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可說盡,事不可做全。
倒不是說祂做不到,而是說祂如果將自身所知道的一切灌注給過去的裴子清,那麼祂的這位過去身最終也只能夠成爲自身的一部分,成爲自身在過去的一個投影——從屬於自己的一個投影,不過又是一個自己。
那樣並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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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樣做,祂就沒有前往過去的意義了。
過去的祂是第一因,也是最初的原點。
如果沒有了過去,那麼未來的祂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石。
過去的我,可一定要看清楚啊。
這些想法在變化萬千的戰局之中不過是一瞬之間,裴子清的過去身沒有做出任何動作,混沌之氣縈繞於臉龐,幽深的目光看着對面的億萬光輝之主,頭上的寶鏡發出億萬道豪光。
寶鏡沿着一道玄妙至極的軌跡轟擊在了這方虛空與外界的隔膜上面,鎮壓鴻蒙混沌,封鎖虛空!
開天闢地的光輝在一時間激盪而出,足以毀滅萬物的波濤一瞬間席捲而起!
像是一塊巨石落入水中,攔截了水流的流動,而這一次卻不再是影響時光,而是涉足空間。
虛空的密度在這一瞬間猛烈壓縮,虛空中的“門”被裴子清關上了。
猛烈的風暴在兩位神聖所處的虛空範圍內掀起,足以毀滅一切的暴風掀起,巨大的風暴席捲而起,如若實質的浪潮在這一刻化作這尊古老者的領域,成爲祂所支配的力量!
面對這種足以將萬事萬物毀滅的波濤,億萬光輝之主並沒有任何動容,只是將自身的形體朝着無窮高處,無窮遠處上升,然後在上升到了某一個高度之後讓自身猛地砸了下來!
轟——
祂自身的每一個切面都堪比一方宇宙之中的恆星大日,隨時隨刻都在向外界散發着恆久而炙熱的光芒!
而祂的本體就如同一個接近完美的球體,擁有着無數個切面,無數個切面持續着永恆的旋轉,如此一來,祂本體的體積就有着不可計量之大。
億萬光輝之主那漠然神聖的目光看向這尊古老者——祂的本體神軀上並沒有實質性的瞳孔,但這並不妨礙祂觀察世界。
如果連觀察世界都做不到的話,那祂還談什麼收集知識,成爲通行於諸天萬界的大智慧者呢?
浪潮正對浪潮,時空對準時空!
不就是正面相對嗎,祂可不會怕!
身爲舊日支配者的三柱神之一,祂執掌着時間與空間的力量,是超脫與世界之上的巨神,祂又何曾怕過誰?
虛空的法則被粉碎殆盡,地火風水不斷洶涌,組成萬物的最小粒子在虛空中不斷的滾動,不斷的激盪,沿着不規則的軌跡朝着四面八方流淌,就像是一鍋煮沸的粥!
然而這場戰鬥的雙方都在此刻不約而同的將本身所處的虛空範圍封鎖,不讓除了自身之外的神聖者知曉!
億萬光輝之主雖然掀起了波濤,但是祂並沒有破壞裴子清封鎖的想法,反而加固了這個封鎖。
時間、空間、因果、命運……
無論是觀望時光長河還是說通過其他的觀測手段,這一層虛空階梯所處的世界範圍已經脫離了諸天萬界的範疇,處於時間與空間的夾縫之內,被兩位神聖的意志封鎖在不被任何人觀察的境界線之中,誰都無法觀測到這一層虛空階梯。
因爲在實際的世界之中,這一層虛空階梯已經是處於在一個“不存在”的狀態了。
既然並不存在,那麼當然無法觀測,既然連觀測都做不到,那麼理所當然的,下一步的干涉也就無從說起。
這只是雙方的爭鬥,絕對不能讓兩方之外的存在摻合進來。
要知道,這個時代可也是有成道者的。
而在此刻的裴子清眼中,兩位不斷激戰的巨神就如同是一對相互纏繞的雙螺旋,不斷糾纏的太極雙魚,不斷循環,不斷追逐彼此的身影!
而在這一個過程中,無數的世界生了又生,滅了又滅。
這其中,一個科技的宇宙已經發展到了屬於自身的巔峰,世界已經開始傾向衰亡。
無數文明遇到了晉升的天花板,經過了無數時光的歲月後依舊沒有任何繼續往上發展的可能。
天魔所在的宇宙不過是因爲有她在,所以纔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將科技的水平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事實上,晉升是極其困難的。
宇宙中的大多數恆星已經陷入了冷寂當中,光明在慢慢散去。
各式各樣的文明在面對末日時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現,有的讓承載着文明最後希望的棺槨在死寂的真空中漂流,有的陷入了狂歡,有的在絕望之中開始自殺……
但現在,一個浪頭打來,在無意之間就將這個宇宙的時間倒轉。
已經走出河系的文明重新回到了走出星球之前,回到了刀耕火種的歲月,回到了文明建立之初的時候……
回溯到他們從未誕生的時候,回溯到整個宇宙還是幾點的時候。
浪潮繼續涌去,世界毀滅了。
生活在世界之中的小生物們甚至看不見這場天文級數的戰鬥——螞蟻看不到在人的打架。
哪怕是在能夠初步窺見外界的存在眼中,這兩尊巨神的戰爭就像是發生在虛空中的某種毀滅性的災難,而不會把他們當做兩個個體來看待。
祂們間的戰鬥就像是風的流動、水的蒸發、火的燃燒……就像是某個再普通不過的自然現象本身。
有誰會去思考天文級數的災難也會擁有自身的意志呢?
祂們只能努力專研其中的規律,專研其中的具體發生的概況,用來避免這種災難。
然後……儘量死的晚一點。
祂那炙熱的目光緊盯着不斷交纏的螺旋,從這不斷生生滅滅的世界中看到了這位未來身想要告訴給他的東西,手在虛無中點了點,“很好,我已經看到了。我已經知道究竟祂要告訴我什麼了。”
裴子清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扶頭上道冠,目光幽深而滄桑。
祂踏出一步,從時空的裂縫脫離而出,直接跳出祂們兩人的戰場!
裴子清回頭一看,自己的身後只不過是空蕩蕩的一片,只是一片空無。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