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比”這個稱呼,指的是羌族裡德高望重的法師,是族中最權威的文化人和知識集成者。
在古老的羌民族遺留至今的奇特原始的宗教文化裡,人們相信萬物有靈,信仰多神教,而釋比被尊奉爲是可以連接生死界,直通神靈的人。
這一路我們走得很慢,路上時不時的就會出現一些大型的動物。
比如身長三四米的蛇,手臂粗的蜈蚣,貓那麼大的老鼠,還有一種眼睛反着綠光的白毛動物。
地上還有一些水坑,坑裡的水都是暗紅色的,水面時不時還會捲起波紋,像是有什麼東西隱藏在其中。
就在快要靠近那個湖泊的時候,前面的古昱突然停了下來,我們也發現,這裡的地面和之前不一樣了。
地上出現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孔洞,就像是一塊巨大古老的鏤空雕花的窗戶,被平鋪在了地上。
古昱將蠟燭遞給了老骨頭,自己點燃了另一根沿着這鏤空地面的邊緣走,走一段就將蠟燭放在地面上固定,照亮那周圍的一片區域,等到他放下第十根蠟燭的時候已經幾乎將湖泊繞了大半個圈。
這時候我們也才發現,前方的這個鏤空的雕花地面,居然一直延伸出去很遠,將整個湖泊圍繞在裡面。
說這地面上雕的花,只是個比喻。那些鏤空處其實並不是花,反而像是某種特殊的文字,又像是某種簡易的圖案或者符號。
之前隱藏在幻象裡,並沒有發現,此時被蠟燭的光照出來,顯得頗爲壯觀。
更奇特的是,在前面的鏤空地面上,還矗立着一個個人型的雕塑,這些雕塑都比較瘦弱,與老骨頭的身材有得一拼,保持着各種動作立在那裡。粗略估計,得有上百個。
雕像的動作各異,或站立,或蹲身,還有的舉着手中的長矛俯視前方,像是在臨陣作戰。
上百個雕像,卻沒有重複的模樣,都是獨一無二的造型。
雕像的比例也和常人相似,只略微高大一些,枯瘦了一些。
老骨頭舉着一根手電,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去照那地面鏤空處,發現這些鏤空的地方,下面是一片暗紅的東西。
腳踏上去之後,下面那暗紅的東西還一陣晃動,蕩起一圈圈波紋,同時一股紅色的霧氣從那些孔洞處升騰而起。
“是湖水。”老骨頭將踏在鏤空地面上的腳立刻收了回來,捂住口鼻躲開那些升騰起來的血紅霧氣,怕有毒。
這地面的設計的確獨特,只要有人踩上去,就會從孔洞處升起那種霧氣。
也不知道這些霧氣隱藏着什麼危險,反正應該不簡單,不然建造這裡的人也不會這樣大費周章的弄出這些東西來。
文旭也發現在他們周圍有很多其他的光點在閃爍,我們扭頭去看,發現一對對綠光和褐色的光芒在周圍遊動。
蠟燭的光照範圍有限,只隱約看到一些灰白的東西在光的邊緣處閃過。
我們同時警覺起來,好在這些東西都只是在周圍很遠的地方晃悠,並不像是要襲擊人的樣子。
古昱站在遠處發了一會呆,隨後一閃身跨到了鏤空地面之上。
他的速度很快,走一段就停下來低頭看着地面,然後再走出一段,又去觀察鏤空的地面,像是在尋找着什麼,在他走過的地方都升起一股紅色的霧氣,看得我們直咂舌。
他繞着湖周圍走了一圈,最後又回到我們這邊,我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多了很多缺口和孔洞,他的臉色也很難看,喘了口氣說:“這地面下都是湖水,這種水有腐蝕作用,升起的霧氣也帶腐蝕性。”
文旭看了一眼那些雕塑說:“看來那些雕塑也是被腐蝕過,纔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現在有個問題,既然湖水和霧氣都有腐蝕性,我們應該怎麼到湖中心的那個木屋裡去呢?說不定還沒到那裡,就被這些湖水和霧氣直接腐蝕成一攤血水了。
想起血水,我又看了看前面的湖泊,還有這鏤空地面下暗紅色的水,或許這些紅色的水,就是以前不知道腐蝕過多少生命的血水吧。
古昱沉默了一會,終於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辦法有一個,只是需要大家配合。”
他指着旁邊堆疊的一些瓷器和青銅物件,說把這些拿過來堵住那些洞口,應該就能防止霧氣升起來。
就這樣,我們四人開始了一次“填坑”之路。其實古昱之所以想到用瓷器來堵住這些孔洞還有一個原因,這鏤空地面是平整的,瓷器放在上面不會隨意移動,很具穩定性。
地面的洞孔有大有小,後面堆積如山的各種器物也是形狀大小各異,我甚至懷疑當初設計這個地方的人堆放的這些瓷器,或許本身用意就是拿來填補這些洞孔的。
時間過得很快,填補地面洞孔的進度也很快。畢竟是三個身強體壯的男人,當然老骨頭除外。
我們一邊躲避升騰起的霧氣,一邊搬運着路上堆放的瓷器去填補孔洞,大約兩個小時後,目光所及處的地面幾乎都放滿了密密麻麻的各式器物。
雖然一些地方仍然有遺漏處,但升起的霧氣已經非常稀薄,經過空氣的稀釋後也對人不會構成太大的影響。
見大家都累了,古昱揮了揮手,讓我們休息一下,他自己則走到了前面去四處查看。
回來後突然翻出揹包裡的繩子遞給我們,自己則拿着繩子的另一頭朝前走。他一邊走一邊看,在距離我們十幾米處突然停下,兩隻腳在地面換着方位試探着什麼。
試了幾下後,地面突然開始緩慢的移動,他的腳下也隨之出現了一條裂縫,露出下面暗紅色的湖水來。整個鏤空的地面竟然分出去一塊,向着湖泊處移動。
我們這時也發現,這種鏤空的地面之下就是湖泊,而這些地面卻只是漂浮在湖泊之上並且可以移動的。
他站立處移動出去的地面大概有二三十平米寬,隨着湖水的出現,一陣陣紅色的霧氣也升騰而起,我們甚至能看到拉扯住的那根繩子正在慢慢的被腐蝕,變得越來越細。
古昱在那塊地面換了一個位置站定,出聲叫我們拉扯着繩子向一邊移動,很快他腳下的這一塊地面就重疊在了之前缺口處的旁邊,向着湖中心延伸出去了一大塊。
我終於明白古昱的用意,按照這樣的方式,就像拼圖一樣,將地面一塊塊的拆分開來,再拼湊成一條直達湖中心的路。
看來他早已經發現了這些地面是可以分離移動的,所以才叫我們去填補上面的孔洞。
只是這樣的方式還是很有風險,雖然古昱遠勝於常人,但在回來後大家發現他的衣服和皮膚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有的地方的皮膚都潰爛了一大塊,流出血來。那根繩子也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眼看是不能再用了。
古昱只是簡單擦了些消毒的酒精,找了兩件衣服裹在身上,就換了一根繩子又照着同樣的方法去移動另一塊地板。
越是深入湖心,血紅色的霧氣也越是濃厚,在移動第三塊地板的時候,我甚至都看不清站在不遠處的古昱。而這第三塊地板拼湊上後,也剛好打通了這裡到湖中心孤島的道路。
這些地板的邊緣處凹凸不平,真和拼圖很相似,互相咬合在一起倒也十分平穩,不會隨意飄動。
古昱回來後,外面裹着的兩層衣物都已經爛得不成樣子,前方空氣中的紅色霧氣也越加濃厚起來,都看不清湖心木屋的樣子了。
他處理了一下身上被灼傷的地方,讓我們先休息一段時間,等霧氣稀薄一些再繼續前進。
望着前方濃厚的霧氣,我突然覺得那些雕像在霧氣中好像不那麼瘦弱了,開始變得更加高大強壯。我突然有種感覺,覺得這些雕像隨時會活過來一般。
休息的時候,在遠處燭光邊緣的地方依舊有着一些綠色發光的眼睛在晃動,老骨頭猜測應該是一些狐狸或者狼。
這些畜生精靈得很,說不定也是在等着去取湖心的那個寶貝,讓大家小心。文旭則不信這些,動物始終是動物,哪裡能和人比。
我也注意了一下,偶爾看到露出的身形,像是狐狸和狼,也像野狗。
但是這種動物的眼睛更大,又有點像是某種貓科類動物。
其間還有一雙金色的眼睛很亮,它不像其他動物一樣遊動,只是時隱時現的注視着我,和當初在岔道口我守夜的時候見到的那雙眼睛十分相似。
“咕----”
正休息間,湖泊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怪響。四周一陣騷動,先前還圍着我們遊走的那些光亮的眼睛一瞬間消失不見,只有那雙金色的眼睛依舊亮着,最後閃了幾下,也熄滅了。
我們警覺的看着湖中心的方向,古昱點燃在四周的蠟燭還沒燃完,再加上這裡本身就發着光,可以看到四周的景物。
濃厚的霧氣還沒有散去,霧氣中泛着紅色的光暈,顯得有些妖異。一個個雕像立在其中,若隱若現。
“咕----”
又一聲響從霧氣中傳來,我突然發現,離我們不遠處的其中一個雕像好像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