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筠貼近向天問的胸口,終於伸出了手,從他衣服上拈起了一根長髮。
向天問心跳停了,臉色僵了,“你,要的是這個?”
“低頭!”
向天問聽話地低頭,然後捂頭,“痛!”
若筠從他頭上扯了好幾根頭髮,一一對比,確定了那頭髮的色澤度確實不是向天問的,滿意地背過身去,攤開了地書。
看她認真,向天問終於轉移了注意力。
若筠鼓搗了一陣,頭髮還是那根頭髮,地書還是一本地書,乾乾淨淨。
“不可能啊!如果是妖,我這法寶應當能看到來歷纔對啊!”若筠翻來覆去地看,“難道上次升階是假的?”
向天問在旁邊看了半天,心裡不怎麼相信,嘴上還是安慰道,“賢弟不必擔心,只要她再敢出現,不管她是人是妖,也絕擋不過我這赤焰刀。”
“不可能啊!”若筠可不管他在說什麼,翻來覆去地研究自己的地書,“只要是妖,就一定能看出來啊,至少名字得有吧。”
“因爲她根本不是妖。”一道清越之聲在黑暗中倍覺清晰,一白一黑兩個身影自樹上躍下。
“玄,無,塵!”若筠見了那玄衣男子,便雙眼噴火,“天問兄,借刀一用!”
向天問尚來不及答應,若筠已拔了他的赤焰刀朝玄無塵劈去。
君無痕咬着根草杆,下意識往旁邊跳開,又覺得自己有點不太道義,趕忙開口,“喂!你怎麼如此不守信用!不是說好了,師兄闖過三關,便不再追究嗎?”
“我本不是君子,何必守信?吃我一刀!”
君無痕眼睛只管看熱鬧,壓根沒有插手的打算,“你到底講不講道理!”
這種廢話,若筠都懶得再搭理他,一心追着玄無塵砍。
玄無塵衣襬飄飄,反而是若筠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玄無塵也不還手,這架勢怎麼看都很詭異。向天問也不打算插手,轉而對君無痕拱了拱手,“蓬萊天權宮向天問,還未請教?”
“碧遊宮君無痕,那邊被砍的是我師兄,玄無塵。”君無痕也是彬彬有禮。
“幸會。”向天問點頭,“想必二位道兄也是爲了白馬鄉的命案而來?”
“唔。”君無痕點頭,“我們也是追到這兒,結果被那女子發現了。”
“方纔二位說那女子並不是妖?”
“這事——我們也是剛知道一點眉目。”君無痕含糊道。
“哦?道兄還知道了些什麼?同爲天下蒼生造福,還請道兄告知一二。“
“我們原打算去問慧方大師,後來——”君無痕往後退了一步。
“你說方丈?”向天問還待再問,卻見若筠已氣喘吁吁跑過來,把赤焰刀插在地上,“總有一天,我要找他算賬!”
向天問正要再問君無痕,擡眼一看,那兩人早已不見蹤影,他不由得吊兒郎當地湊到若筠跟前,“看不出來啊,賢弟下手如此狠吶!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若筠直喘氣,“第一次見面,他居然以爲我是女的,你說我該不該狠?!”
“那賢弟可就太客氣了。”向天問目光移向玄無塵等人消失的方向,“若是換做了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你以爲我不想?!”若筠咬牙切齒道。
向天問認真端詳了一陣她的臉,突然又笑了,“難怪……”
“難怪什麼?”
“我在想,難怪那女妖來找我了,說明我比賢弟更有陽剛之氣啊!哈哈哈哈!”
“天問兄的臉可真夠厚。”
“一般一般。”
“找打吧?!”
“對了,賢弟方纔那招不錯啊?莫非是玉衡宮密不外傳的絕世神功?”
“叫亂舞春秋,想不想學?”
“我是想啊,可惜我師父會把我打出去。”向天問與她玩笑一陣之後,忽而正色道,“賢弟啊,方纔觀你出手,形似神不似,怎麼看都不像是靈力之勢啊!”
“因爲我沒靈力嘛 !”若筠下意識道。
向天問疑惑起來,“恍惚記得蓬萊有一次招了個毫無靈力的……叫什麼來着?”
若筠一個激靈,“那跟我沒關係!我是在玉衡宮吃壞了東西,才暫時喪失靈力的。”
“我想起來了,賢弟是八年前進了蓬萊,那賢弟與寒天師兄是一起的吧?”向天問隨意道,“那可是我們的偶像,不知賢弟是否認識啊?”
若筠別過頭去,“他是天才師兄,與我們都不太親近的。”
“哦……”向天問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揹着手往前走。
“咳咳,說正事,你剛纔跟那君無痕說了些什麼呢?”
向天問也很配合地不再糾結,與她說起了君無痕所言,一路回了白馬寺。
……
卻不想,君無痕和玄無塵二人並未離開,待兩人走後這才現身。
君無痕揉了揉眉心,咬着的草杆都快變形了,“師兄怎麼突然對這小姑娘感興趣了?一路跟到這裡,難不成還要跟去她家見丈母孃不成?”
玄無塵無言。
“難道她就是你命中情劫對象?前世未婚妻?上輩子輪迴錯過的?小時候給過你糖吃的?還是那個搶了你糖吃的?”君無痕一連說了無數個可能,“再不說話,我就歷數所有跟你有過一面之緣的女性了啊!”
玄無塵寵辱不驚,“沒記錯的話,這些都是與你有關係的吧?”
“記岔了,不好意思。跟你有關的……”君無痕想了想,“難道她就是前世那個利用過你的姑娘??”
玄無塵無言,但臉上出現的細微變化,還是讓常年與他相處的君無痕發現了端倪,“還真是啊,那可真夠悲催的,一見面就想砍你。”
“因果報應。”
“不對啊。”君無痕難得地又動了一次腦筋,“師兄,上輩子是她欠了你的人情,怎麼這輩子還是你被她追着砍啊?”
“因爲上輩子的情,她已經還了。”玄無塵不知想起了什麼,然後笑了,轉身就走。
在那樣一張容顏上,出現了從未出現過的笑容,如絕美的桃花盛開時的妖嬈,蠱惑人心。
留下君無痕呆呆的,“師兄,居然,笑了?”
恍了半天神,他又搖搖頭,“幸好他不常笑,要不然,我這輩子就算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