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啊,蕭哥你居然是這種人!說瞎話都不打草稿了,可以啊你!”畢晶狠狠拍着蕭峰肩膀,恨不得能把蕭峰拍散了架。只可惜蕭峰的胳膊就跟銅澆鐵鑄一般,紋絲不動,手裡的方向盤晃都沒晃一下。微微轉過頭來,笑道:“我說過瞎話嗎?我怎麼不記得?”
“你還沒說瞎話?”母老虎也起鬨道,“你瞧把王勇跟趙建江騙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就是!”一車人紛紛起鬨。
回園子街的車上,又擠滿了人。除了來的時候這一車,後面打車來的那些,一個個不管不顧都上來了,偌大的商務車裡,擠得滿滿噹噹,男的抱着難得,女的抱着女的,塞了整整十六個人,都不知道怎麼坐下的——難道他們都會縮骨功?得虧這是大半夜,街上沒警察出來晃悠,要不然一查一個準,這超載也太嚴重了!
“好吧。”蕭峰扭頭跟阿朱對視一眼——這車上就阿朱坐得最寬鬆,整個副駕駛就她一人——面含笑意道,“那你們說,我哪句是假話?說出來我就認!”
畢晶和母老虎頓時語塞。蕭峰嘿嘿笑道:“說不出來了吧?我給你們捋捋我都說過什麼啊,我說我是專門上這兒來找人的,之所以上門找人,是因爲受人所託;我說過,我之所以找到這兒來,是因爲我找了一天也沒找到人,所以託了更多朋友;我後來又說,我之所以找到這兒來,是因爲託的朋友見到了形跡可疑的人物;我還說,我們碰上這倆人,動手沒幾下就把他們打到了,剛剛打到,警察就來了——你們說吧,這些話,哪句是假的?”
“我……”畢晶登時語塞,繼而跟母老虎面面相覷,最後,滿車人都說不出話來了……對啊,貌似蕭峰剛纔就是這麼說來着,仔細想想,好像是沒一句假話,可是怎麼老覺着什麼地方不對勁呢?這其中的奧秘究竟在什麼地方呢?心裡猛然一動,要說說假話,那還得是韋爵爺,這哥們天生撒謊精,對這一套再精通不過了。
“小寶呢?”畢晶喊了一嗓子,“你說說,有何高見?”
“我在這兒?”後排傳來一個心不在焉的聲音,“你們在說什麼?”
畢竟一回身,心裡這火就不打一處來。韋小寶這小子坐在後排最靠邊半個座位上,手裡拿個幾張紙片,側着身子就着窗外的燈光,笑嘻嘻地看得津津有味,好像車裡的熱鬧完全沒進他耳朵似的。
“你那小卡片放下成不成!真以爲是什麼好東西呢?”畢晶抓狂道,“真想要的話,回頭你找一小旅館住去,保證一晚上收個百八十張的!”
韋小寶撇撇嘴,把手裡幾張小紙片一收,從幾個腦袋裡探出胳膊去,在歐陽克肩上一拍:“老克你要不要?給你吧?”
作爲殘疾人士,歐陽克身邊比較寬鬆一點,還能自由地轉動腦袋,撇撇嘴不屑道:“庸脂俗粉,有什麼可看的,扔了吧!”
畢晶大奇:“這會兒說人家庸脂俗粉了?剛剛不還有說有笑,臨走還跟人家頻頻揮手,戀戀不捨的麼?郎情妾意的樣子,就差叫人家小甜甜了吧?”
“這是男人的風度懂不懂?”歐陽克鄙夷道,“傷什麼都不能傷了美女的心懂不懂?”
“媽的!說得自己跟個情聖似的,你傷的人還少啊!”畢晶咬牙切齒,反手一巴掌照着歐陽克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啪一聲輕響過後,胡斐委屈道:“胖哥你打我幹什麼?”
“哎呦對不住啊小胡,”畢晶不好意思道,“人太多了,沒瞄準。”
胡斐一臉鬱悶:“下回瞅準了再打,這人躲得,我躲都沒地方躲……”
“知道了知道了。下回絕不會打錯了!”畢晶急忙答應,隨即又一愣:“我說你們打什麼岔,我這兒說正經的呢……我剛纔想說什麼來着?對了,爵爺,蕭哥剛剛說他沒跟警察撒謊,你是說謊的大行家,你怎麼看?”
“你說這個啊。”韋小寶把一堆小紙片隨手一扔,在車裡散落一地,撇撇嘴道,“說假話的最高境界是什麼?那就是九分真一分假啊!細微之處,說的越詳細越好,越真越好,關鍵地方來上兩句假的,不不,都不需要弄假的,只要含糊其辭語焉什麼不詳就成了,別人自然當你是真話了——多簡單點兒事啊!”
一車人恍然大悟:“哦——”
“靠,早知道這麼簡單,就不該問你——金老爺子書裡都寫了!”畢晶鬱悶地看了韋小寶。這時候他已經徹底明白過來了。剛剛蕭峰嘴一開始是打算說謊來着,但後來吳胖子也出來了,洪七公一干人也過來了,你一言我一語亂鬨哄的,差點把底兒露了,再加上吳老闆擔心自己的店觸到王勇的黴頭,求助地看着蕭峰,蕭峰不得不順水推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王勇交代清楚,只是在這麼多實話之中,或避而不談,或含糊其辭,多多少少隱藏了一些關鍵內容,再加上一開始就把趙建江託付他的事兒隱隱暗示出來,等於把趙建江也拖下水,這才讓王勇深信不疑,成功矇混過關。
而這件事的另一個意外收穫,就是獲得了吳胖子的感激——這比自己還胖兩圈的傢伙,自打上一次在火葬場出現過之後,其實只是不敢惹蕭峰而已,但具體跟蕭峰並沒有多少來往,甚至連上回學校開張也沒有出面捧場。這一回蕭峰幫了他,估計這廝以後對蕭峰會更加尊敬不說,在某些生意上說不定也會合作一把——只要一想起剛纔吳胖子千恩萬謝的樣子就再清楚不過了。
儘管蕭峰並不需要這些,他之所以幫忙,也不過是一時心軟,犯了江湖義氣而已。
不過不管怎麼說,最起碼,被老瘋子弄壞的那道門,吳胖子指定不能跟自己矯情,讓自己負責賠償了——話說那門看起來挺值錢的呢……
蕭峰和阿朱再次對視一眼,會意一笑。畢晶見這倆人眉來眼去的,終於忍不住挑撥道:“阿朱你還美呢?蕭哥這就無師自通,進入說假話的最高境界了,當心他以後習慣成自然,對你也玩兒這手……”
阿朱淺淺一笑道:“我沒關係啊,大哥騙我我也樂意……”
“你……”畢晶翻翻白眼,這傻女人,已經沒救了……
“對了。”蕭峰臉色正了正,微微回頭對歐陽鋒道:“剛剛形勢所迫,沒把你們叔侄的功勞報上去,估計見義勇爲的好市民獎你們不一定拿不到了,請不要介意啊!”
歐陽鋒楞了一下,擺擺手道:“不打緊,反正我叔侄就是要把這事兒差個清楚而已。”頓了一頓,又低聲道:“這事兒算是咱們大家一起乾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好吧?倒是今天諸位幫了我們不少,更蒙幾次成全,這份情老毒物記下了。”
嗯?畢晶一愣,這話可不是歐陽鋒的風格啊?看來這投名狀一交,說話立刻就不一樣了,這是打算跟大夥兒好好處了?
洪七公在後面叫了一聲:“老毒物你這話就不對了。”
歐陽鋒怪眼一翻:“怎麼不對?”
洪七公呵呵笑道:“你剛纔都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了,還記什麼記?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正話反說,打算日後報復回來似的呢。”
一車人登時大笑。歐陽鋒尷尬地笑了一聲,沒說話。
畢晶目光在車裡轉了一圈,嘿嘿一笑道:“蕭哥其實你也不用這麼說,不給他們頒獎這事兒其實只有好處沒壞處。”
蕭峰一愣:“啥意思?”
“你瞧老克那樣子,想想他那做派,這見義勇爲獎沒他的最好了。”畢晶搖搖頭,歎口氣道:“你想啊,這邊剛得了見義勇爲獎,回頭不定那一天就因爲風化問題被人曝了光了,我可丟不起那人!”
“就知道胡說八道。”回頭看看歐陽克臉上悻悻地頗不自在,母老虎忍不住罵了一句。畢晶笑嘻嘻地也不以爲意——聽着身邊的笑聲,再看看一幅幅笑臉,畢晶心裡正美滋滋的呢:老瘋子正式加入這個大家庭,從此大家和睦相處,也許,這纔是今天最大的收穫吧……
事情果然一如畢晶所料,從這天晚上一開始,歐陽鋒父子就開始老老實實住在家裡,自自然然地跟大夥兒相處了。雖然歐陽鋒話還是不多,表情也依舊那麼僵硬跟頂着這個人皮面具似的,但說話做事,已經不再老跟大夥兒擰着來,偶爾跟他開個玩笑,老傢伙也能接受了。
至於歐陽克?這個傢伙跟別人都不怎麼談得來,倒是跟韋小寶打得火熱,有事兒沒事兒就湊在一起,在一邊兒嘀嘀咕咕,搞得畢晶經常疑神疑鬼提心弔膽的,真怕這倆人那天出去玩大寶劍被掃了黃,還得自己出面撈人去,那臉可丟得太大了……
好在這種可怕的事情始終沒有出現,這倆人嘀咕來嘀咕去,也沒見有什麼異常動作,韋小寶還是照樣被幾個老婆使喚得東跑西顛,歐陽克卻經常坐在輪椅上,愁眉緊鎖,咳聲歎氣的。不過這麼一來,畢晶又有點疑神疑鬼,每見到兩個人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時候,總擔心倆人是不是要被掰彎了……
至於這兩人的日後的生計,畢晶也沒往心裡去,反正家大業大的,多兩個人吃白飯也不是養不起。
現在家裡財源有幾個主要來源:
第一個就是蕭峰的工資和股份分紅。不過他那每個月幾萬塊,早就不放在畢晶眼裡了,那才幾個錢?畢晶甚至覺得,就算沒有蕭峰這點錢,或者說蕭峰這點錢就算是全拿去跟阿朱吃喝玩樂了,家裡的財政也不會出現一丁點問題。
第二個當然是李萍主持的飯店。這飯店自打那晚上李雪彤直播之後,名聲就越來越大,生意就越來越火。眼瞅着這都十月中下旬了,天氣已經逐漸轉涼,按照往年,生意早就應該撤離大街,退守店內了,可是知道現在每天晚上,店裡店外都客流滾滾,連帶着整個園子街都越來越旺,直到凌晨一兩點鐘,人潮才逐漸散去。算下來,每天店裡的營業額都超過十萬,純利潤在五萬以上。
這個數字,其實還是隻算門店的流水,而不包括外賣——自打直播和李雪彤、小龍女那幾條微博之後,在殷素素的主持下,趁着神鵰拍攝得如火如荼,飯店又蹭了幾波熱度,“神鵰套餐”名頭越來越響,除神鵰劇組、黃老闆的公司之外,又先後開闢了幾個大公司客源,加上越來越多的散客外賣,一天的套餐銷售額,也已經超過兩千份,營業額穩定在三萬以上,利潤倒是稍微差了一點,大約每天只有一萬。
綜合下來,就憑這這家飯店,家裡每天穩定利潤超過六萬,人均好幾千塊。
這還是純利,已經扣除了原材料和各位員工工資的那種——話說,現在家裡有一個算一個,除了曲洋劉正風歐陽鋒歐陽克幾個老弱病殘,再加上曲非煙和小蘿莉兩個上學的娃娃外,基本上都有了一定的工資收入,這其中甚至包括偶爾到飯點幫幫忙的韋小寶後院女子天團……
儘管這個數字看起來好像很不顯眼,但跟一個多月以前比起來,已經無異於翻天覆地。畢晶覺着,就算沒有其他收入,以後再從武俠世界弄個百八十個的來,也絕對不會像蕭峰剛來的時候那樣,搞到幾乎破產。在這麼下去,畢晶覺着名族偉大復興什麼時候事先不知道,自己家裡的偉大復興,倒是已經指日可待了。
以至於畢晶經常懷疑,這是不是就是這倒黴系統帶給自己的福利,或者,一下子讓自己變得這麼有錢,這倒黴系統以後會不會讓自己乾點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畢竟其他好多書裡都這麼些的,只要主角發達了,準有更大的困難等着他——你說這些作者也是,這麼就這麼見不得豬腳好呢?畢晶經常看着升級還沒到一般的系統,一陣陣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