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裡,雲叔就像一本靈異事件的百科全書,所有怪異的事情他都能解決。
果然,雲叔不慌不忙地掐滅了菸頭,扔地上踩了兩腳,說:“鬼打牆大致分爲兩種,一種是人的原因,一種是環境的原因。以前在鄉下有關於鬼打牆的傳說,說是鬼矇住了人的雙眼,帶着人在一個地方轉圈子,這就是其中的人被迷住的一種。而環境的原因是由於某些特殊的地方,具有讓人下意識在裡面兜圈子的功能,在很早的時候就有傳言很多地方有着迷魂陣,或者被某些懂數術的人佈置了奇門遁甲的陣法,看似簡單,但是人或動物一旦走進去,就再也走不出來了。”
餘秦嘴快,問:“那我們現在是屬於哪種?”
雲叔也不回答,嘿嘿一笑,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又抽出一塊紅布。用紅布蘸了瓶子裡的液體,抹在眼皮上,抹完後還用紅布在頭周圍輕輕拍打起來。
餘秦一臉懵逼,湊到我旁邊問我:“他這是在幹什麼?”
我說我也不知道,以前沒見過。
身後一直不聲不響的文旭突然開口了:“我老家是北方山裡的,在我們老家以前有個習慣,每次出門回家都會用紅布拍打背後身上。大山裡髒東西多,這樣能夠驅趕走那些附着在自己身上的看不見的東西。”
“看不見的東西?”餘秦一愣,抱着自己的頭摸了又摸。
我也是一驚,想着剛纔雲叔說鬼打牆是有鬼矇住人的眼睛,如果真是這樣,那現在我們每個人背上就應該趴着一隻鬼,從後面伸過手蒙着我們的雙眼。
看着雲叔還在用紅布拍打後背,我脊背一涼,彷彿真的有個東西趴在自己背上。發現伊敏在一旁臉色也變了,連忙對她擠出一絲笑容,她也對我抿嘴一笑,靠到我旁邊輕輕地抓住了我的衣袖,很顯然她也很害怕。
餘秦這小子抱着頭摸了幾圈,臉色越摸越不自然,看雲叔弄完收起紅布,急忙問:“雲叔,您這瓶子裡是什麼,童子尿還是牛眼淚呀?如果是童子尿那我就算了。”
雲叔將瓶蓋好後說:“燈油。”
“燈油?”我奇怪。
“嗯。”雲叔點頭:“不過這不是普通燈油,這是長明燈的燈油,據說能通鬼神。”
弄完後他又拿出一個卷軸來打開,我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那是一副圖畫,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獅子。這種獅子和平常見到的不一樣,是類似剪紙窗花的那種獅子圖案,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各種螺旋的圖案,但又更加細緻,甚至毛髮和爪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這樣的獅子佈滿了整張畫卷,幾乎沒有縫隙,加起來起碼有上百隻。
每隻獅子都很相似,但又不一樣,有的靜臥,有的奔跑,有的咆哮……
看着看着,我突然感覺這些獅子像是活了一般動了起來,它們身上的花紋也開始旋轉,越轉越快。突然有一隻從畫裡跑了出來,接着其他獅子也跟着一躍而出,全都朝着我撲來。
這時候我的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拍了一下,眼前的獅子瞬間消失無蹤,雲叔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這是我師父傳下來的百獅圖,一般人看不得的,會迷了心智。”
餘秦也湊了過來,問這東西有啥用。
雲叔將百獅圖收了回去,說這東西能夠作爲一個參照物,如果人陷入了幻覺狀態,看這個東西是靜止的,如果是正常狀態下看,這上面的獅子就會活過來。
我深呼吸幾下才從剛纔的衝擊中平復下來,看來我們目前是沒有被鬼遮眼了。
餘秦不信,說要自己試試,這圖裡的東西還能活過來?
雲叔給了他一個腦瓜崩,他才老實下來。
朝着四周看了一遍,雲叔又拿出平時用得最多的羅盤端在手裡:“應該是這石階有問題,一會我拿着羅盤走前面,你們在我後面跟緊了,別離我太遠。”
我們點頭答應,各自背上自己的揹包跟在他後面。
這次走的速度比較慢,伊敏一直抓着我的衣袖跟在我旁邊,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但現在不是想其他的時候。我緊跟在雲叔後面,怕稍微離遠一點就會掉隊。
或許是心理原因,我只覺得眼前的石階很眼熟,就像剛走過一樣,但仔細一看又不太像。
這石壁與石階除了每隔一段就有一個小平臺,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長得一模一樣,難免給人有走過的錯覺。
轉眼間又到了一個平臺,雲叔剛往下跨出兩步,突然停了下來,招呼我們退回去。
我們按照他說的往後退,剛退過那個平臺,雲叔叫停,又捧着羅盤往前走,走過平臺之後又返回來。如此往復,來來去去連續走了好幾遍,我們在後面跟着都有些傻了。
餘秦有些不耐煩了:“雲叔呀,這都走了這麼久了,大家都累得慌。您老人家就別鬧了好不的啦。”
雲叔沒有睬他,又盯着懷裡的羅盤走了一遍,最後站在平臺上,終於擡起頭來:“就是這裡了。”
我們朝四周看去,上下都是石階,兩邊是牆壁。這種平臺每隔一段就有,我們之前走過無數個了,這種構造在現代建築中也很常見,是防止人從石階上摔下去而設立的,很平常,也不知道雲叔到底發現了什麼。
他見我們一臉茫然,往後退了幾步,招呼了一聲:“你們過來,看我手裡的羅盤。”
於是我們就都湊過去,他手裡的羅盤此時正斜指着衆人右前方。雲叔端着羅盤,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我們也跟着他走。跨上平臺,指針突然微微擺動了一下,隨後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雲叔繼續往前走,當誇下平臺踩到石階上的時候,那指針突然一個大轉彎,指向了我們的左前方。不偏不倚,正好轉了個九十度。來回試了幾次,指針都是同樣的軌跡轉動,沒有絲毫偏差。
餘秦奇怪了,問:“這前面明明是一條向下的直路,怎麼會偏移了?”
伊敏想了想:“這裡是不是有某種磁場,影響了指針的轉向?”
雲叔冷笑了一下:“是磁場就好了,就怕是其他東西。”
我腦子裡充滿了疑惑,我們這一路走來都是直線的下坡,如果羅盤的指針沒錯,那我們下臺階後應該是轉了九十度的彎道,但前面明明是直線。就算這是障眼法的彎道,那我們又怎麼會回到之前走過的地方?難道我們連上下石階都分不清了?
雲叔沒有再說話,一個人望着前方的石階發愣。我們幾個也就地坐下休息,不好去打擾他。
之前他用紅布和燈油加上百獅圖,去除了自身的原因,但是這樣一來,又無法解釋羅盤上出現的異樣。
正百思不得其解,雲叔突然拿出一根登山繩遞給我:“你拿着這根繩子往下走。”
我接過繩子一頭,照他說的沿着平臺下的石階往下走,雲叔拉着繩子另一頭站在平臺上。
走出去很遠也沒出現異常,繩子依然是直直的,從他手裡,到我手裡。
他叫我回去,自己又想了一下,在平臺上留了盞風燈,讓我們都往後面的石階上走,等大家都遠離了那個平臺,又叫我拉着繩子往下走。
我又拉着繩子一頭一步步往下走,走上平臺,然後跨上往下的石階,往下剛走了沒兩步,就聽到後面伊敏驚呼了一聲。
我停下來回頭一看,那繩子依然直直的連接着我和雲叔,我奇怪,問他們怎麼了?
他們竟也一愣,緊接着雲叔說:“沒事,你拉着繩子繼續往下走。”
我哦了一聲,拉着繩子繼續往下走,這次我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了眼那根繩子。這一看就傻眼了,那繩子位於石階位置的地方竟然扭曲成了一個S形。扭曲的部分中間還消失了一小截。
我嚇了一跳,停下來想仔細看,但就在我剛停下來的時候,那繩子又恢復成了一條直線,中間原本消失的那一截也鏈接在了一起。
我不敢動了,站在原地看着雲叔。
“往回走。”雲叔說。
我擡步往回走,剛一動,那繩子又扭曲了,和剛纔一模一樣。但當我快走到距離平臺兩米的位置時,這繩子又變回了原來的直線,讓我忍不住“咦”了一聲。
雲叔問我怎麼回事,我說這繩子又變回去了。
他點了下頭,讓我站着別動,自己拿着繩子也往平臺的方向走,走到大約和我到平臺相同的距離時,停了下來。接着又往後走,連續試了幾次,又退回原來的地方,讓我回去。
我嚥了口唾沫,拿着繩子走過去,期間一直盯着手裡的繩子。當走到平臺上時,雲叔又叫我停。我擡眼一看,發現他們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特別是餘秦,一雙眼睛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了。
我有點害怕,往自己周圍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回頭一看,他們還是用那種眼神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