對宣瑾說了那麼難聽的話,現在回頭,不是自掌嘴巴麼,再說宣瑾確實跟高珩見面了,還說了那麼多曖昧不清的話,她生氣是應該的,若是宣瑾情有可原,那麼爲什麼不解釋,而且她出來這麼久,也不見宣瑾追出來,又賭起氣來,卻不捨得離開,只在客棧門口來回徘徊。
夏芷荀也不再勸她,站在不遠處,抱着臂盯着夏熾陌的側影,突然想,這樣的夏熾陌值不值得她如此執着,誠然她並不介意夏熾陌的女兒身,相反知道她是女人後,更多了一層欽佩之意,以至於不顧父親屍骨未寒,甚至不顧廉恥的跟着夏熾陌,夏熾陌總是有意無意的拒絕她,只是在邊關時,夏熾陌心中雖然沒有她,但是至少做事時會顧忌到她,甚至偶爾會關心她,就算到了京城在未見到宣瑾時也一樣,然而就在見過宣瑾之後,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沙場上如戰神附體的夏熾陌不見了,又變回了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情癡模樣,在夏熾陌的眼中,又只剩下了宣瑾。
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夏熾陌,夏芷荀有些茫然,而她,到底是喜歡夏熾陌,還是因爲得不到而不甘心?
“娘娘,您剛纔怎麼不跟王爺解釋,是高將軍自己找來的,並非你們事先約好?”『吟』霜見慣了夏熾陌吃醋的樣子,在宮裡時,爲了她家娘娘跟高將軍那點舊事,景王無理取鬧已不止一次兩次了。
宣瑾方纔一直沉浸在夏熾陌還活着的喜悅之中,以至於毫不在意夏熾陌對她的惡言惡語,甚至夏熾陌當着她的面跟夏芷荀親密,她都視而不見,等到夏熾陌要走了,宣瑾纔想起來做什麼,她起身想抓住夏熾陌,卻看到夏熾陌緊摟着夏芷荀的腰肢,那麼刺眼的畫面,讓她一瞬間失去所有的力氣,頹然的跌坐回椅子裡,眼睜睜的看着她們離開,夏熾陌還活着,但是她不知道夏熾陌跟夏芷荀之間發生過什麼,再回憶起夏熾陌說過的話,夏熾陌不但誤解今時今日她跟高珩的關係,甚至還認爲是她派人刺殺的她,心一下涼了,還透着絲絲入骨的痛。
“還是奴婢去把王爺追回來吧。”『吟』霜見她沒做聲,又試着道。
宣瑾卻道:“不用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回宮。”
『吟』霜只當宣瑾傷心了,不敢多說,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宣瑾想的卻是,高珩說三日後給夏熾陌發喪,既然已經知道夏熾陌還活着,她怎能允許高珩胡來,至於那些兒女情長——夏芷荀把夏熾陌從鬼門關拖回來,兩人又朝夕相處那麼久,日久生情也情有可原,心裡不免又是一陣酸楚,大婚當日,她曾跟夏熾陌約法三章,她要夏熾陌答應,若如愛上別人,便放她自由,夏熾陌答應的很爽快,然而她卻忘了自己,若是夏熾陌真的愛上了夏芷荀,她捨得放手麼?
夏熾陌一直守在客棧外面不曾離開,天剛亮,就見宣瑾帶着『吟』霜走了出來,卻沒有上前,看着她們上了一輛馬車,朝皇宮方向而去。
“你不是一直在等她麼,怎麼眼睜睜看着她走?”夏芷荀不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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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熾陌一臉冷峻,經過一夜,她終於想通了一些事,想要駕馭宣瑾這樣的女人,就一定不能比她弱,就像當初她能得到宣瑾,無非是手握大權,才『逼』得宣瑾就範,而如今對宣瑾束手無策,只因爲她現在一無所有,她之所以那麼生氣,主要原因其實不是爲吃高珩的醋,而是怕回不了過去,就此失去宣瑾,不止宣瑾,還包括這偌大的江山,或許她一開始便錯了,不該將江山拱手讓人,哪怕那個人是宣瑾的兒子。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夏熾陌曾是大楚隻手遮天的攝政王,她敢詐死,自然留下後招,原本想查清楚這件事跟宣瑾和夏瑜凜無關,現在看來已不重要,也是時候該拿回屬於她的東西了。
夏熾陌吹了一聲響哨,十幾個武功高手立即聚到夏熾陌身邊,夏熾陌低聲安排一番,帶着夏芷荀去了郊外一處隱秘的莊園。
宣瑾回了宮,連衣衫都沒來得及換,就怒氣衝衝去了玉熙宮,看見夏瑜凜,劈頭就問:“凜兒,你怎能言而無信?”
夏瑜凜正在看書,被宣瑾喝得直接嚇一大跳,平日給他出謀劃策的大臣都不在身邊,沒人給他壯膽,一下慌了,甚至不敢看宣瑾的眼睛,低着頭,一副做錯事模樣。
宣瑾看不得他的懦弱模樣,讓她不由得想起了他那外強中乾懦弱無能的父皇,又喝道:“給哀家擡起頭來!”自從夏瑜凜登基之後,宣瑾還從沒對他如此嚴厲過,哪怕夏瑜凜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她的心。
夏瑜凜渾身一顫,到底還是擡起了頭,看到這樣的母后,反倒覺得熟悉起來,以前他每次做錯事,母后都會很嚴厲的責罰他,然後教他做人的道理,母后常說的愛之深,所以責之切,現在母后除了政事,幾乎對他不聞不問,他受不了這種冷落,他知道因爲皇叔,母后纔會如此對他,自然要遷怒於皇叔。
“哀家且問你,給你皇叔發喪的事,是你的主意,還是高珩的主意?”宣瑾不與他繞彎子,直接問道。
又是皇叔!夏瑜凜生氣起來,明明是高珩出的主意,一時意氣用事,攬在自己身上,道:“是朕的主意。”
宣瑾沒想到他承認的這麼爽快,一口氣堵在胸口,緩了好久才吐出來,道:“你是如何答應哀家的,你是皇上,怎能出爾反爾?”
高珩早就給夏瑜凜編好說辭,夏瑜凜道:“朕已給了母后時間去查明真相,只不過這麼多天過去了,卻無半點線索,如今外面謠言四起,說皇叔詐死,預謀篡位,再等下去,只怕謠言成真,所以朕纔有此決定。”
這些風聲,宣瑾自然聽過,只不過她已先入爲主的認爲是有人故意放出謠言,想置夏熾陌於死地,現在夏瑜凜拿住這個由頭,還真不好反駁,只好言勸道:“你皇叔若有心篡位,當初就不會扶植你,如今遭『奸』人所害,生死未卜,我們應該還她一個公道。”
夏瑜凜立即道:“最好的公道,便是讓皇叔入土爲安,然後給他封蔭。”
宣瑾道:“若是你皇叔沒死呢?”
夏瑜凜反駁,“沒死爲何不現身?”
宣瑾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或許她想找出害她的兇手。”盯着夏瑜凜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破綻。
夏瑜凜道:“皇叔爲鞏固政權殺了那麼多人,仇家遍佈天下,想他死的人多不勝數,誰知道是誰下的手。”
宣瑾見他神『色』無常,刺殺夏熾陌的事,應該跟他無關,只不過事後被他加以利用罷了,嘆了口氣道:“罷了,三天便三天,若如三天後,你皇叔能站在你跟前,你便打消這個主意。”
夏瑜凜微微吃驚,脫口而出道:“找到皇叔了?”
宣瑾沒答,卻道:“凡是不要做得太絕,否則物極必反,你自己好自爲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