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剛急促的呼出兩口氣,擡眼望那虛無縹緲的蒼穹,猛然站了起來,步履平穩的走向王宮,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不過他的神識傳音卻響徹在周博的腦海:“周博,你是孤兒。”
此話沒頭沒腦,讓周博愣在了當場,但是混跡於是非叢生的王宮,並能一步步的得到提升,他也是聰明伶俐之人。馬上就明白過來仙師此話的意思---自己是孤兒,自己沒有後顧之憂。再聯想到仙師與被稱作劉善的陰陽宗仙師的對話,他立即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大喊一聲“閉嘴!”,充足的中氣使其嗓門蓋過萬人的喧譁,而艙面也再次安靜。
向前踏出幾步,抱起昏迷不醒的任逍遙大聲道:“各位父老鄉親,此位仙師爲伸張正義而伸手重傷,剛纔被殺的兩個惡棍都是仙師,而且屬於大宗門,如果我懷裡的仙師不能及時離開這裡,那麼結果可想而知。現在,我周博正是脫離王宮,並馬上帶着仙師離開這裡,請父老鄉親配合。”說完之後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讓開!讓開!都他媽讓開!求求你們快讓開啊……求求你們了……”李家集的倖存者立即爬起來,聲嘶力竭的嘶喊着,手上還不停的扒拉着圍觀的衆人。
“讓開,快讓開。”圍觀衆人立即相互推搡,眨眼間讓開一條道路。
“我這裡有馬車,快過來。”遠處一聲大吼,一名中年大漢駕着車立即開始掉頭。
“所有的馬車都出城,出城後分散跑,快點!”聰明人隨處可見,上萬人聚集在一起,聰明人更是不少。
周博抱着任逍遙快步如飛,大踏步的奔到馬車上,一低頭鑽進了車廂裡,而馬車也好不停歇的向前奔跑。
不但一輛馬車疾馳,整個大街上的馬車都是疾馳而過,最前面的馬車甚至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讓旁人躲開。
一輛馬車疾馳出城,緊接着又是另一輛,然後一輛輛的絡繹不絕,三十多輛馬車首尾銜接般出城離去,方向也隨之四散開來。
……………
“汪汪。”一條大黑狗狂叫了兩聲,緊接着搖起尾巴,歡蹦着跑了上去。一個青衫中年大漢推開柴門走了進來。只見此人身高近兩米,膀大腰圓,古銅色的皮膚顯示出驚人的力量,頭上剃的精光,臉上刀疤縱橫,一隻耳朵還少了一塊。
“去,去。”大漢用腳輕踢了兩下黑狗,這才走進院落。此時才發現他的背後揹着一隻小野豬,野豬的脖子處有一道長長的傷口,豬血已經不能滴落,顯然殺了已經有些時候。大漢的腰間懸掛着一個皮囊以及一把砍柴刀,顯然野豬脖子上的刀痕是拜它所賜。
將小野豬扔在院落裡的青石上,拔出砍柴刀砍下一個豬腿,扔在地上。早已急不可耐的大黑狗立即撲了上去,一邊撕扯一邊嗚嗚鳴叫着。
放下柴刀推開屋門,只見一名臉色蒼白的藍衫青年仰躺在木牀上,正是至今依舊昏迷的任逍遙,而中年大漢則是周博。
兩人離開離亙城已經五個月的時間。當初衝出離亙城之後,數十輛馬車四散奔逃,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周博抱着任逍遙跳下馬車,徒步穿越一座小山,從另一個山村裡偷了一輛馬車,帶着任逍遙繼續狂奔。
第二日夜間依舊如此,馬車單獨存放,徒步數十里,偷馬車繼續逃跑,在奔跑的途中扔掉自己的佩劍,從馬車上拿出一把偷來柴刀將自己的臉劃出十幾道刀痕,耳朵割下一塊,頭髮全部剃掉。第三日晚上故技重施,並且特意偷點飲水和事物。如此這般直到一個月後,纔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小山村。到達山村之後,周博並沒有進入,而是在距離山村十里的山林裡建起這個木屋。這一切看上去貌似謹小慎微,但是周博卻知道這樣做是必須的。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在王宮任職統領的他卻非常清楚,別看現在用一個月的時間跑出數千裡,這在那些仙師眼裡一天就能到達,而且仙師之能也不是他能揣度的,至少小心無大錯,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周博坐到牀邊,深深的嘆了口氣。眼前這位仙師整整昏迷了五個月,如果不是體溫依舊正常,他早就懷疑仙師已經隕落了。他不知道任逍遙到底是怎麼了,也不敢帶着他到處去求醫,只能按照自己的想象來治療。
再次嘆了口氣,解下腰間的皮囊,慢慢的掰開青年緊閉的雙脣,擡起皮囊將裡面的液體慢慢灌了下去。皮囊裡不是淡水,而是野豬的血。按照周博的理解,任逍遙應該是氣血虧損,所以就每日爲其喝下各種野獸的鮮血。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錯與否,他只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這樣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此時任逍遙的識海混沌一片,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混亂還有繼續加劇的趨勢。他的靈魂好似被困於識海一般,神識不能用、靈力不能用、感知不能用、身體不受指揮,只能靜靜的躺在這裡。這一切他自己很清楚,而且他也清楚周博所做的一切。他甚至知道門外的黑狗曾經救過他一命。那時周博外出打獵,而一條通體碧綠的毒蛇遊蕩進了木屋,甚至已經爬到牀邊。正是這條大黑狗狂叫不停,甚至還揮舞了幾下爪子,這纔將毒蛇趕走。但是這一切卻只能是知道而已,不是聽到、不是看到、不是神識籠罩,只是知道!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知道!
……………
虛無縹緲處,一個青年取出葫蘆喝了一口水,是的,他在喝水。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喝酒很沒意思,酒還不如水醇厚。本來喝水也很沒意思,但是什麼都不喝更沒意思,所以他才喝水。
水還沒有嚥下,他突然愣住了,“知道?有意思,這麼低的修爲就能‘知道’。”低下頭看着面前一顆小草,“喂,小草,你說我幫不幫他啊?”
小草扭了扭身體,奶聲奶氣的說道:“你幫不幫他問我幹什麼?我說不幫你就不幫嗎?我說幫你就會幫嗎?”
“有道理。”青年點了點頭,從地上揀起一顆小石子,對着小草道:“如果這顆小石子落地後還是石子,我就幫他,你說怎麼樣?”
“可以試試,但是你不能用它砸我。”小草警惕的看着青年人。
“怎麼會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砸你自己也會疼啊!”
“那好吧。只不過我對你……我對自己不是很放心。”小草依舊警惕的看着青年人。
“這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青年人鄙視的看了一眼小草。
“石頭掉在地上是肯定還是石頭,這樣看起來貌似你想幫他,但是你這人很沒譜,所以誰知道石頭落地後會怎麼樣?沒準石頭落地這一米的距離,你轉了十萬八千個念頭,你現在都不知道石頭落地後會怎麼樣,啊……”
“沒意思。”青年人一腳將小草踩倒,“自己和自己說話真沒意思。”說完之後隨手一扔,石子已不知被扔到了何處。
……………
識海,本事涇渭分明的所在,下面是靈力所化之液體,上面是靈魂。按照正常的發展,靈魂凝練到一定的程度會形成金丹,到那時靈力與靈魂均會融合在金丹裡。金丹再次凝練會碎丹成嬰,而元嬰繼續凝練就會形成識海,這個識海也就是現在任逍遙所謂的識海,只不過面積要大的多。而那時識海里面還有一個元嬰,此時的元嬰被稱之爲元神。這一切都是修道者正常的發展路線。因爲逍遙訣的特殊,這一正常路線也是極爲特殊,現在有了識海卻混沌一片。沒有靈力與靈魂的區別,只有混沌一片。
任逍遙非常清醒,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卻沒有任何辦法改變。曾經嘗試過將靈力消散、曾經嘗試過將靈魂消散、曾經嘗試過一遍遍的呼喚,但是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思來想去,沒有任何的辦法,任逍遙只能做出一個最大膽的決定。現在不能聽之任之任其發展,而是要推波助瀾!既然是最壞的結果了,只能行險一搏。所謂物極必反,既然識海一片混亂,那麼就讓他更加混亂。想到這裡,識海中強加上自己的意念---亂吧!越亂越好!
時間慢慢的推移,轉眼間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識海更加混亂,並且隨時有爆炸的危險。但是任逍遙卻知道,這就是一個轉折點。爆炸的結果也許是魂飛魄散,也許……好像恢復如初的可能比較渺茫。但是……即使魂飛魄散也比現在這樣強的多!
轉眼間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這一日,任逍遙並沒有催動意念去刻意加劇混亂。因爲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就要來臨。
他在祝福,祝福李肥越長越肥,祝福老頭槍挑青樓一條街時突然拉肚子,祝福師弟師妹們整日不聽話。
祝福完所有人之後,任逍遙強催意念,“嗡”的一聲,識海大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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