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者,人恆殺之!
面對這幾個深夜闖入海棠林的歹人,風笛迴應的,只有蕭殺!
本就是霪雨霏霏的天氣,夜色更是非常乾脆的徹底化爲一片濃墨,沒有一絲光亮,哪怕連一顆星斗也是被阻擋在了天空的積雲之外。
風笛竄進棠林之後,找了個棲身的位置,俯身頓首,屏息凝神,將自己與黑夜化爲一體,而後奇特的靈魂力便從體內悄然釋放而出。
靈魂力無形無波,在漆黑的棠林之中緩緩逸散,如同傍晚時分黑夜入侵大地的瀰漫,將這片棠林慢慢籠罩。
風笛的靈魂力本就強大,又幾經蘊養,那四位傭兵與他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東涯曾經評測過,風笛的靈魂力強度,與靈玄二階的高手不相上下,這完全超出了自身實力的靈魂力度,在評測之時也讓東涯格外感到驚訝。
沙沙的雨聲在四周不歇,風笛一動不動的俯身於一顆花開正豔的海棠樹下,緊閉着雙眼,而這片天地卻盡在感應之中。夜色墨稠,心卻獨亮。
基於內心對風笛的忌憚,四位傭兵面色沉雜着少見的凝重,舉步小心翼翼,寸步形影不離,明晃晃的大刀上凌冽着的冰冷寒芒,像是在告誡風笛不要妄圖暗中偷襲。
這片幽谷不算大,四周山勢倒垂,如同盆地,其上的山岩光滑,其下荊棘灌木茂盛,難以立足,出谷的路只那一條,那位同樣在黑夜中一動不動的身影,便是早已將風笛的退路封死。
“該死的,真是可惡!”雨水夾雜着冷汗,四人如無頭蒼蠅般來回亂撞,四周殺機潛伏,皆是惱怒的大罵出聲。
黑夜中尋人本來就極爲困難,又沒有一絲光亮作爲方向標,四位傭兵像是瞎子一般,茫然搜尋着風笛的蹤跡。更可恨的是,那風笛在逃竄之時,竟然沒有留下任何足跡,而他又潛伏在某一位置,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突然暴起殺人,這種我在明敵在暗的感覺,令得他們無不戰戰兢兢。
在子烏山中,有一種臭名昭著的毒蛇妖獸名爲過山風,它們陰險狡詐,最喜隱伏於黑暗之中,憑藉着敏銳的感應將路過之物一擊殺死,而幕風城中,死亡的傭兵十有七成是死在獵妖歸家的途中,它們體內的劇毒,不但腐蝕靈力,而且可以使人僅僅片刻就命喪黃泉。
這種毒蛇,對傭兵而言如同末日,讓人最是畏懼。
而此刻的風笛,就如同毒蛇過山風,令這幾人顫顫巍巍的神經緊繃。誰也不想被毒蛇咬上一口,因爲那代價,實在是生命不能承受其重。
隨着搜索的時間漸漸流逝,四人向着棠林深處緩緩的步伐停了下來,這種死寂的氛圍令他們呼吸粗重,猶如死神在側,誰也不想再往前一步,喉嚨吞嚥下一口唾沫,藉着對方身體上泛起的靈光,互相對視一眼,紛紛點了點頭,而後赫然轉身向着谷口快速退去。
既然無法搜尋到風笛的身影,又有死亡的脅迫,那就直接先行退出去,待到天亮,諒風笛也插翅難逃!
察覺到這四人的意圖,風笛閉合的眼睛猛然睜開,好不容易引他們進入了林海深處,怎能容他們就此離開?
過山風喜愛伏擊踏着夜色回城的傭兵,風笛也斷斷不能放他們歸去。否則天一亮不但要遭受他們的合圍,而且單逐更是會在那時動手,一位五階靈玄高手加上四位九階靈師,風笛就是翻破天也不可能畫出什麼花兒來。
“沙沙沙...”
海棠林中一陣急切的聲響,似是狂風席捲着樹葉花梢急劇的搖晃,而這響動在此刻顯得那麼突兀詭異。
由遠及近陣陣傳來的躁動之聲,如同狂雨逐浪般在棠海中泛着音波漣漪,這四名傭兵大步流星向着來路而去的步子猛然一滯,耳朵豎起,屏氣凝神向着黑夜之中凝望而去。
凝重的目光似要將黑夜看破,似要看到那個一連搖晃了好多海棠的少年身影。
“在這兒!”
一位傭兵緊挨的海棠樹猛然一晃,而後一道黑影便在樹後如同鬼魅突然跳起,一閃而過。這位傭兵眼疾口快,大喝一聲,黑影剛剛遁去,他的身影緊跟着猛然一陣前衝,身體狠狠一踏,腳掌穿透地面的泥巴,頓時,身形對着不遠處的那道影子暴射而去。
“黑子,快回來!”看得那位傭兵獨自狂追而去,其他三人急忙喝止,大聲呼喝的同時,三人的腳步也是循着那被喚作黑子的蹤跡暴衝而出。
風笛能一擊將人秒殺,三人在暗罵黑子無腦之時,心中也無比驚慌,同時,也看清楚了風笛想要將他們各個擊破的意圖。想到這點,他們手中的大刀再次緊緊一握,力量不再保留,速度更是飈射到了極致。
聽到身後兄弟的腳步聲,又望着前方那近在咫尺的黑影,叫做黑子的傭兵臉龐上露出幾分猙獰兇殘,大刀光芒乍起,只要將他追上,留下片刻,其他三人便能瞬息趕到。
然而,就在下一刻,黑子臉上的猙獰卻是驟然凝固,他驚駭的發現,一柄鋒利的金劍劍尖在他的瞳孔中急劇放大,猶如來自神國的金輝。
臉龐上飛速掠過一抹驚駭,黑子那在爆衝中的身體還來不及反應,前方那道黑影便是從身前閃掠而過,帶起的強大破風勁氣,攜帶着劍鋒的金鳴,狠狠的劃過喉嚨之間。
“噗...”氣管被割裂的聲音,讓黑子的瞳孔驟然緊縮,手中大刀在此刻徑直掉落到地上,難以相信的用雙手緊緊捂住喉間,而後撲通一聲跪倒在積水稀泥裡。
死亡的陰霾籠罩在心頭,黑子睜大着眼瞳,逐漸渙散的望着再次消失在身前的黑影遁去的方向,口中嗬嗬出聲,卻道不出一個字。
金色劍芒一閃而逝,一擊得手之後,風笛再次隱身於黑夜,他前腳剛剛離開,後面三人立馬出現在了原地,而當望見唯獨跪倒在地的黑子之時,三人雙眼難以置信的瞪得極大,還是低估了風笛殺人的速度。一位傭兵沉默了片刻,牽動着顫抖的脣角,對着奄奄一息的黑子嘆道:“安心的去吧,團長和我們,會爲你報仇的!”
聽他說完這話,黑子的眼皮疲軟垂下,肩頭一鬆,乾淨利落的癱倒下去,生息甄滅。
......其他兩位傭兵張大了嘴,看着說死就死的黑子,和腳下淌過的污血,滿臉不可思議的顫抖了兩下,似是感覺背後有點冰涼,也似被清涼的雨水打了個激靈。
然而,當三人對黑子的死而驚詫難過之時,後面兩名傭兵的背後,一道黑影再次悄無聲息的出現。
除了一道破風已然臨身的劍鳴,沒有任何預兆,這也正是爲何他們二人會感覺背後有着一股涼意,因爲那是一道催命的殺氣。
誰也沒想到風笛會在剛剛殺完人之後敢再次立馬動手,而且還是當着三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想不到,這便就是機會,風笛也很好的把握住了機會。
金光在棠林之中乍亮,將他們四周的海棠花鍍上一抹金色光彩,金色下的粉色海棠花分外好看,然而,這卻是猶如催命的喪鐘。
花鍍金澤催命急,三人剛剛驚醒過來,來不及思索,立馬提刀回身定睛,卻正好望見已經收了笛劍的人影,金光的餘輝,在他的臉上一閃即逝,那雙冰冷的眼睛卻永遠的定格在了後面兩人眼裡。
“撲通,撲通...”
兩名傭兵直挺挺的栽倒在鮮血渾濁的泥漿裡,兩眼沒有閉合,臉上依舊保持着驚詫,張着嘴巴似是想要呼出聲來,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地上的泥水倒是灌入了幾口,而後身體在地上抽動了幾下,便再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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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三人轉身之時,風笛一劍正好抹過後面兩人的脖子,喉嚨要害,又是一擊斃命。
傭兵同伴接連倒地,最後一位傭兵臉上的驚詫瞬間換爲了驚恐,望着站在對面漆黑的人影,他握着大刀的手臂竟然開始不住顫抖。對面這個少年對他而言,猶如死神一般,他獨自一人就是使出吃奶的力量也不可能戰勝。
風笛一言不發,彷彿那裡本就只有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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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傭兵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溼漉漉的頹廢狀態看上去十分狼狽,滿面驚恐,好像看到了正準備給他致命一擊的過山風。
終於,求生的慾望戰勝了恐懼,他開始逃了,向着谷口,單逐的方向,只要逃到團長身邊,他便能逃出生天。
風笛靜靜看着他向着海棠林外逃去,嘴角揚起一抹戲諛的冷笑。
狼狽的身影不斷竄逃着,偶爾驚恐的回望一眼身後漆黑的棠林,口中更是發出一連串的呼救之聲,再次奔跑了一段距離,這名傭兵擡頭望着海棠林邊緣漸漸空曠起來的場地,臉龐上頓時浮現出狂喜,只要出了這該死的海棠林,那他就再也不用懼怕那身後索命的死神了。
他彷彿看到了不遠處棠林外的團長,彷彿看到了生的希望,他臉上的狂喜越來越濃,然而,就在下一刻,口中狂喜呼救的聲音頓時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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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海棠林中,伴隨着倒地的聲響,一片鮮血,飄灑在了棠林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