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攏在青牛鎮中心的鎮民,愕然的望着猶如孩童打架卻被慘虐中的陳胖胖,隨着他那殺豬般的慘嚎聲,都是一陣心驚肉跳,霎時,個個輕嘆的捂上眼睛。
“等你老大是吧!”
“啪!”
“揍我是吧!”
“啪啪!”
“你這膽小鬼都敢跟我囂張了是吧!”
“咚...”
良久,當錢大寶累的喘氣了,當陳胖胖鬼哭狼嚎的嚎叫歇下了,衆人肉疼的望着站起身來,渾身被人工胖的他爺爺也認不出來的陳胖胖,皆是搖頭嘆息,心道:“財主家的兒子你都敢罵,真是胖的找不到邊兒了。”
陳胖胖委屈的捂着臉撅起嘴巴,口中哼哼唧唧,圓滾的指間露出一條縫隙,靠坐在一道牆下,使勁兒的透過指縫望向小鎮的南邊。
見他這幅模樣,錢大寶冷笑一聲,爲了打消對方的最後期盼,大笑道:“姓風的要是能回來,我錢大寶就舔你的臭腳!”
聽得這話,陳胖胖更加憋屈中,豆子般萎靡的小眼睛,在指縫間,突然閃亮起來,那亮光中,明顯的似乎有着小星星。因爲他看見了,小鎮南邊的鎮口街道,那熟悉的少年身影,逐漸清晰...
“呵呵,聽說有人要舔胖胖的臭腳,我回來了,是不該履行了?”
隔着一段距離,人羣外,一道響亮的喝聲突然穿過人羣飛了過來。
“履行?”所有人都是一愣,愕然間急忙望向身後,正好望見那少年含笑而來,剎那,皆是驚喜呼道:“是風少俠,風少俠回來了!”
目光越過人羣瞟向了那以着意氣風發之姿歸來的少年,錢大寶使勁的擦了擦雙眼,似乎不願相信,可那少年不是風笛又會是誰?
喉嚨咕咚一聲嚥下一口唾沫,錢大寶炸毛般的渾身一顫,匆匆收回目光,略一躊躇,見的風笛正在與人打招呼,眸子一轉,腳步,頓時向着另外一邊小跑而去。
“想跑?”
餘光始終落在錢大寶身上的風笛,詫異的看着將要離開的身影,冷笑一聲,隨手撿起一枚小石子,輕哼着搖了搖腦袋,而後屈指便彈。頓時,石子穿過人羣縫隙,帶着一道細小的勁風,朝着錢大寶的膝蓋狠狠擊去。
身影有些狼狽的落荒而逃,沒有一刻停留,當急匆匆的快要竄進前方的拐角衚衕,錢大寶眼中露出一抹狂喜,只要鑽進那裡,就能離開那該死混蛋的視線,到時候就可以安全的回到家中,不必擔心再被那混蛋欺凌。
幾乎是憋着一口大氣,錢大寶噌噌的踏着青石地板,頭也不回的似要絕蹤而去,當越來越靠近衚衕口,逃竄的腳步,竟然生生快疾了幾分。
短暫的距離,讓的錢大寶急衝的身影剎那抵達,然而當另一隻腳也要進入那拐口的衚衕,正要暗暗竊喜之時,一道輕微的破風聲,卻是突兀的在身後響起,旋即下一刻,錢大寶臉上的歡喜驟然凝固,一股強烈的劇痛夾雜着麻痹,讓他驚駭之中,猛然跌倒趴在了地上。
驚駭之中尚還來不及痛呼,猶如驚弓之鳥般的錢大寶,也不管是誰偷襲他,立馬雙手撐地,咬着牙齒拖着跌倒的身體,蠕動搖晃着依然不忘將自己藏進衚衕。
“呼...”
鑽進了滿是陰影的衚衕,錢大寶小心翼翼的坐起靠在牆上,重重的吐了一口大氣,方纔查看起自己的右腿。
“啊!”
還未編起褲腿,一陣劇痛便是由膝蓋右側狠狠傳上心尖,齜牙咧嘴的壓抑慘嚎一聲,片刻,錢大寶眼淚嘩嘩的望着紅腫成一片的傷勢,劇痛中,狠狠問候起那個背後偷襲,出手狠辣的卑鄙小人...
“咳咳,打擾一下,需不需要幫忙?”仰頭靠在牆下的陰影里正閉着眼睛緩氣,突然之間,一道淡淡的輕笑聲,讓得錢大寶猶如被狠狠掐了一下心臟,雙眼瞬間睜開,癱坐的身體,猛然打了一個哆嗦。
“本以爲錢大少爺是個一言九鼎的好漢,沒想到,原來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呵呵,不好意思,剛纔出手有點重了。”
心中餘悸未消,第二道輕笑聲又是急速傳來,聽得此話,錢大寶的心臟,再次猛然一收,驚駭的緩緩轉着腦袋,不敢相信的向着衚衕口望去。
驚駭的目光飄去,正好望見那衚衕口,燦燦的陽光之下,一位少年抱着胳膊慵懶的倚靠着牆腳,臉上帶着懶懶的淡笑,而他抱着的右手指間,一枚通翠的玉戒,格外打眼。
“風...風笛!你...你別過來...”
一眼認出那陽光裡的少年,錢大寶眼角狠狠一抽,眼瞳中絲毫不加掩飾着一股驚慌,倚坐的身體,驚慌失措般立馬離開牆下,雙手撐地,向着裡面倒爬而去。
“唉...還想跑?...其實,我有時候也挺羨慕你的。”詫異的望着錢大寶的舉動,風笛無奈的搖了搖,輕嘆一聲由衷道。
錢大寶掙扎的動作一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身體微僵,輕吸了口氣,眼底稍稍活躍壓下心頭的懼怕,仰頭試探道:“羨慕我?如果你放過我,我可以保證,以後你在青牛鎮絕對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風笛愕然無言,半晌後摸了摸鼻子搖頭看着錢大寶期待的眼神,無語道:“我羨慕你,是羨慕你自大無恥,毫無本事,卻依舊可以胡作非爲!”
言罷,風笛從牆腳離開,微微晃了晃脖子,向着錯愕中的錢大寶徑直走去,沒有管錢大寶此時的心情,風笛走到他的跟前一本正經的說道:“人無信,不立!所以,要麼兌現你的諾言,要麼...就去死吧!權當是爲你曾經的胡作非爲而付出應有的代價吧!”
聞言,錢大寶的臉上頓時猶如死了爹般,失魂落魄的望着跟前的少年,心情一下子跌到了淵谷最深處一般,躊躇中,掙扎的咬着牙齒,最後重重一嘆,說道:“好,舔就舔,好死不如賴活着,不過,舔完陳胖子的腳後,你要放了我...”
風笛看着錢大寶無可奈何後的決然,有些贊同他的生存觀點,不由的微微一笑,旋即,眼底閃過一抹狡黠,許道:“當然...”
“那,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幫你?”
轉過身去,風笛在衚衕口瞥了一眼,微微轉頭,不懷好意的淡淡道。
目光投在身前那少年冷酷般垂在額頭上的一縷短髮,錢大寶忽然一顫,急忙倉惶的搖着腦袋,悻然道:“我自己,我還能動。”
嘴角輕輕一勾,風笛率先走出衚衕口,絲毫也不擔心錢大寶這時候會出爾反爾。
短暫的接觸,風笛便已摸清錢大寶的性格,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人,面對生死抉擇,只要給他一點希望,哪怕是讓他去殺掉他的親爹,都有着很大的可能性。
“出來了出來了...嘿嘿,這下有好戲看嘍...”衚衕外,人羣早已圍成一團,將衚衕口留出一個徑長五米的扇形空地。此時白衣青衫的少年從衚衕中一出來,人羣中便是一陣騷亂,開始竊竊私語。
風笛回來的消息早已傳開,此時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不過讓人詫異的是,比起詢問龍雀鳥王的消息,人們更熱衷於看錢大寶被風笛教訓,好像錢家的人被教訓,似乎比龍雀鳥王被除更令人大快人心。
“怪不得胖胖被他欺負沒人敢站出來說話,這錢家爲禍一方的程度,似乎並不比龍雀鳥王差,龍雀鳥王只要命,而錢家,要錢要命!”目光掃過全場,將羣衆們眼底誠摯的喜悅收在眼底,風笛眼眸微垂,暗暗想到。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哈哈,那錢大寶自己說出的話,就是跪着也要完成...”
“行了,小聲點兒,人已經出來了,當心被他聽到,回頭割了你小子的舌頭!”
風笛左側的兩個大漢,正在低聲交談着,當望見一條腿踉蹌着跳出來的錢大寶後,其中一個漢子急忙拉了拉同伴的胳膊,語氣頗是忌憚。
“呵呵...雷叔,真是不好意思,有些私事需要處理一下,還請你們稍等。”耳朵輕動,風笛沉吟片刻,而後擡起頭來向着鐵拳傭兵團的人抱了抱拳,笑道。
跟隨風笛來到青牛鎮,似乎全鎮的鎮民都在等待風笛的歸來,這讓鐵拳傭兵團的人,很是意外的再次對風笛感沛莫名,旋即將渾身的疲乏拋在了腦後,湊熱鬧般,與青牛鎮的人一樣,好奇有趣的將注意力放在了風笛身上,此時突然被他提到,皆是笑着點了點頭,表示無恙。
“胖胖,過來吧,總要給別人一個道歉的機會。”目光投向蹲在地上,揉着臉蛋的陳胖胖身上,風笛十分吃驚的搖了搖頭,這小胖子,一天不見,竟然又胖了好多。
陳胖胖痛恨的瞪了一眼錢大寶,想起之前被他痛揍的慘狀,又望見風笛眼中的吃驚,拳頭緩緩的握緊,那種羞辱,在他心裡幾乎難以抹去...
良久,陳胖胖終於站起身來,悽苦的咬了咬嘴巴,向着風笛走了過去,當他在風笛身邊站定,很是兇狠狠的再次瞪向錢大寶,恨恨不平中,甩開沾滿灰塵的褲腿,將腳下那隻破鞋也甩了出去,露出髒兮兮的腳丫子。而後,陳胖胖恨恨的盯着錢大寶嘟囔道:
“哼!我胖好多天沒洗腳了,原味兒腳丫子,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