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的激烈交鋒,間隔僅是眨眼而已。當張長河察覺到不對勁,甩掉葉心儀飛身撲回之際,卻發現玄風門已經損失了四位高手,這讓他震怒之極。
揮手將金石、天一、血巫二煞中的老二招集在身旁,張長河沉痛的道:“大家各自小心,我不希望再發生剛纔的事情。”
這邊葉心儀焦急的撲到郭巧麗身邊,關心的問道:“師叔,你怎麼樣了,你不要有事啊。”
郭巧麗滄桑笑道:“心儀別這樣,你是聯盟之主,要有威儀。現在我快不行了,就讓師叔再盡最後一點力吧。”說完彈身而起,在葉心儀慘痛的淒厲聲中,直射張長河而去。
看着拼死進攻的郭巧麗,張長河臉色嚴肅,右手長劍一振,一聲清脆的劍吟破空而現,隨即數不清的劍芒一圈圈,一層層循環不息,在他的控制下遍佈於方圓數丈之內,形成萬劍齊發之勢,劍尖直指敵人身體。
那一刻,交戰二人所處的區域一片蕭殺,稟烈的殺氣濃烈而陰寒,深深的震撼着人心。
進攻中,郭巧麗雙手交錯頭頂成蓮花狀,璀璨的青色光華自手心發出,形成一道直徑三寸的光柱,帶着無堅不摧的氣勢,連破張長河數十道防禦,狠狠的擊中他的胸口。
同時,張長河的劍芒也分斬而至,宛如連綿不斷的流水,吞噬着她的身體。故而當她飛近張長河之時,身體已然化爲片片血雨,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這樣無聲而去。
“師叔!”悲痛的叫聲,迴盪在半空裡。看着那飄飛的血花,葉心儀身體劇顫,心碎的淚水忍不住墜落,這一刻,她軟弱的一面表露無疑。
綵鳳仙子苦澀一笑,低聲勸道:“求仁得仁,這對她們來說,也算是如願了。不要傷心,我們的戰鬥還在繼續。”
葉心儀微微一震,擡頭看了她一眼,連忙收起悲傷,沉痛的道:“謝謝,我不會放棄的,即便今天死在這裡,我也要捍衛我聯盟的正義之心。”
堅定的意念隨着她的話語傳出,這一刻,在重重波折之後,葉心儀依然保持着她盟主的威儀,並沒有完全失去信心。只是光有信心,她能支持得下去?
半空,燕山依舊在抗衡在着煞血閻羅的攻擊,而無心則逼得那重傷的白光逐漸陷入了困境,剩下地面葉心儀、綵鳳仙子、天劍客三人面對張長河等四人,最終會是怎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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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太陽漸漸逼至頭頂,午時三刻即將來臨。在經歷了快兩個時辰的混戰之後,奇峰之上戰局變得清晰,一股滄桑悲涼之情,瀰漫在狂風裡。
短短的兩個時辰,無論是正道聯盟,還是鬼域或是玄風門,都有着驚人的變故,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細數從來,林然的出現,不但輕易就瓦解了正道聯盟的防線,還親手毀滅了聯盟高手殘陽子與風雷真君。
隨後,鬼域高手的出現,使得聯盟陷入了混戰,玄風門高手的偷襲,使得聯盟陷入了絕境,加上紅雲老祖、漠北天星客、無人座,江南才子、九陰聖母、白光,三才邪煞等人的加入,一直左右着戰局的發展。
這些人中,林然無疑是最關鍵的一人,他的出現引出了鬼域高手、玄風門衆、除魔聯盟等數股勢力,使得今天的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而另一個影響稍遜於林然的人,便是那好心而來,結果卻犯下無心之錯的天穆風。他的出現帶來了張傲雪的消息,卻帶走了滄月的生命,使得林然狂怒之下,對四靈神獸下了一道命令,進一步的將正道聯盟逼至了絕境。
此時,正道聯盟已然陷入了無力迴天的局面。燕山在煞血閻羅的嚴密攻擊下,連趁機施展神弓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是脫身了。
而號稱九天虛無界首席護法的白光,在與煞血閻羅硬拼之後,以受傷之身迎戰玄風門主無心,也被逼得一步一步走向困境。
剩下三才邪煞與鬼域三兇,那是半斤八兩各自爭命,唯一沒動的便是那怒目相對的葉心儀與張長河。
沉默中,張長河眼神變幻不定,在留意了一下當前的情景後,低聲道:“金石聽命,你以巫術牽制住天劍客,天一與二煞聯手,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消滅綵鳳仙子,葉心儀則交給我。行動。”一聲命下,四道身影彈射而出,最後的一刻終於到了。
面對進攻,葉心儀嬌喝一聲,不待張長河逼近,便主動發起攻擊,手中瑤池玉令青光閃爍,強盛的聖靈之氣幻化無常,時而化爲青鸞展翅鳴鳳,時而收縮成柱,宛如光刃,激烈的與張長河那密集的劍芒發生觸碰。
火花在二人之間閃爍,霹靂在二人四周移動,一時間兩人鼓足心力,強大的攻勢耀眼生輝,使得方圓數丈之內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二人的交手。
身影閃動,金石無聲而至,眼神中跳躍着暗紅色的邪惡光芒,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掌心幽光隱現,直逼天劍客。感覺到那邪惡的巫術可怕,虛弱的天劍客心神大震,元神之體縮成一團,帶着淡淡的紫光在數丈空間內左移右閃,高速的閃躲。
數次交鋒,天劍客心頭明白,這詭異莫測的巫術對魂魄元神之體有着極大的傷害,幾乎就等於是它們的剋星,所以他雖有心反擊,但在重傷無力的情況下也不敢貿然妄動。
天一與二煞聯手,兩人同出南荒,彼此很有默契,各自的法訣招數也大致相近,所以聯手的威力之大,逼得綵鳳仙子心神劇顫,隱隱有着死亡的覺悟。
此時此刻,有些事情已經明瞭,即便明知是死,以她的身份也不容許逃走,故而綵鳳仙子心頭一狠,右手長劍翻轉如飛,連綿不斷的劍芒在她身外形成九組防禦劍幕,抵禦着敵人的進攻。
同時,爲了反擊敵人,綵鳳仙子在穩住了陣腳後,身體一分爲三,每一道幻影皆揮斬出數百劍芒,彼此匯聚於三者頭頂的中央位置,形成了一輪由萬千劍芒所組成的璀璨光球,在她嬌喝聲中,猛然朝四周射去。
那光景,宛如一個球體破碎,無數的劍芒就如同光芒一般,分佈在每一個角落。
綵鳳仙子這猛烈的一擊可謂出人意料,天一與血煞老二駭然失色,在來不及閃避之際,二人怒吼嘯天,瘋狂中一股同歸於盡的念頭出現在二人心中。
急切間,二人來不及多想,只見天一右腳後移身體成弓形,左手一掌拍向地面,身體借力旋轉,整個人在剎那間猶如陀羅一般,散射出幽綠色的詭異光芒,伴隨着他的一聲厲吼,猛然化爲一道綠色的光箭,直射層層防禦之後的彩仙子。
這邊,血煞老二在天一發動的同時,身體彈射半空,在離地一丈高手,雙手結印胸前,雙腿盤坐凌空,全身一股煞血之氣自內而外,形成一團血霧籠罩着他的身體。
之後,這團血霧變幻不定,在眨眼間就轉變了數百次形狀,僅片刻時間就幻化成一滴三尺大小的血珠,帶着陰邪幽魅之氣,呼嘯一聲出現在綵鳳仙子頭頂,無聲的墜落。
驚天的劍芒撕裂長空,詭異的光箭直破蒼穹。當二者相遇,激烈的火花飛濺四方,霹靂的閃電呼嘯如龍,彼此相互撞擊、摩擦消融,最終那光箭突破了劍芒的防禦,射中了綵鳳仙子。而劍芒則吞噬了光箭,雙雙消失在了半空。
這一刻,綵鳳仙子身體一顫,眼中神光暗淡,蒼白的臉上那悲痛的神情正漸漸凝固。
低頭,她看着胸口的那個血洞,一絲複雜的眼神無聲流露。而就在這時,頭頂那詭異而邪惡的血珠突然而至,一舉將她吞沒。
慘叫從她的口中傳出,這一刻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力,不甘與嘆息,還在她的心中微微掙扎着。
是什麼讓她這樣執着,不捨得放手?是什麼讓她這樣的撕吼,不願意結束?是什麼盤旋在她的心中,是什麼讓她一直留戀不捨?
觸目驚心的景象,讓交戰中的雙方微微震動,當天劍客發現這一幕,忍不住驚呼道:“鳳!——”萬分的焦急在這一刻顯露,只是此時是不是已經太晚了?
急速閃動,天劍客欲擺脫金石的糾纏,前往營救,可金石卻死死將他攔下,不給他一絲的機會,只留給他五金的傷痛。
這邊,葉心儀聞言心頭慘淡,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去,那不僅僅只是傷痛,更多的是一種內心的震動。
此時此刻,聯盟高手一個一個走了,剩下的固然是相同的結果,可真正面對生離死別之際,她才真正體內到,爲什麼有如此多的人無法承受。
慘叫漸漸微弱,這似乎在告訴衆人,綵鳳仙子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
滿天的劍芒這時飄散了,天一在重創綵鳳仙子之際,本就受傷的身體經不住那強烈劍氣的襲擊,已然化爲了煙霧。而血煞老二在發動之前就已經選擇了同歸於盡,故而對於後來那凌厲的劍芒沒有絲毫的抵禦,任由這可怕的劍氣侵蝕着自己的身體,他則專心的吞噬着綵鳳仙子那最後的生命。
一切順其自然,慘烈卻在情理之中。當慘叫之聲微弱,張長河看了一眼那仍在變幻形狀的血珠,眼底微微有些嘆息,這一戰不管勝負如何,也不管對哪一方來說,這過程都是殘酷的。或許這一戰即將結束,可最後真正勝利的會是誰呢?他的勝利又值不值得?
各種思緒在不同之人的腦海中閃過,遠處觀戰的陳玉鸞等人看到這一幕,除了微微有些感嘆之外,已經變得麻木。
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今日的戰局正逐漸走向最後。這一刻,陳玉鸞等人還在考慮,彩風仙子一死,剩下葉心儀還能支持多久呢?
思索中,九陰聖母突然輕呼一聲,引起了陳玉鸞等人的注意。而就在同一時刻,籠罩在綵鳳仙子身外那變幻不定的血珠猛然碎裂,彷彿被什麼外力震碎,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了。
驚訝中,陳玉鸞眼底奇光一閃,一道黑色的身影憑空而現,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那虛弱欲死的綵鳳仙子抱在了懷中。
看着這突如其來的神秘客,陳玉亂鸞輕聲問道:“他是誰,爲什麼現身相救那綵鳳仙子呢?”
九陰聖母注視着那黑衣中年男子,神情有些複雜,低沉而嘆息的道:“他是歐陽雲天,也就是天魔教主。據說他與綵鳳仙子以及天劍客之間,有一段糾纏了數百年之久的感情糾葛。”陳玉鸞臉色微驚,口中輕咦了一聲,沒有多說。
場中,歐陽雲天抱着虛弱的綵鳳仙子,沉痛的道:“你好傻,爲什麼不逃走,要力戰死拼呢?我若再晚來一步,便再也見不到你了。”
綵鳳仙子蒼白的臉上微微顫動,眼神暗淡的看着他,低吟道:“我的身份你知道,那是不容許我走的。”
歐陽雲天複雜的看着她,輕問道:“是因爲身份,還是因爲他的緣故?”
綵鳳仙子眼神有些迷離,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只是微弱的道:“我說不清楚,或許兩者都有,也或許兩者都沒有。幾百年了,我們糾纏不清的感情都是因我而起,現在也該由我結束了。天,你不要傷心,忘了過去吧,那就當是一場夢——”
歐陽雲天落漠一笑,悲痛的道:“我說過,能忘的我已經都忘了,剩下的即便一生一世,也是無法忘記的。我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的確應該結束,不過不是以你的死亡結束,而是以另一個開始來結束。安心的休息,我們一切從頭來過,那時候你會發現,原來你當初一直尋找的人是我。”
綵鳳仙子苦澀道:“天,一切已經太遲了,我已經不行了,你還是去吧。死前能見到你,我就已經很欣慰了。雖然此生我愧對於你,但你能來送我,我真的很高興,很滿足——”
歐陽雲天臉龐忍不住微微顫動,遲疑了一下,伸手壓住她已經開始轉冷的雙脣,搖頭道:“不要說話,只要你願意,我們便可一切從新來過。”
擡頭,歐陽雲天冷漠的看了一眼交戰中的天劍客,陰沉的道:“今天看在鳳兒的份上,我暫時饒過你,如果你能活下來,下次相逢我必不饒你,你記住!”說完不待天劍客回答,他便身影一閃而逝,帶着綵鳳仙子就這樣神奇的消失了。
看着虛空,天劍客心情很是複雜,對於歐陽雲天的出現,有着淡淡的喜悅,因爲他帶走了綵鳳仙子。同時,他也隱隱有些低落,因爲當年的故人在這種情況下相遇,不就說明他多少過得有些窘迫嗎。
這邊,葉心儀微微有些感觸,不管歐陽雲天是什麼身份,他的出現至少對綵鳳仙子來說,是有着舉足輕重的意義的。
場中,交戰仍在繼續,對於玄風門而言,天魔教主歐陽雲天的出現,雖然救走了綵鳳仙子,但對於整體大局的影響不大,所以也沒有過多在意。而位於雲端之上的無人座,此刻則心念轉動,籌謀着一個計策。從它的立場來說,這些交戰之人誰死誰傷都無所謂,但重要的一點是,如何能讓他們死得更徹底,傷得更嚴重,這纔是關鍵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分析,無人座很明白全局的動靜,知道除魔聯盟一方暫時不會插手,因爲她們與兩邊都沒有關係。剩下交戰中的四對,葉心儀與天劍客已經無足輕重,最關鍵的人物反而成了燕山與無心這對師兄弟了。
如何讓他們兩敗俱傷,甚至一起死亡,這是無人座考慮的問題。細細思量,再配合眼前的形勢,無人座心頭已經有了大致的計劃,正在思索着其中的細節。
突然,無人座陰笑一聲,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身體一閃而逝,下一刻便出現在煞血閻羅身後,一道幽藍色光華飛卷而出,不但震飛了煞血閻羅,也給了燕山一個喘息的機會。他的出現只是一剎那的事情,衆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就已經陰笑着返回了雲端,留意着四周的情況。
他這一閃而逝的出現,看似短暫,可造成的後果卻極其嚴重。首先,煞血閻羅的受傷,使得燕山抓住了機會,脫離了他的糾纏。其次,燕山的脫困,必然會對目前的戰局產生極大的影響,那樣最後誰勝誰負,就很難說得清楚。第三,交戰的平衡一旦打破,勢必會加速其進展,如此一來,結果便越來越近了。
怒吼一聲,煞血閻羅橫飛數丈之外,扭頭瞪着天空,那股仇恨之意,幾乎要洞穿蒼穹。一切的計劃,就因爲無人座這一擊而徹底完了,這讓滿心希望的煞血閻羅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那股怒吼之大是可想而知。
然而憤怒又能如何,此時此刻,關鍵的是挽回損失,不然後果更加嚴重。
想到這,煞血閻羅收回目光,發現那燕山已經撲向葉心儀,揮手就將張長河震飛,並將重傷的金石擊走。爲此,煞血閻羅眼珠一轉,目光移到了交戰的三才邪煞身上,口中陰森一笑,血紅的身影如龍捲風暴,在飛近之際雙手施展出亡魂血界,一舉將鬼域三兇與三才邪煞籠罩在其中。
血色的結界波動不休,其籠罩的數十丈空間內,霹靂閃爍雷電如龍,震耳的巨響直上九霄,其驚人的景象令四周交戰之人都爲之驚顫,隱隱有股不安的感覺。此情此景,看得燕山臉色猙獰,口中發出野獸一般的怒吼。
身後,虛弱的天劍客急聲道:“無塵,快,這是好機會,你馬上與白光聯手,先逼退無心,我們好團結一致,再謀對策。”
燕山微微有些遲疑,眼睛牢牢的盯着那團變幻不定的血色結界,一絲陰狠之色流露在他的眼中。片刻,這陰狠之色淡去,燕山輕應了一聲,身體四周光華一轉,稍後就出現在了無心左側,右手夾着一道紫色的光華急速劈落。
交戰中,無心眼神微變,口中冷喝一聲,在燕山一掌劈近之際身體一化萬千,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在他震撼的剎那間,連續發動了數百次攻擊,其高速旋轉的真元流猶如流水一般連綿不斷,圍繞在燕山四周。
這一刻,“暗影流光”法訣展現出了它獨有的特性,用媲美魔宗“心欲無痕”法訣的速度,以真實的真元爲基礎,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面對這突然一擊,燕山心頭異常震驚,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他很奇怪,明明是自己偷襲,可如今的情況反而自己成了被動的一方,這情形真是有些詭異啊。思索中,燕山一邊加強防禦,抵禦着無心的進攻,一邊回想着這股感覺爲什麼這般熟悉呢?
很快,燕山臉色一變,他想到了其中的緣由。原來這一刻,在進攻無心之時,他彷彿又回到了與林然交戰的記憶中,有一種深深被人壓制的感覺。當然這其中有所不同,但在某些方面是差不多的。
此時,白光有了燕山的相助,很快就搬回了劣勢,趁着無心攻擊燕山時,也發動了猛烈的進攻。如此一來,白光與燕山以二敵一,很快就壓制住了無心的勢頭,佔據了上風。
無心見勢不妙,回頭一看門下高手已經幾乎死絕,頓時怒喝一聲,一招震退兩人,閃身回到張長河身邊去了。至此,激烈的混戰又告一段落,唯一還在交鋒的便是剩下三才邪煞與鬼域高手。
相距數丈,無心冷漠的看着燕山,這對昔日的師兄弟,此時怒目相對,彼此間仇恨深種。激烈的一戰,雙方損兵折將,而接下來的事情將如何處理,最終誰勝誰負?
擺在二人面前的是怎樣一條路,他們心頭都清楚,然而越是清楚,心頭卻越發的沉重。
看了一眼那波動漸漸減弱的血色結界,無心冷聲道:“三才邪煞已經完了,接下來就是你們了。再等片刻,名揚天下的正道聯盟就將永絕人世,再無一人存活。那時候,天下會落在誰的手中呢?”
白光臉色微勃,沉聲道:“大話休要說得太早,你今天也不見得就能活着。再者,就算今天聯盟損失慘重,可雲之法界與九天虛無界的實力尤在,又豈是你所能抵擋的。”
無心諷刺一笑,哼道:“天下盯着你九天虛無界的可不止我玄風門一派,那所謂的地陰天煞,恐怕就夠你們頭痛了。再加上鬼域與魔域,甚至那一直潛伏不動的妖域,你覺得你們的處境能好到哪去呢?”
白光心頭一震,嘴上卻語氣極硬的道:“千古以來,邪不勝正,不管妖魔鬼怪如何猖狂,我們自有辦法對付。倒是你玄風門今日一戰損兵折將,又如何一爭天下呢?”
無心冷冷一笑,殘酷的道:“你就真的清楚我玄風門的全部實力?還是你覺得今天這些死去之人,有幾層是我玄風門真正的高手?”
白光心神一挑,陰沉的看着他,眼神有些疑惑之色。對於玄風門之事他的確不甚瞭解,只知道一些大概,此時見無心如此鎮定,心頭倒真是有些忐忑。
一旁,燕山在回落地面之後,就一直留心着鬼域與三才邪煞的交戰情況。雖然有血色結界阻礙着視線,但他從那結界的波動情況也看得出來,這一戰三才邪煞必然是凶多吉少了。這些他心裡明白,但他並沒有說出來,也沒有提出前往相助,只是眼神一直在變化,隱約間那股陰狠之色又浮現在了他的眼中。
白光與無心的對話他一句不差的聽在耳中,但他沒有心思顧及這些,只是專心的留意着交戰的情況。
這時,那血色結界突然猛烈的震動,幾股強大的氣息起伏不定,彷彿戰況有了極大的轉折。看到這一幕,天劍客輕呼一聲,語氣中有着滄桑悲涼之情,而燕山則眼神一狠,做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舉動。
血色結界的震動,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正當無心因此而高興,開口諷刺聯盟一方時,燕山突然飛身而起,迅速從懷中取出一物,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全身光華一閃,一股威懾天地的氣勢分佈四周。
那一刻,只見劍無神手中神弓再現,整個人挽弓而立蓄勢待發,全身散發出毀滅的氣息,一舉震驚全場。
“陰陽之氣,天地之母,幻化之靈,爲我所用。破雲裂霄,逐日滅龍,神箭所至,萬物齊誅!”
冷酷的聲音迴盪在半空,當衆人反應過來時,無心臉色一驚,帶着張長河與金石迅速前移,拉近與葉心儀三人的距離,以避開這股可怕的毀滅之力。而陳玉鸞等人則迅速轉移方位,避開了后羿神弓箭尖所指的區域。
聯盟一方,葉心儀神色微愣,隱隱流露出一股沉痛,白光則臉色一沉,一絲不悅浮現在眼中。
天劍客心頭一震,在明白了燕山的企圖後,焦急的大喝道:“無塵不可,速速罷手。”顯然,他不願意燕山爲了對付鬼域高手,連同三才邪煞一併毀了。
只可惜他的話已經晚了一步,這時候的燕山已是弓滿如月,在他開口的同時,那匯聚了天地陰陽二氣所組成的毀滅之箭,已經瞄準了那血色結界,呼嘯一聲破空而出。
那一刻,天地爲之震撼,耀眼的光華逼得所有人閉上眼睛,強勁的氣流撕天裂地,那破碎虛空之力,除了淹沒血色結界之外,也將所有人都朝四周彈開,根本沒有人清楚的看見,那一剎那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驚天的威力再次出現在奇峰之上,所有人中,除了陳玉鸞一方因爲四靈神獸的緣故,沒有受到一絲的波動外,其餘之人無不被那強大的氣流所淹沒,身體隨着強勁的狂風朝外飛出。
當塵埃落定,只見半空中的燕山依舊手握神弓,可臉色卻異常的蒼白,顯然連番重創之下再施展至強神弓,身體也受到了極大的反噬之力。
地面,葉心儀與白光、天劍客被強大的氣流卷至二十餘丈外,傷重的身體再次受到了震動。無心與張長河、金石則出現在數丈以外,臉色陰沉的看着半空,滿是震驚之色。
場中,原本鬼域高手與三才邪煞所處的位置,那血色結界早已在神弓至強威力之下化爲了虛無,而煞血閻羅、鬼域三兇、三才邪煞也了無蹤影,他們是不是也飛灰煙滅了呢?注視着一切,半空中的陳玉鸞秀眉微皺,自語道:“好強的一箭,只是真的就不留一點痕跡了嗎?”
左側,司徒晨風道:“如此可怕的一箭,恐怕是沒有什麼人能生還了。”
右側,天穆風持不同看法道:“這很難說,那煞血閻羅號稱鬼域最強者,有着不滅的傳說,我想他多半應該——”
“不用爭論了,煞血閻羅並沒有死,這不是出現了嗎?”打斷三人的話,九陰聖母指着離爆炸中心大約百丈距離的位置說。
陳玉鸞等人一驚,仔細一看,只見一團血霧由小而大,浮現在半空。這情景持續了片刻,那血霧便幻化爲煞血閻羅,仇恨而陰毒的瞪着半空。
身旁,這時又出現一黑一紅兩道氣芒,慢慢顯露出無間鬼煞與不死血厲的身影,惟有那無魂陰魄沒了影蹤。
稍後半晌,在距離煞血閻羅大約十五六丈外的半空,也出現了一團灰色的氣團,正慢慢的轉變,稍時就露出了一張死灰色的臉面,竟然是那不死天童。
瞪着遠處的燕山,不死天童冷漠之極的道:“真不愧是六院盟主,真是霸道絕倫,陰險狠毒。”話落轉身,拂袖而去。
“道友——”輕呼一聲,天劍客欲喚住不死天童,可半空中卻傳來冷漠的聲音:“從今以後,彼此陌路,莫再相逢!”對此,天劍苦澀一笑,埋怨的瞪了燕山一眼,隨即又是一聲嘆息,神色逐漸暗淡了。
冷冷的看着一切,無心眼中閃爍着詭異的光芒,在細心的觀察了燕山與煞血閻羅的情況後,他心裡明白,二人都已經強弩之末,只要自己把握好時機,發出滅神一擊,到時候天下便歸玄風門掌握。想到這他心頭得意一笑,一個計劃正在產生。
移開目光,無心看了一眼停留在九陰聖母身邊的綠蛾,發現她正看着自己,那關切與擔憂的眼神,真是令人感動。
嘴角微揚,無心笑了笑,無聲的給了綠蛾一個迴應,眼神多情而柔和。四目相觸,綠蛾心中一甜,一絲幸福的感覺就因爲這溫柔的一眼,而停留在了心中。
風,輕輕吹過。雲端光華一閃,那無人座不知從何處溜出,正專著的留意着下方的情況。此時,太陽直射頭頂,午時三刻已至,一天之中最炎熱的時刻來臨了,這戰局是不是也該結束呢?神奇的山峰,顯得有些殘破,當狂風吹起,是誰在不甘的吶喊,是誰在沉痛的嘆息呢?
神奇的山峰上,激戰了半天的正邪三方,終於迎來了最後的一刻。燕山的那一箭,重創了煞血閻羅並毀滅了無魂陰羅,可他也同時毀滅了天地二邪煞,氣走了不死天童,並沒有佔到多少便宜。
場中,聯盟一方僅剩下白光、天劍客、葉心儀與燕山,其中天劍客虛弱無力,葉心儀真元幾乎耗盡,唯有白光還有一戰之力,卻也是大打折扣,不堪重負。
玄風門這邊,無心一直隱藏着實力,張長河傷得不重,唯有金石還剩下一口氣,卻已經不影響大局。鬼域一方,煞血閻羅、無間鬼煞、不死血厲雖僥倖在神弓之下活命,但此時早已外強中乾,僅有喘息之力,不走也僅是心有不甘而已。
外圍,陳玉鸞一方強大無比,不但有道邪殘劍、司徒晨風、天穆風、九陰聖母等高手,更爲重要的是林然的四靈神獸就站在陳玉鸞的肩頭,那可是足以毀滅一切的至強存在,連后羿神弓也爲之遜色不少。
半空,無人座盤旋不去,明顯想一爭強弱,只是他比較狡猾,從不與人正面衝擊。
明白眼前的形勢極端不利,葉心儀輕喚了一聲,讓燕山下來,可燕山卻緩緩搖頭,目光森冷的看着煞血閻羅,手中神弓再舉,意識牢牢將敵人鎖定。
對此,煞血閻羅眼神一變,暗淡的血紅雙眼中閃爍着一股滔天怒火,同時一絲恐懼之情隱隱流露,萬分警惕的注視着燕山。
壓抑使得場中一片安靜,燕山的舉動牽動着在場每一人的心,誰也猜不透他這箭是確有其事,還是虛張聲勢,畢竟他那蒼白的臉色讓人產生懷疑,堅定的目光卻讓人感到心驚。
寂靜中,無間鬼煞低聲勸道:“閻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時此刻,繼續硬拼的話,實乃不智之舉,還望三思而行。”
煞血閻羅咆哮道:“你就肯定他這一箭是虛?”
無間鬼煞分析道:“從他的氣息就可以知道,他此刻即便還有一箭之力,但餘下的事情還多,他要是貿然射出這一箭,那時候他難道就不怕玄風門趁機偷襲?再者,上面還有個無人座虎視眈眈,燕山也決不至於如此愚蠢。”
煞血閻羅沉默了片刻,見燕山僅蓄勢不發,心裡也多少肯定了一些,於是低聲道:“好,馬上撤離,下一次再找機會,這裡就讓給他們去爭。”說到這,煞血閻羅一臉仇恨的對燕山道:“今天本閻君先放過你,下一次定取你狗命。”
燕山諷刺道:“有本事就不要下一次,今天我們就一分生死,看我這一箭能不能滅了你那不滅之體?”
煞血閻羅怒吼一聲,雖明知道他有意羞辱自己,卻也不敢輕易嘗試,只得不甘的厲嘯兩聲,與身旁的無間鬼煞、不死血厲一起化身爲三道黑霧,一溜煙的消失在虛空裡。
見鬼域一方離去,燕山暗自鬆了口氣,總算少了一方敵人,這在此時這種危機的關頭,那是有着相當關鍵的作用。
對此,葉心儀、白光、天劍客都喘了口氣,爲他的冒險感到有些驚心。玄風門的無心則眼神微變,一邊揮手將張長河招到身邊,對他低語了幾句,一邊留意着四周的動靜。
半空,無人座微哼了一聲,對於燕山的狡猾感到有些意外,煞血閻羅的離開,使得他的計劃必須改變,這一來有些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憤怒出現在他的心裡,然而更讓他擔憂是,一旦燕山再用同樣的方式震退玄風門高手,那時候自己想渾水摸魚就毫無可能。至此,一股擔憂出現在他的心頭,讓他開始猶豫。
片刻,無人座見燕山開口墜落,心知不能再等。於是心念轉動間,身外藍光一閃,輕易就穿梭了這百丈空間,出現在燕山頭頂。只見一道變化莫測的電光憑空而現,在燕山驚呼聲中一舉將其籠罩,發動着詭異而強勁的攻擊。
見狀,葉心儀怒吼一聲,白光則飛很而起,朝無人座撲去。然而就在他即將撲近之際,無心突然出現攔住了他的去路,陰森的眼神看得白光心頭一震,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地面,金石突然離去,張長河則揮劍朝葉心儀發動攻擊,阻止她相助燕山。
看着廝殺的情景,陳玉鸞皺眉道:“難道非要死絕,這戰鬥纔算結局?”
九陰聖母淡然道:“這些爲了利益可以不顧一切,生死在此刻自然看得比平時要淡些。其實每一個人不同的地方就在於他的出發點,而不是其中那過程。就拿林然而言,他能爲愛而不顧一切,燕山恐絕對不行,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別。”
陳玉鸞憂傷的點頭,神情有些憂慮。天穆風則感觸的道:“修真之人本該忘卻名利,可就這些人來說,哪一個又放得開呢?斬妖除魔、保衛和平,這不過是他的藉口,他們想要的其實就是所有人都聽他們的驅使,那樣天下就一片太平。要有人不服與之抵抗,那不是妖邪是什麼嗎?”
司徒晨風贊同道:“是啊,真正不爲名利之人都隱居山林,誰會攪亂紅塵,平生風波?”
道邪殘劍不以爲然道:“照你們這說法,修道之人都隱居了,誰來過問天下之事?教化之力雖然可以改善一些惡劣事情,但絕對無法阻止很多事情發生。故而人間纔有了斬妖除魔的修道人,不然七界大亂,那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思索着他的話,衆人覺得也的確有幾分道理。
沉默不語,幾人神情各異。這當中,最關心的戰局的不是陳玉鸞,不是天穆風,不是道邪殘劍,而是綠蛾,因爲她知道這關係着無心的一生。
凝望着那魂牽夢饒的身影,綠蛾心裡不斷的祈求,希望無心能取得勝利。不因爲什麼爭霸七界,只爲了他平安無事。
交戰中,無心因爲與白光多次交手,兩人都有了一定的熟悉,故而輕車熟路打得十分激烈。而張長河與葉心儀也是連番交手,雖強弱有別,但一時半會也分不出勝負。
影響整個大局的關鍵的一戰,便自然落在了無人座與燕山身上。
由於無人座是突然襲擊,燕山在防禦方面顯得極爲倉促,加上他本就真元消耗過多又是重傷之體,這一擊幾乎將他致於了死地。
好在他神弓緊握,關鍵時刻以弓代劍施展出強橫的天劍九訣,凌厲的劍芒連綿不斷,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一舉震碎了無人座的攻勢,搖晃着被反彈了出去。
冷笑一聲,無人座閃身而至,神奇的椅子發出耀眼的光華,宛如萬千的觸手,朝着燕山攻去,不給他一絲喘息之機。
燕山眼神灰暗,身體的狀況讓憤怒的他有些無奈,這一刻他有些佩服林然了,因爲林然總能在一次次危險關頭爆發出驚人的實力,他卻沒有這個能力。
不甘一吼,燕山右手揮動,彎曲的神弓青紅光華閃爍流動,在他的催發下幻化出千百光影,形成一扇散射的錐形光幕,就宛如雨傘一般,防禦着無人座的攻擊。
對此,無人座陰森一笑,椅子正中那“王”字發出一道刺目的光華,就以“王”字形疾射而至,正好印在那雨傘般的光幕之上,雙方發生激烈的對碰,僅片刻光陰就震碎了劍與塵的防禦,一舉將其震飛了出去。
說來也怪,燕山在這種情況本該難逃一劫,可無人座這一擊雖然將其狠狠的重創,卻無意中給了他一線生機。因爲燕山在這股力量的驅使下,無巧不巧的落在了“陰陽極地”四個圓臺中那“陽”字圓臺之上,充沛的靈氣正急速的滋潤着他的身體。
當然,這事情也並非表面上那般簡單,僅僅因爲他碰巧落在了那裡。真正的原因是,當日燕山在這裡參悟了后羿神弓之秘,使得他對這股靈氣極爲熟悉,同時他手中的神弓也對這靈氣有極大的親切感,如此這一刻他落於其上,不但自身在吸納靈氣,他手中的神弓也在吸納靈氣,如此一來,恢復的速度就相當驚人。
一擊之後,無人座深知殺敵不死反受其害,所以當機立斷,急追而至。這時間僅是眨眼而已,所以燕山雖然恢復的速度極快,但危險的來臨也是十分緊急。看着那古怪非是人體的無人座,燕山心中憤怒之極,不僅僅因爲剛纔的偷襲,更重要的是他逼得這般的急促,完全是存了必殺之心。
危險來臨,燕山第一個選擇就是閃避。然而他心裡明白,一旦如此,他勢必被無人座逼得走投無路,最終不免一死。想到這,燕山臉色一狠,顧不得身體狀況,手中神弓交於左手,左腳前跨一步,在最短的時間內弓步彎腰,身體斜側,擺出了挽弓射月之式,選擇了玉石具焚。
半空中撲來的無人座心頭一震,想不到燕山竟然擺出如此架式。就他之前分析,燕山開始施展后羿神弓之時,就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反噬之力,此時此刻他根本無力再施展神弓。
但想到之前神弓的驚人威力,他又不得不有所顧及,一時間有些徘徊不定。這些,僅是剎那間的事情,沉思中的無人座依然保持着前進的速度並沒有減慢,不是不想減,而是他衝得太急已經來不及收回,只得順勢而去。
距離越來越近,這一刻燕山眼神一亮,一股狠勁隱隱的流露在他的眼底。而飛近的無人座也是心思百轉,在來不及閃逼的情況下,他也狠心一賭,看燕山是虛張聲勢還是確有其事。
爲此,無人座全身光華璀璨,其耀眼的程度直追天上的烈日,就好比一團藍色的光焰,發出了一道奇形怪狀的光雲,形成了一個內部金光閃爍,邊沿藍光閃耀的“王”字形光輪,正是他的至強法訣“王者天下”。
燕山眼神牢牢的注視着這一擊,口中爆喝一聲,全身真元逆轉,這一刻不但停止吸納身外的靈氣,同時將體內真元一分爲二,一股匯聚於手,催動着后羿神弓,一股散佈於體外,與四周強大的靈氣融爲一體。
燕山很聰明,他心裡清楚自己此時的身體根本無力承受那施展神弓之後的強大反噬之力,故而他將真元驅散與體外,與整個圓臺的靈氣融爲一體。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增加這一擊的威力,也可以減少自身提所承受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