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看着密密麻麻涌來的懲罰者,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失去了青龍血脈,連自己的星珠都已經取了出來放在自己的手中。此刻的李玄完全是一個空有其表的空殼子。哪怕任何一個普通的懲罰者,都能夠輕易戰勝李玄。可是此刻,卻偏偏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來。
因爲,李玄手中的珠子。一顆,僅僅只有玻璃彈球一般,土黃色的珠子。沒有人小看這顆珠子。他們很熟悉這顆珠子散發出來那誘惑人的星力。如此濃厚的星力,被壓縮成這樣小的一顆珠子,如果在自己的手中,那絕對是上好的補品,誰如果能夠吃下去。恐怕能夠立刻從一個普通的懲罰者升級到至少湮滅的境界。可是,如今卻沒有人敢打這顆珠子的主意,因爲,這是李玄的星珠,這是李玄的本命星珠,而且這顆星珠,還恰恰就在李玄的手中。
李玄看着這麼多的懲罰者,心中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冷冷一笑,就這麼坐在了地面上。呵呵一笑:“看來我名氣還真不小。我來看看,湮滅都有將近一百。看來你們爲了我也是傾巢而出了。很好,非常好。大家不用這麼緊張,我只是在臨死之前,想和你們懲罰者溝通一下而已。喂,那個,說你呢!去哪啊!這時候可別惹我,我要一不小心,這顆小珠子掉到地上,會發生什麼,我可不敢保證。大家都別動,都站好了,我來點點數。大家可以放心了,這玩意最多轟隆一聲炸死一些人而已。湮滅這一級的我估計最多也就是重傷而已。不過,俗話說的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們這些人呢!很金貴,而我呢!就不同了,我現在身無長物,光棍一個。恩!那個老頭,我看你也是管事的,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們懲罰到底爲什麼要執行始祖那荒謬透頂的狗屁命令呢?控制宇宙之間星系的時間限制,這樣既沒有前途,又沒有好處的事情,你說你們做的累不累啊!”
李玄點到的那個老頭,正是烈焰尊者,當初和四神對戰之後,唯一一個活下來的湮滅,如今已經突破了湮滅的境界。烈焰尊者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李玄呵呵一笑:“老頭,看你年紀比我大,我也就不囉嗦你了。下次記得問別人名字之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我呢!名字叫李玄,一個籍籍無名之輩。當然,剛纔之前,我或者還有一個稱呼,你可以稱呼我爲青龍李玄。”
青龍,烈焰尊者眉頭一跳。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他冷聲問道:“青龍李玄,你和四神是什麼關係?”
李玄頓時知道,這個老頭恐怕當初應該和四神打過,不過很顯然,這個老頭似乎不知道四神到底怎麼樣了。李玄哈哈大笑:“四神大人的名字是你能隨便亂叫的嗎?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青龍,就應該知道,四神大人有着四大守護,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如今我已經將青龍血脈送了回去。所以很快,就會有新的青龍來取代我。”
烈焰眉頭一跳,根本沒有想到李玄會騙自己,他心中暗驚,四神果然還活着。烈焰尊者沉聲道:“那你來這裡幹什麼?”這一聲已經帶着濃烈的殺意,李玄一時不防,立刻噴出一口鮮血,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對着烈焰尊者說道:“你最好不要逼我,我可是已經將星珠設定成落地就爆的。你要再用點力,我看你能保護幾個人。”
李玄說完,看了看烈焰尊者,接着說道:“其實,我到這裡來,也沒有什麼,四神大人當初有一筆帳沒有算,今天讓我來這裡清算一下。不好意思,這些日子,我一不小心就玩得有點大了。玩到現在有點過火。不過既然已經沒有辦法收拾了,就破罐子破摔吧!老頭,對不住了!我是爲四神大人,來收點利息的!”
烈焰尊者一聲大吼道:“大家小心!”可是此刻,已經晚了,李玄廢話了這麼多,實際上就是想要麻痹一部分人的神經,等到一部分人被李玄這無厘頭的對話給忽悠住了的時候,李玄這暴起發難,終於顯示出了最強大的效果。
李玄露出一個有些艱難的笑容,終於,結束了嗎?看來,的確是結束了。不及李玄細想,星珠已經爆炸。被無限的壓縮後的星珠,爆炸的威力是驚人的,雖然有接近一百的湮滅加上一個尊者,可是依然無法完全保護住所有人,湮滅和尊者幾乎消耗光了自己全身的能量,終於形成了一個一百二十度的盾牌,將自己身後的基地嚴密的保護了起來。可是站在外圍的那些懲罰者,卻已經永遠失去了機會,他們只感覺到龐大的星力瞬間爆發了出來,巨大的衝擊力瞬間粉碎了一切。
是役,整個懲罰者總部,被直線摧毀了三分之一的建築,而人口損失超過萬數。而這一萬多陣亡名單之中,光是懲戒就有五千之多,懲罰就有一千之多。平民不計。神罰重傷者也達到上千人,幾乎可以預見,這些受傷的神罰,要想恢復到自己當初頂峰的實力,已經不太可能。甚至終其一生,也可能不會再有任何進步。
這種慘重的損失,是懲罰者根本始料未及的。如果說當初四神造成了懲罰者的上層力量被消滅過半。如今李玄卻用自己的星珠,告訴了所有人,創世界不是軟柿子,他這一次爆破,直接造成的損失,就讓整個懲罰者人數總額銳減了百分之五。而這百分之五之中,還有一個可怕的數量,那就是這其中有一半多的數量都是戰士。懲罰者復甦一個,都要付出極爲昂貴的代價。更別提能夠成爲戰士的懲罰者了。所以懲罰者內部等級制度極爲森嚴。可是,就讓李玄玩了一次煙花,讓懲罰者之中不少老一輩的高手,都想起了當初四神的恐懼。乃至於,烈焰尊者召集了所有的湮滅,已經在會議室內討論了好幾天的時間。
會議室裡,有一張很詳細的星圖,星圖之上,用紅色圈圈重點標註着四個位置,烈焰尊者皺着眉頭,看着下面議論紛紛的湮滅,心頭一陣不耐:“大家都安靜一下。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們現在標誌的這四個位置,按照規定是應該要進行清洗毀滅的。可是問題是,這四個星系據我所知就是四神所創造的四神星系。最開始我們的偵查部隊就在這裡失蹤了。而現在,對方居然打上門來了。大家給點意見吧!到底執行,還是不執行?”
這個時候,一個湮滅站了起來:“始祖給了我們使命,我們怎麼能夠不履行。難道因爲這個人非常厲害,我們就不出手了嗎?”
而這個時候,就坐在他身邊的一個湮滅忽然一個耳光直接扇了過去:“這裡還輪不到你插嘴。你懂什麼?”扇耳光的這個湮滅也是經歷了那個時代的老一輩的湮滅了,而這個說話的湮滅,恰恰不巧是這個扇耳光的湮滅的徒弟。
驟然被扇了一耳光,說實話,這湮滅本來還不服氣。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烈焰尊者忽然咳嗽一聲說道:“在很久以前,四神就已經被傳說是最接近於始祖的存在。當初正因爲他威脅到了始祖的地位,懲罰者纔開始針對四神進行了一次清洗。這次清洗一共出動了一百二十名湮滅,很不巧我是其中之一。那時候懲罰者一共有接近兩百名湮滅。那次清洗,我們一百二十人,只剩下我一個人僥倖活了下來。而四神重傷逃逸。爲了不讓懲罰者內部驚慌,我們決定掩飾真相。這也是你們這些在此事件之後才晉級入湮滅後不知道的絕密之一。你看看如今我們還剩下多少湮滅?誰能夠保證,四神是不是真的超越了始祖?如果四神真的超越了始祖,我們又拿什麼和他抗衡?難道去送死嗎?”
說道這裡,烈焰尊者狠狠的腹誹道:“怎麼自己過去從來沒有發現四神一脈的那些傢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呢?動不動就玩自爆,很好玩嗎?”
這個時候,一個湮滅忽然站了起來:“我認爲,應該要繼續偵查,查明真相。”
就在這個時候,令一個湮滅站出來反對道:“偵查?我們就是因爲偵查,四神就派了一個炸彈過來。我們要再多偵查幾次,你是不是覺得你的部落人口過多,需要消減一下?或者你認爲,你個老東西一天能夠不休息連續復甦幾十個懲罰者?就算你能夠辦到,你總得給這些懲罰者提升實力的時間吧!偵查,還偵查?人家根本不缺人來攻擊你,你難道沒看出來嗎?你看人家自爆的時候,害怕嗎?根本不怕,人家就是過來坐定時炸彈的。你還偵查,再偵查多幾個定時炸彈過來?你負責解決?”
這個時候,忽然冷場了,因爲大家都響起了李玄那最後一句話:“我是爲四神大人,來收點利息的!”那一刻,絕對沒有人能夠看到李玄的眼中有猶豫,有害怕,或者有什麼別的負面情緒。那雙眼睛之中流露出來只有狂熱,執着,和堅持。
想起那雙眼睛,衆人沉默了,最後,烈焰無奈的嘆了口氣:“大家既然已經討論了這麼久還討論不出結果,那我就給大家拿主意了。四神星系,我們暫不做任何打算,清洗是必然的,但是要等待機會。我們懲罰者再也無法承受幾次這樣的打擊了。偵查是必須的,我準備派賽斯過去。”
說罷,烈焰尊者拍了拍手掌,賽斯從烈焰尊者的身後忽然出現,烈焰尊者對着賽斯語重心長的說道:“賽斯,你作爲懲罰者之中最有可能晉級湮滅的神罰,我本是不想讓你去的。可是如今,你不去是不行了。只有你身上,懲罰者的特徵最不明顯。所以,這次的任務必須要你去完成。記住,到了四神星系,絕對不可以亂開殺戒,更不可以對任何人透露你自己的身份。最重要的一點,要保重自己,一旦有了關於四神的消息,就立刻傳回來。一旦確定消息屬實,我們就會過來支援。如果四神真的還活着,那麼你就直接回來,我們放棄所有行動。大家還有什麼異議沒有?”
衆人轟然說道:“尊者所言,我等聽從!”
玄天崩潰了,等待他的,只有一個碩大無比的深坑,這個坑的面積到底有多大,連玄天都無法計算,他知道除了李玄,沒有人會做到這一步。他更加知道,李玄是用什麼辦法達到了這樣的效果。自爆,一定是自爆,將自己已經凝結在體內的本命星珠引爆,最後纔會產生這樣的後果。
玄天緊緊的捏着手中的鱗片,淚流滿面。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和師父相處的這十幾天,居然就是訣別,李玄用最爲轟轟烈烈的方式,給他們的生存留下了最大的空間。玄天幾乎可以肯定,經過李玄這類轟轟烈烈的一次自爆,懲罰者內部絕對會慎重考慮今後是否還要針對四神星系的行動了。
玄天似乎還能回想起,那隻冰冷的手拍在自己頭上,那種很奇怪的感覺,有着憐愛,有着歉意。他終於明白,李玄爲什麼這十多天都這麼正常,他一定在強行壓制着自己的心魔。可是心魔根本無法強行壓制,一旦用強,最後的結果就根本不是李玄所能承受的。這隻會讓李玄更快的被心魔所吞噬,心魔就如同洪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導。可是李玄已經沒有時間了。玄天看了看這道深坑,終於找到一塊石頭,徒手削成石碑的形狀,咬破手指,用血寫下幾個大字吾師李玄之墓,徒玄天泣立。
而在石碑的背後,玄天再度用手指刻下一行小字,仇深如海,血恨如山,翌日再臨,血海屍山祭吾師。
這不是承諾,這是誓言,玄天立下的第一個誓言。一個承載了太多痛苦和悲傷的誓言。
寫完這些,玄天轉身就走,他不準備回萬幻神羅界,他要去一趟青龍界,去一趟地球,去看看師父出生的地方。然後,將他最後的遺物,葬在他的故鄉。
玄天甚至在想,地球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對玄天來說,此刻最大的願望,就是去李玄的故鄉看看,然後再將李玄的消息帶回給所有人,接着,他會獨自一個人離開,努力的融合混沌之力,他要報仇,他要用懲罰者的生命,和無數的屍體,來祭祀自己的師父。心中那無法紓解的恨意,只有用血和生命,才能夠平復。心中那沖天而起的血仇,應該讓懲罰者的世界變成地獄。只有這樣,才能化解玄天心中的痛楚。那種失去雙親之後又再一次失去師父的痛苦。玄天的命,在這一刻就已經被註定。他註定走上了一條復仇之路。
玄天並不知道,李玄將自己的青龍血脈居然留了下來。青龍血脈本來已經被心魔染黑,可是隨着李玄自爆之後,青龍血脈化身的青龍,身上黑色的鱗片立刻就變成了原來的顏色。而青龍血脈要去的地方,卻恰恰就是,四神血脈所聚集之處。萬幻神羅界。
當衆人看到了青龍血脈的本體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驚呆了。別人或者不知道,可是,青煞,幽炎和小黑卻是非常清楚,除非李玄強行將自己身體內的青龍血脈拔除出來,否則的話,青龍血脈會一直跟隨着李玄到死爲止。李玄這麼做到底爲了什麼?
三人已經隱約的猜到了一些,無非也只有兩種可能,李玄已經無法再控制心魔了,所以乾脆拔除了青龍血脈,讓青龍血脈能夠延續下去。而第二個可能,那就是李玄面臨着生命危險,爲了保存四神血脈。他放棄了青龍血脈。
三人對望一眼,眼中一片黯然,無論是那一種結局,都將意味着青龍李玄,已經成爲過去。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青龍李玄。
不過,對三人來說,青龍李玄,是他們唯一所承認的,真正的青龍血脈。只有李玄才能夠被稱爲青龍,只有他纔有資格,擁有青龍血脈。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在遙遠的地方,李玄那最光輝燦爛的絕響,爲他們的後路,譜下了華麗的樂章。只是,代價卻是,李玄的生命。
宇宙之中,那無盡浩瀚的宇宙,依稀卻能盪漾出悲傷的譜曲。那是爲李玄,留下的最後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