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寺的太上長老,身份地位幾乎可以媲美夜師祖了吧?沈鳳書怎麼可能讓這樣的前輩屈尊降貴來找自己,當然是自己主動上門拜訪。
這態度也讓知客長老十分滿意。
貌似只要大家以禮相待,沈探花在待人接物上還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因爲本音禪師邀請的只是沈鳳書,所以丁劍直接進了稱心天地,找姜老頭山老頭龍見心他們切磋去了。這麼長時間沒見,正好找這幾個足夠分量的高手肆意的挑戰攻擊一下,看看自己的進步到底有多大。
跟着知客長老,沈鳳書趕到了另一處山頭。知客長老的飛行法寶飛的夠快,輕鬆超過了兩倍音速,帶着沈鳳書毫不費力。
不能不說,佛門有些高僧是真的不在乎那些外在享受,太上長老地位之尊崇可想而知,但本音禪師所在的山頭,卻只有一個不到兩丈深的山洞,洞口連遮蔽都沒有,裡面有一尊自己雕刻的木頭佛像,以及一個草編的蒲團,前面放着一個木魚,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說句大不敬的話,佛像前面甚至連香爐都沒有,都不知道本音禪師平常怎麼給佛像上香。
比起釋海昌那種奢華,本音禪師纔是那種一看就是大德高僧的形象。
一身簡樸的灰色僧袍,上面還有好幾個補丁,簡樸之至,讓沈鳳書一陣無語。
倒是本音禪師脖子上掛着的一串佛珠和手上拿着的一串念珠,讓沈鳳書垂涎不已。那些珠子不知道什麼材質,顆顆飽滿瑩潤,不知道戴了多久,一看就不凡。
“沈探花你自己的念珠一看就非同凡響,何必非要在意老和尚這一串凡俗之物?”一見面,本音禪師就看到了沈鳳書的目光,忍不住苦笑。
“抱歉抱歉!”沈鳳書也沒想到堂堂太上長老一開口居然是這麼一句,好不尷尬,自嘲道:“習慣了!眼皮子淺,見不得好東西。”
知客長老已經悄無聲息的退下,山頭上只剩下本音禪師和沈鳳書兩人。
“素聞沈探花豪氣大方,而且頗多美酒,今日老衲可有幸一嘗?”本音禪師對於沈鳳書的自嘲一笑置之,完全沒當真,眼前這位要是眼皮子淺,這世上估計也沒幾個人深了。
沈鳳書是完全沒想到,堂堂伽藍寺太上長老,見面竟然直接要討酒喝,實在是大出意料。不過沈鳳書也是瞬間反應過來:“大師相招,小子無以爲敬,幾杯水酒,權當小子孝敬。”
正想要把釋海昌的佛門素酒弄出來一些,但沈鳳書心中一動,鬼使神差的沒有用佛門素酒,只是把大家平常喝的最多的醉生夢死寶參酒拿了出來。
不光是美酒,沈鳳書還弄出來一個矮几,兩個蒲團,一人坐一邊。不然這簡陋的山洞,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老衲如此喝酒,未免有些破戒。”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沈鳳書的矮几旁,端起已經斟好的美酒,本音禪師忽的問道:“沈探花不妨替老衲找個理由。”
自己喝酒破戒,還要沈鳳書給找個理由?沈鳳書就沒見過這麼無賴的和尚。不過眼前這位可不敢怠慢,沈鳳書二話不說,拿出了濟公活佛的名句:“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本音禪師本以爲沈鳳書還會思索一會,沒料到沈鳳書竟然脫口而出。仔細一琢磨,卻又充滿佛性禪機,讓自己一陣慧心通明,念頭通達,實實在在是對了胃口。
“好一個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本音禪師大讚:“難怪見過沈探花的僧人都說沈探花天生佛性,果然名不虛傳。乾杯!”
沈鳳書乖乖的陪了一杯。
能看得出來,本音禪師的確是第一次喝酒,品咂滋味的時候那種生疏感十分的明顯。
沈鳳書也不由的受寵若驚,這位可是伽藍寺的太上長老,至少也是菩薩境,甚至有可能是佛陀境,可以媲美道門聖級高手的主,一生不喝酒,因爲自己的名聲,頭次見面就向自己討酒喝套近乎,簡直匪夷所思。
這也讓沈鳳書越發的慎重起來。上來就這麼給面子,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提什麼過分的要求。
“生死割裂,如果不是中間這一味大補之藥調和,就只能算是個半吊子。”本音禪師雖然第一次喝酒,可是一口就品出了醉生夢死的缺陷:“釀酒之人,修爲還不到家啊!”
也就只有這些聖級高手,纔會不把準聖陸明成看在眼中,如此大大剌剌的評價他修爲不到家。要知道,陸明成已經可以算是準聖當中的佼佼者了。
喝了三杯醉生夢死,本音禪師放下了酒杯,不再多碰。沈鳳書也沒有勸酒的習慣,直接收起了美酒,換上了八寶靈仙茶。
“這酒這茶,沈探花果然名不虛傳。”本音禪師這次越發感覺對胃口,直接發出了感嘆。
“晚輩也就這麼點愛好了。”沈鳳書自謙了一句:“好美人,好美酒,好美食,俗人一個。不知禪師相邀,有什麼吩咐?”
該說正事了。
“你這樣的‘俗人’,老衲到巴不得多一些。”本音禪師笑了,也不賣關子,直接開口道:“有幾件事。”
不奇怪,把人叫過來要是沒事那纔怪。
“這第一樁嘛,自然是感謝沈長老傳下《心經》,讓我佛門弟子多了一門修行之道。”本音禪師笑道,稱呼沈鳳書也從沈探花變成了沈長老。
“小子愧不敢當!”沈鳳書急忙推辭:“這客卿長老,小子無言愧領,還請大師收回成命。”
本就想要推辭的,結果本音禪師上來還要給謝禮,沈鳳書哪敢接受?
“這般因果,若非如此,伽藍寺又怎能承受。”本音禪師淡淡笑道。
心經牽涉太大,這麼大的因果,如果伽藍寺沒有半點表示,那纔是真的災難。沈鳳書想推脫,伽藍寺又何嘗不是想方設法在還因果?
本音禪師的手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一個小小的淨瓶,輕輕的擺在了沈鳳書的面前:“這隻淨瓶,是本寺一位長老飛昇留下的遺物,敝寺無人可配,倒不如贈予沈長老,也算敝寺一番心意。”
沈鳳書連連擺手。他連那個客卿長老的名義都不想要,更遑論收下這淨瓶了,還是飛昇前輩留下的超級法寶,那豈不是和自己初衷背道而馳?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這淨瓶豈是那麼好拿的?
但沈鳳書也明白,心經的因果太大,本音禪師的話並非虛言,只是一瞬間,沈鳳書就做出了決定。
“先輩留下的淨瓶,小子何德何能敢據爲己有?”客氣的拒絕了淨瓶,沈鳳書伸手將手串上的一塵珠摘了下來:“如果大師非要償還因果,大師幫我大明咒加持一下這顆珠子足矣。”
本音大師十分認真的看着沈鳳書的雙眼,彷彿從中看出了沈鳳書的堅持,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點頭:“可!”
“不過……”本音禪師停頓了一下才接着說道:“老衲一人,可還不了這天大的因果,沈長老多留幾日,敝寺會舉辦一次法事,集合全寺上下所有僧衆,一起加持。”
沈鳳書怔了怔,最終也是緩緩點頭。一塵珠多加持幾次,總好過拿一個陌生的淨瓶,何況,這可不止是多加持幾次的事情。另外,淨瓶可是飛昇佛陀的遺留法寶,不知道多少人眼熱盯着,沈鳳書可不想讓人惦記上。
每個佛門弟子都修行心經,本音禪師自己一個人不能償還全寺因果,但全寺集體加持一次,無非就是一次性調動全身佛力,卻也勉強算是大差不差平了因果。反正日後只要修行心經,總會有功德歸於沈鳳書,年深日久,還不了的,未來慢慢償還便是。
可以說,沈鳳書這個操作,讓雙方都能夠接受,還不會留下太大的隱患,兩全其美。
雙贏!
推辭客卿長老的事情,沈鳳書沒有當着本音禪師強行繼續,那比較不禮貌,極容易被誤會是針對伽藍寺的。還是等日後找個委婉的說辭,辭掉佛門所有佛寺的“客卿長老”吧。
“第二樁事情,和一塵有關。”本音禪師安排了答謝的事情,開始說第二件事。
沈鳳書立刻慎重起來。一塵是朋友,可不能出事。
“心經原本你後來是傳到了一塵身上的,沒錯吧?”本音禪師問道。
“沒錯!”這事情當時有很多人現場都看到了,沈鳳書直接點頭承認。
“這就是麻煩所在。”本音禪師輕嘆一聲說道:“心經的重要你知道,心經原本,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會眼紅嫉妒。”
沈鳳書心中咯噔一聲,最不願意看到的情形出現了。
當時沈鳳書想的是給一塵最大的好處。除了心經當中把“舍利子”改成了“一塵”,讓每個詠頌心經的人都會爲一塵加持之外,沈鳳書還把心經原本直接挪到了一塵的身體上,使得心經就是一塵,一塵就是心經。
很顯然,此舉給一塵帶來的好處是無以倫比的。但也帶來了極大的後患,那就是此刻本音禪師的擔憂,會有修士打心經原本的主意。
可不止是佛門弟子會動心,就連道門神門書院的修士也一樣會心動。不看沈探花手上有一顆數千高僧加持過的大明咒,氣運強到了什麼地步嗎?那如果換成是給大明咒擡咖的《心經》原本呢?
說不定某個瓶頸關口,有心經原本護佑一下,就能輕鬆度過了呢!
一塵小和尚,恐怕要面對遠超平日千倍萬倍的兇險。
這一切,全都源於沈鳳書當時的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