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柴火隊。”
晉凌並不以他們的驚訝爲恥,臉帶微笑,回想着自己在山海宗外門柴火隊的日子,竟然備感溫心。
“柴火隊又如何?”盧方板着臉教訓着學生們,“這位晉小兄弟就算出身於山海宗的柴火隊,到現在年紀輕輕,已經修煉到仙宗境。你們這些傢伙,有着家族和書院的大量資源培養,不也有初級仙宗?”
“何況,我知道山海宗外門那種培養弟子的模式,外門很多弟子在宗門只能修行四年,四年之後,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短短四年,修煉山海訣至第三重,換了你們,有這樣的資質?”
衆學生們這纔不言語了。
“不過是山海訣第三重而已。”這時候,就聽一個不服氣的聲音說道,“燕趙仙國的宗派,就算是秘技心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比起帝國的宗派,始終是差了一個層次。”
說話的,正是李虎。
這話就有些挑釁的意味了。晉凌扭過頭盯着他,“這位,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盧先生說你們山海宗外門厲害,我倒不信,想向你討教討教。”李虎本來聽盧方一直在誇山海宗,而且還是晉凌這樣一個外門柴火隊弟子,心裡早就一萬個不服了。
李虎二十一二歲,身材高大,肌肉虯結,虎頭虎腦的。他也是弘明靈院五名學生中修爲最差的一個,初級仙宗。初級仙宗,放在北晉王國已經是頂天的存在,可是在永夜帝國弘明靈院這樣的宗門之中,只是泯然無奇而已。他在何樂欣等人面前不得不自認不如,可是面對着來自北晉小國的少年,就存心想找點自信了。
除了與何樂欣二人曾有過一面之緣,得到她相贈傷藥之外,晉凌與其他人都是萍水相逢。他不想無故惹事,可是也從不怕事。而且,有機會與永夜帝國的上等宗門弟子較量,也是個開拓眼界,增長曆練的機會。於是便淡淡一笑:“那就請李兄賜教了。”
他表現得如此安然,倒讓弘明靈院的師生們刮目相看。弘明靈院在帝國的諸多宗門之中向來低調,甚至處於半隱世狀態,但是帝國的修仙者從無人敢輕視其半分。就連近來勢頭正盛的天道教,還有聞道院,面對着弘明靈院的人,也不敢掉以輕心。
“你年紀小,你先出手。”李虎說。
“也好。”晉凌緩緩運起山海訣的心法,整個人的氣勢頓時一變。原來看上去只是個眼神堅毅,看上去樸實平常的鄰家少年模樣,氣勢一變之後,站在那裡,彷彿是一個如淵停嶽峙的宗師,一陣陣雄渾沉厚的氣勢,自他的眼光和一切體態中透露出來。
“山海訣真義,不動如山,動如滄海!”盧方先生低聲向學生們說道,“好傢伙,這少年人已修得山海訣的真髓!”
別說他們,就連李虎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原先還有輕視挑釁之心,馬上就不得不全力凝神應對。
猛地,晉凌身影動了,整個人彷彿化作一道滔天巨浪一般,向着李虎捲了過去。
“鹿角衝撞!”李虎低喝,使出了弘明靈院“鹿野道”心法中的力量,同樣是可以凝聚極強的攻擊力量的一招,迎着面前的巨浪,直接撞了過去。
兩掌相接,藍色的仙力光芒如煙花綻放,轟然有聲。巨大的仙力衝擊四散,現場就像驟然起了一陣狂風。狂風之中,草木橫飛,煙塵滾滾。
二人身影分開,各自落在丈餘開外,臉色由於仙力的衝擊都是各自發白。這樣仙力的硬行碰撞,衝擊力確實不小。
“再來!”李虎沒佔到便宜,才知道光從仙力修爲和心法上,對方根本不會輸於自己,不服輸的心思涌上心頭,繼續喝道。
“你有完沒完!”何樂欣怒道,像一隻發了飆的小母虎,“天苑谷兇險異常,即使一隻隊伍同心協力,也難免傷亡。我們即然是一支隊伍,還要這樣內訌,是存了心要找死麼?”
她說得有理,而且是個女孩嘴裡說的,總算把場上準備冉冉升起的火起壓了下去。李虎哼了一聲,看向盧方先生。
後者笑笑:“罷了,李虎,你想試試這位晉凌小兄弟的實力,現在已經試過了。他的仙力之強,足以讓他成爲我們隊伍中的一員。”
他這麼一說,李虎不好再說什麼了,拱手說道:“先生,他的實力確實不錯,與我們一同入谷,倒不會拖了後腿。”
這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了,晉凌暗中一笑。
小插曲過後,大家繼續沿谷中的林間小道前行。其他人的話不多,就數何樂欣最爲活躍,“先生,我聽說,除了我們這一隊,書院還有一隊人前來?”
“沒錯。”盧方說道。
“憑什麼啊!”何樂欣撅起小嘴,不滿地說,“最先得到天苑谷消息的是我們,最先探索的也是我們。這次我們做了更周全的準備,完全有可能將谷中的大秘密揭開,獲得巨大的回報。憑什麼書院另派一隊人來,要跟我們搶功?”
“就像你所說的,是爲了更加周全罷了。”盧方先生說道,“天苑谷那麼大,兇險那麼多,如果我們無功而返,說不定另外一隊人會有收穫。如果我們遇到兇險,說不定另外一隊人會救我們脫險。這叫相互照應。”
聽他這麼一說,何樂欣等人臉色才緩和了些。
“先生,不知道那一隊人是何人帶隊?都有誰?”周志凡打聽道。
“範溪濂先生帶隊,書院高靈部幾個天才學生。”盧方先生說道。
“範溪濂先生?”李虎訝然地說道,“兩年前這位範先生帶着一隊學生外出歷練,在遇上一隻強大魔獸的時候,自己先跑了,走之前把兩名學生給推了出去喂魔獸,爲自己爭取逃跑時間。爲了這事,書院上下給他送了一個範跑跑的外號。還有, 他不是一直被靈院關着禁閉麼?怎麼還能出來帶隊?”
“這事也說來稀奇。”盧方先生搖頭嘆道,“人生如潮起潮落,誰知道下一步是福是禍?這位範跑跑先生雖然被關了禁閉,可在這兩年中,正由於日日面壁思過,參透了靈院鹿野道心法的第七重,成爲整個書院僅次於院長的強者。院長愛賢心切,就把他放了出來,讓他帶隊試練。”
“可是,書院育人,應該以德爲先,這位先生德行有虧,怎麼能夠讓他繼續呆在書院,而且,還再次帶隊出來?”何樂欣不服氣地說道。
果然是來自永夜帝國的門派啊。晉凌心想。
“你的那兩位同伴呢,沒有跟你一起來啊。”周志凡問。
“哦,他們一個傷沒我好得快,另一個要照顧他。”晉凌隨口敷衍地說道。
“我們正好入谷,不介意的話,一起同行吧。”何樂欣熱情地邀請道。
晉凌想了一下,也好,在天苑谷中若遇到聞道院人再對自己生事,也可有一方力量相護。而且,他覺得自己此次頭一次入谷,最好還是有個更加自然的藉口消除不必要的揣測。
聞道院的那位洪淵先生,一看就是十分聰敏的人。要在這樣的人眼皮子底下獲得什麼了不得的利益好處,必須十分謹慎才行。
“多個人多份力量,也多一份安全保障,那就多謝諸位了。”晉凌笑着應許。
“你這人敢於面對不平,仗義執行,而且你們所說的那句天苑谷是天下人的天苑谷,不是聞道院的天苑谷之類的話,很是合耳,讓我很我感觸。”何樂欣說道,“這跟我們書院修煉的宗旨有些類同,很好,很好。”
她說的這話,再度引起了那盧方先生的注意,向晉凌向上多瞟了兩眼。
能說出這樣的話的少年人,不簡單啊。盧方先生心想,再看那少年身上,頗有些讓他都捉摸不透的意味,不禁心中更覺奇怪。
於是晉凌便與他們一起,同行入谷。
“少年人,聽晴心說,你是山海宗的弟子?”盧方先生邊走邊問。
“是的,先生,我和我的那位兄弟葉梟,就是最先出手救人的那個,前些年曾在山海宗求學修煉,待過四年。”晉凌回答。
“四年期,那就是山海宗的外門了。”盧方先生點點頭,不以爲然。山海宗這類的大門派,經常招收流水一般的外門弟子,充實力量,擴大影響。這類的弟子多如水底的沙礫,無甚出奇。
“山海宗麼,在十六年前,我曾去拜訪切磋過。”盧方先生說道,“你們的宗主,還是那個耿......耿通天是吧?那位美女副宗主,完顏東琳,也還在吧。”
“回先生,都在的。”晉凌回答道。
“耿通天那老不死的。”盧方先生罵了一句,“我記得你們外門的主管長老,叫什麼陳......陳的......”
“陳沐風。”晉凌回答。
“對,陳沐風,當年我與他也有過一面之緣。”盧方先生說道,“我不喜歡這個人,一個名門大派,正道巨擎的外門長老,貪財好色,極重名利,不好,不好。”
晉凌心道,你所說的這個人,已經廢在了我的手下。他搜刮的財物,也全落入了我的腰包。
“回先生,那位陳長老聽說因爲練邪功走火入魔成了廢人,已被逐出宗門了。”晉凌說道。
“哦?走火入魔?”盧方先生先是一愣,稍後便點頭道,“心術不正,修煉起來自然難以靜心,走火入魔早有禍因。”
一行人等邊走邊聊。
“這位晉兄弟,我聽說,山海宗宗門弟子修煉的是極爲高深的心法山海訣。”弘明靈院的一名學生範少明問道,“你修煉四年,煉到何等境地了?”
“慚愧,我努力四年,也只修煉到第三重而已。”晉凌謙道。
“短短四年,修煉到三重境界,也是不易了。”名叫朱秀秀的一名女學生說道,“心法當然是極爲重要的,可是臨陣對敵,仙技更加不可忽視。晉凌兄弟修煉的是何仙技?”
晉凌笑道:“說起仙技,就更加慚愧了。我這四年都待在外門的柴火隊中,並無太多時間修煉學習仙技。只是宗門秘劍,修煉了一二皮毛而已。”
“柴火隊?”弘明靈院的學生們轟然,“是,是那給廚房燒火做飯砍柴的柴火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