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諒你了。”
“……”
原諒嗎，他終究還是原諒了自己。
這麼多年，他恨了自己這麼多年。
這一次，終究是要原諒了嗎？
“春秋，要是下凡，你可知道，將要承受些什麼？”
“知道。”
梵境的因果關係深不可測。
亦或者說，春秋下凡，其實是和自己當年一樣。
身上都揹負着無法小覷的宿命與責任。
“難道不可以不去嗎？”
“娘，爲了父神，你可以做到嗎？”
“……”
春秋的話，讓鸞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確實，這個時候若是……她也做不到。
她也會爲了東宸決奮不顧身的不是嗎？
“當年，娘下凡的時候，其實是爲了父神，看來這些年，孃的記憶一直都沒完全恢復。”
“……”
是，是爲了東宸決沒錯。
是爲了去阻止他的。
“春秋，我們不一樣，我去，是爲了天下蒼生，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你父神這個人。”
“……”
“可你，去承受的將會比我更多。”
“我知道，但也一定要去。”
知道，但一定要去。
可見這份感情早已超出鸞月的預想。
“娘，我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在煉獄受苦。”
不忍心，其實就是愛的出發點，
看不得心愛的人受一點點傷害不是嗎？
她最對不起的是春秋，但最不瞭解的孩子也是春秋。
她爲了千羽殺了碧城。
讓小白去找了安然。
可春秋，她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是他什麼時候開始有了心愛的人也是一無所知。
直到現在。
現在他說，他要走了。
她才知道，事情已經到了自己無法想象的地步。
“現在，我能爲你做些什麼？”
如今，她能做什麼。
還能做些什麼來彌補自己的這個孩子？
還來的及嗎？
“母親什麼都不用做，終究是要去做的。”
“……”
春秋的語氣很平靜。
轉身，那雙和決很是相似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溫和的，心疼的，還有無奈的。
來到她身邊，將她抱進懷裡。
原來，她比自己的孩子矮了這麼多。
“春秋，我好擔心，擔心你會受到痛苦。”
“沒事，很快就會回來。”
很快就會回來嗎？
看來，春秋也不過是去了卻塵緣。
如此的話，鸞月心稍微放下了些許。
鸞月不知，春秋下凡。
其實是因爲她。
因爲她在維護天下蒼生的時候，雙手沾滿鮮血。
她身爲天后，必定是還要還。
而春秋，是她最不親近的孩子，卻要爲她去還這一切。
他不想看到自己孃親受苦。
“孃親，若是有一天我也和千羽一樣，孃親會保護我嗎？”
“會，你在孃親心裡是很重要的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兒，孃親最想保護你。”
最想保護嗎？
是啊，是最想保護沒錯。
一直以來，鸞月將親人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但是孃親，不要爲我殺人，知道嗎？”
“……”
春秋的話，讓鸞月一震。
他希望她可以保護自己，但不希望鸞月手裡再有血債。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有活下去的資格，所以孃親……”
“……”
“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要殺人好不好？”
春秋的語氣中帶有淡淡的哀求之意。
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擔憂鸞月。
“好。”
在春秋的要求下，鸞月終究是答應。
不管春秋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她都會答應。
不管將來遇到什麼樣的人。
她都會答應不是嗎。
他說的對，那個時候是她衝動了。
南玄，碧城，小佛手。
這些人其實她不願意去傷害。
但終究是被逼的沒有任何退路。
可他們有活下去的資格不是嗎。
……
小白，要成親了。
但因爲春秋的事兒，鸞月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安然，這些年其實我很感謝你。”
猶記得，小白剛到紫竹林的時候。
安然很是照顧她。
爲人父母，當自己不能在子女身邊的時候。
最希望的，就是有個人能幫自己好好照顧。
而安然做到了。
“天后客氣了，這都是安然應該做的。”
安然，已經是個俊逸的男子。
以前小白剛到紫竹林的時候。
鸞月在幻境中見過安然。
那會，他也是小小的，很惹人憐愛。
小白的法術多半都是安然傳授的。
“小白以後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可以好好珍惜她。”
“天后放心，安然必定不負所托。”
“……”
安然是個好孩子，某種意義上講。
其實鸞月也是看着他長大的。
如今這樣，真好。
小白的婚禮很是隆重。
青鸞車架，仙光繚繞。
天界公主出嫁，這場面自然是很隆重。
“月兒，你不開心嗎？”
見鸞月有些疲憊的神色。
東宸決很是疼惜的拉過她的手。
“沒事，就是想到了春秋。”
其實，從梵鏡離開後，鸞月就明白春秋爲何下凡。
原本就欠下春秋很多。
眼下可好，她欠下自己孩子的更多了。
“沒關係，小白的事兒了後，我帶你去看看他可好？”
“可以嗎？”
“當然可以。”
聽到東宸決這樣說。
鸞月雙眸滿是期意。
因爲東宸決的這句話，她瞬間開懷。
“夫君可要說話算話。”
“當然。”
見東宸決說的這樣堅決。
鸞月笑了。
這是春秋走後，她的第一個笑意。
笑的那樣溫柔，那樣甜蜜。
終究，他們都劃上了一個句號。
小白和安然，翎羽和吶姑，諦聽也月潔。
千羽和紅蓮，他們都沒有任何遺憾。
但唯一的遺憾，就是魑魅魍魎。
兩個失戀的女人每天都用仇視的目光看着那些成雙帶隊的人兒。
尤其是中間還加一個小孩的時候。
他們的心裡就更是憤然的不行不行的。
……
“魍魎，你說我們兩不會就這麼單一輩子吧？”
“不會。”
“那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成雙？”
上次魑魅在諦聽婚禮打鬧後。
認爲很是丟臉，獨自和魍魎回到暗閣療傷。
“我們現在不就是雙的麼？”
“……”
這下魑魅沉默了。
天地良心，她的性取向絕對沒問題。
魍魎這話，她瞬間就有冒火的衝動。
但是不能，因爲她不能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