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記沉悶悠長的鐘鼎聲敲響,各大門派參加第二輪會試的弟子都已經各就各位了,依據大會的規定,在裁判還沒有宣佈比試正式開始前雙方是不準動手的,違者算此戰輸。是以,十個擂臺上分別站立着兩人,修爲高的自持能輕易拿下比試的修行者臉現悠然之色,絲毫不將對手看在眼裡,而兩個實力接近誰也不能保證能贏下比試的修行者則目注對方,仔細觀察着對手的破綻,尋求制勝的法門。
楊天行朝十個擂臺一一打量過去,發現第11號擂臺上代表天心門出戰的是一個年長的老道,估計是天心門的長老,而對手仙衣門派出的是個年輕弟子,修爲也還不錯,達到了出竅後期,他看出這一場比試沒有絲毫的懸念,天心門的長老佔有壓倒的優勢;第12號擂臺上代表邪宗出戰的赫然是邪王鬼井,對手天台宗派出的是一個白眉老僧,估計鬼井佔不到多大的便宜,佛法天性剋制魔性;第13號擂臺上比試的雙方也沒有絲毫的懸念,暗月家派出的是一個輪迴期的高手;第14號擂臺上纔是真正的強者對決,慧凡一身阿底瑜伽乘的修爲自是十分了得,而華嚴宗派出竟然是那位白眉老僧,楊天行有點驚異,看來華嚴宗也是卯足了勁,首戰即派出最厲害的高手;第15號擂臺也是強弱分明,玄武門佔據絕對優勢,其他幾號擂臺上對陣都是小門派,沒有什麼看頭。
臺上臺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爲這一輪幾乎所有大門派都亮相了,但衆人的目光大多聚集在第14號擂臺上,雖然顯密二宗的恩怨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的事,但兩大頂尖宗門之間的強強對抗這還是最隆重的一次。
慧凡一臉的凝重之色,他看了看華嚴宗出戰的白眉老僧,又看了看楊天行,見他一臉的悠閒,不禁奇道:“宗主,您對此戰看法如何?”他知道楊天行是上神,神通廣大,對於修行界的比試一下就能看出結果,所以才急着發問。
楊天行正無聊得等着比試的正式開始,聞言轉頭笑道:“這是一場龍爭虎鬥,二師兄遇到強勁對手了,那個白眉與二師兄實力相差不遠,雙方各憑運氣吧。”
“運氣?”慧凡顯然沒想到楊天行竟然也會信運氣,他心裡緊張急了,雖說他也是一代佛門高僧,定力高深,但在此時此刻他也不能保持平靜的心態,因爲這一場比試太重要了。他有點不放心,繼續說道:“宗主,高手比試何來運氣之說?”
楊天行有點爲難了,撓了撓頭髮,訕笑道:“修爲彼此接近的人不靠運氣靠什麼,當然,我說的運氣也就是隨機應變吧,誰精通得法術多誰就有可能獲勝。”
慧凡聞言心中大定,忍不住微笑道:“如果依宗主所言,那麼慧空師弟贏的機會要大。”見楊天行奇怪地看着他,又道:“慧空師弟讀過很多經書,尤其擅長符咒。”
楊天行想了想覺得這場比試又增加了不少的懸念,他原本不看好慧空的,因爲白眉老僧一身修爲已經接近散佛的實力,但得知慧空還精通符咒術,那就不同了,雖然符咒術不是正宗的佛門法術,但往往出奇制勝。
道法中有符咒之術,佛門之中亦有類似的法術,是爲咒、印、真言。咒乃是口誦,往往要與手或者身形結出的印結合,才能發揮出效用,當然需要貫注真元才能結出具有大fǎ力的印來。而真言則單單用真元唸誦出來便可以與敵對戰。
這時,先前宣讀對陣情勢的那個天神宮高手以清嘯示意比試正式開始。
只一轉眼的工夫,各大擂臺上劍光四起,風雲突變,各種各樣的奇門法術層出不窮,閃電術、飛行術、光盾防禦術這些最基本的法術自是被頻繁使用,就連御劍術、符咒術這樣的高級法術也時有出現,各種氣勁和真元的碰撞聲如雷鳴般響徹鬥場的上空。
楊天行看的眼花繚亂,他這發現自己對功法的瞭解少的可憐,許多法術見都沒見過。事實上,楊天行修行的速度極快,而且接觸的大多是厲害的高手,對於這些小法術他自是瞭解不多。
“前輩,仙衣門這場比試認輸!”
“飛雲門也認輸。”
“哇靠!這還打什麼,太他媽的厲害了,喂!空空門也認輸!”
。。。。。。
不消片刻工夫,好幾個擂臺上已經分出了勝負,正如楊天行所預料到的,大門派的修行者都以絕對優勢擊敗了各自的對手,迫使那些小門派的掌門怕弟子受傷趕緊開口認輸。依大會的規定,只要一方宣佈認輸或棄權,另一方就必須無條件地停止比試。
楊天行感到好笑,他看見那些小門派的弟子一看到那些大門派的高手就渾身發軟,有時候連仙劍都不敢祭出,最後實在拖延不住了,就胡亂發了幾個閃電術,趁那些大門派的高手化解時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祭起仙劍。楊天行本以爲他們要用仙劍拼鬥,因爲有法寶比沒法寶要厲害得多,可他接着便看傻了眼,那些人不但沒有利用仙劍攻擊,反而使用飛行術往臺下飛去,邊飛邊看後面有沒有人追過來,那副惶恐的模樣看得他連連搖頭。
那些小門派的掌門何嘗不知自己門下的弟子不是人家大門派的對手,但本着切磋功法,讓弟子開開眼界,多磨礪磨礪的想法,所以纔沒有宣佈棄權,如今見門下的弟子這麼沒用,不由氣得大罵,不過罵歸罵,他們也沒忘記向裁判認輸。
就這樣,十個擂臺上只剩下兩個擂臺上還有人在比試,其他擂臺上的人都已各自歸回各自的門派了。
楊天行發現到此刻爲止,第12號擂臺上鬼井和那天台宗的白眉老僧鬥得正酣,鬼井早在十五年就是無魔層的高手,如今修爲雖然也有增長,但仍然停留在無魔層的階段,而那白眉老僧修爲自也不低,他始終步步爲營,不急不躁地用手中幾顆飛旋的念珠和鬼井周旋着,被佛法真元加持的念珠一幻就是十來個虛影,每個虛影都閃耀着金光,看起來和真的一樣,如同滿天的星斗圍繞着鬼井四處亂轉,只要鬼井稍一露出破綻,十來顆念珠就如馬蜂般齊齊涌向露出破綻的地方,害得鬼井只得連連掐動魔訣不斷射出魔氣去抵禦那些念珠。
修魔者大多易驕易躁,鬼井也不例外,他被白眉老僧氣得暴跳如雷,卻苦於沒有破敵的良招,只得加快進攻速度,雙手連環抓出,無數魔爪夾雜着冷森的魔氣帶着撕破空氣的尖嘯聲層層疊疊,如同波浪般地朝白眉老僧襲去。白眉老僧的大乘護體真元已有相當的火候,全身都泛着金黃的佛光,活象一團金色的光球,鬼井的魔爪魔力雄厚,魔氣與佛光一接觸立刻發出滋滋的灼燒聲,不到片刻工夫魔氣就被佛光消耗了大半,魔爪的威力大減,但即使如此,白眉老僧也不敢以身試險,對於鬼井的魔爪能避則避,實在避不了就硬擋,每擋一下,白眉老僧就全身一震,接連擋了十數下後,他猛地張口噴出一團血霧,那血霧一遇佛光立刻化做點點金光雨點般罩向鬼井。
楊天行看得連連搖頭,說到底鬼井的修爲還是要高出一籌,不過老僧的佛光是魔性的剋星,故一開始鬼井還落在下風,但時間長了,老僧漸漸力不從心了,佛法真元大量消耗,而且連擋了魔爪幾下,經脈已傷,反觀鬼井則愈戰愈勇,他的魔氣可以從天地間吸取,這是魔氣相比佛法來唯一佔優勢的地方。
老僧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漫天的血霧看上去竟然有股悽迷的色彩。天台宗的弟子都站了起來,顯是十分的緊張,幾大長老則莊重肅穆,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邪宗宗主蕭秋也是一臉的冷酷,他看出表面上鬼井雖然佔優勢,但比試的時間是有限的,鬼井如果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打敗老僧,那麼這一場比試將以和論。
第15號擂臺上,華嚴宗派出的白眉和慧空隔了一丈的距離相互對視着,兩人自始自終都沒有動過手,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兩人的目光都很平和,甚至臉上都浮起一絲微笑。這讓臺下的衆修行者很是納悶。
“不是說顯宗和密宗勢同水火嗎?怎麼站了半天了也不見動手啊?”
“我也不知道,估計是在揣摩對手的實力吧,哎,這些高手比試就是不一樣。”
。。。
正在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時,一直微眯着眼睛的慧空突然雙目暴睜,開闔間一道金光電閃而出,同時他雄厚的聲音也傳了出去,“阿彌陀佛!貧僧法號慧空,特此向華嚴宗前輩討教!”
衆人見其中一人終於動手,紛紛安靜下來,聚精會神地看着這場顛峰對訣。
白眉老僧慈祥一笑,枯瘦的身軀如千斤磐石,不動分毫,身周卻已經結出一個金色的防護罩,那道金光撞在防護罩上,發出輕微爆裂的聲音,隨即煙消雲散,而金色防護罩只微微波動一下。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空虛。慧空大師果然不愧是內三密的高手,貧僧佩服!”白眉老僧面帶微笑,臉上的皺紋如刀削斧劈般深刻,長長的雪白壽眉微微抖動。
慧空面上越見寶相莊嚴,不急不躁不憂不喜,佛法真元源源不斷涌向手上數珠印,佛珠上發出的金光球顏色越來越亮,光芒閃耀,轟然衝向空虛老僧。空虛老僧看到金光球來勢逐漸兇猛,不敢再託大,雙手急出,在空中虛畫一圓形法輪,接着手中金光暴漲,那法輪竟活了過來,隨着空虛老僧枯手一揮,法輪帶着熊熊的裂焰穿過金色防護罩,急若流星地迎向金光球。
砰!一聲驚天巨響聲中,金光球與法輪迎空相撞,猛然炸裂,嘭的一聲悶響,旁觀衆人感到一股熱浪迎面而來其力甚巨,各自運功抵禦。
如是這般,兩人連發數股真元,在空中對撞,竟鬥了個旗鼓相當不相上下。這樣的鬥法比試的完全是真實的修爲,兩人知道既然這樣鬥成了平手,那麼再用同樣的方法比試下去很難分出勝負來。
慧空微微動容,心下再不遲疑。兩手拂於胸前,掌心相對,左手無名指和右手無名指交疊,左右中指呈心形互抵,結成「三昧手印」,紅色的僧袍更突然似漲了氣一般鼓盪了起來,「哧哧」作響。而隨着慧空全身開始提聚起佛門的至聖力量,一團圓輪般的光焰也驀然在其光滑的頭部後面燃騰而起,莊嚴凝穆的氣息也瞬間鋪天蓋地地瀰漫著四周整個鬥場的空間。
空虛老僧見慧空修爲如此深厚,不由眼露精光,微微一笑,抖手朝空中拋出一個金色蒲團。那蒲團遇風見長,瞬間便變大數倍,定在空中緩緩轉動,金光閃閃,空虛老僧見狀急忙一聲低喝,揚指射出一道金光打在蒲團上,卻見那蒲團突生驟變,暴射出比太陽還要燦爛的金芒。
衆人一時間如遇針刺,不敢將眼光對準蒲團。待金光消散後,衆人方纔敢擡頭仰視,卻見那蒲團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蓮座,碩大的金色蓮瓣旁祥雲籠罩,隱隱有佛光射出。
空虛老僧見金蓮已成不禁微微一笑,月白僧袍輕輕一擺,身形已如一片柳絮般飄飛而起,無數的祥雲立刻從四面八方匯聚起來浮在空虛老僧的腳下慢慢地將他託到金蓮寶座上。他坐上金蓮後更顯得寶相莊嚴,令人不敢逼視。就連天神宮來的那幾個裁判都露出驚異的神色,衆人更是看呆了眼,只有華嚴宗宗主法相面帶得色。
空虛老道眼見慧空金剛護體漸成,不敢怠慢,兩手更不住地變換著佛門法印,一股股或祥和、或剛猛、或清涼、或火熱的佛道力量交織而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網狀光幕,座下的金蓮更不時地射出佛靈之氣匯入光幕之中,將光幕變得更加的耀眼奪目。
楊天行看得真切,他原本也奇怪空虛老僧爲什麼變得這麼厲害,但自從見到了那金色蓮座後便看出了端倪,因爲他看出那個蒲團是個佛器,有了佛器的幫助,空虛老僧的實力已經接近了散佛。
擂臺上的慧空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此時他的金剛護體還未結成,心裡一急,渾身散發越多的能量,腦後的圓輪光焰就越發閃亮,慢慢地圓輪形的光焰竟如同熾熱的太陽一般向四周放射不可逼視的強光。
“虛空網、虛空結,注我佛加持之力,施金剛網印,還金剛堅固不壞之網!
啊!嘛!呢!叭!迷!哞!
啊!嘛!呢!叭!迷!哞!
啊!嘛!呢!叭!迷!哞!”
隨着加持堅固不壞之力的「金剛網印」結成,連續三道佛門“六字真言法咒”竟形成有形的字體從慧空口中破口而出,呈圓形旋繞於他頭頂,字字金光閃閃,循軌跡而行。
楊天行看得正起勁時,卻聞慧凡在一旁擊掌喈嘆道:“慧空師弟不愧是一代佛門奇才,竟然煉就了‘金剛網印’。”
“什麼是金剛網印?”楊天行饒有興趣地問道,他看出慧空修煉的不是密宗的大日經法,而是另一種功法——枷藍經,這兩種功法都是密宗獨創的,各有長處。
慧凡笑着解釋道:“慧空師弟修煉的是我密宗枷藍經,這‘金剛網印’是隻有把枷藍經修煉到最高境界時才能發出的真言手印。”
楊天行點了點頭,枷藍經他也看過,但只是略微掃了一眼,沒有仔細研究。
天神宮的人已經禁不住變了臉色,其中兩人飛出在鬥場外圍又佈下了一道結界。
正在衆人期待着最後一戰時,突然,一道電光劃過天際,彷彿點燃了一根導火線,就在這時,空虛老僧的網狀光幕帶着隆隆的聲響緩緩往慧空當頭罩去,而慧空也將在頭頂環繞的十八個真言法咒凝結的金字結成一個十八金字網急速催動着往空中射去。
同樣是兩個金光閃閃的佛網,不同的是一大一小,一動一靜,整個終南山的上空都被金光充斥着,就連山谷間蒸騰的雲霧和遠處天際漂浮的雲彩似乎都鑲上了金邊,變得異常絢麗。
楊天行此時有點緊張,他看出此戰慧空已然落了下風,原因是空虛老僧手中有一把佛器。
兩隻金網已然接近。
臺上臺下都鴉雀無聲,安靜得有點可怕,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似乎在場中比試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們自己。人人都在期待着什麼,然而註定人人都將失望。
沒有想象中的電閃雷鳴,沒有想象中的風雲變色,也沒有想象中山崩地裂,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和諧,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在衆人的閉氣凝聲、目瞪口呆中,兩隻金網竟然就那麼結合在一起,水乳交融,血脈相親,彷彿多年重逢的老友,又似久別歸來的親人。
巨大的心理落差讓衆人宛若活在一場不現實的夢境之中,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看着天空中一團巨大的金色雲彩漸漸縮小,直至消失,沒有人敢相信眼前的畫面是真實的,人們似乎仍在期待着什麼。
楊天行擦了擦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後不由陷入了沉思。是什麼力量讓兩大對立的絕頂功法如此相安無事呢?顯密二宗相持了數百年,每一宗派都爲自己監守的教義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代價,如今期待的顛峰對決竟然是這樣一個不能置信的結果,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顯密二宗雖然修煉佛法的方式不同,但煉到最高層時殊途同歸,大道合一。無獨有偶,華嚴宗的空虛老僧正是代表着顯宗最高的境界施展出最厲害的大乘法術,而慧空則是代表了密宗最高境界,施展的同樣是密宗最強的金剛法術,兩人離佛尊都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哎,數百年的恩怨在即將這一刻煙消雲散,真象做了場夢,看來師尊他老人家果然料事如神,早就預料到顯密兩宗本是一家,只是到了現在才被證實而已。”楊天行想到傷感處,忍不住出聲感嘆道。
慧凡聞言全身一震,看向楊天行顫抖着說道:“宗主,你是說。。。”
楊天行覺得此時正是解決顯密兩宗數百年恩怨的時候,所以他刻意大聲說道:“顯宗和密宗本爲一家,剛纔的情景證明了這一點。”
聲音遠遠地傳了開去,每一個人都驚訝地看着楊天行,似乎沒人相信他的話。
楊天行淡淡地微笑着,心想:“總算了卻了師尊的一樁心事,從此可以真正地撒手不管密宗的事了,哎,我這個宗主也該退休了吧。”想到這,他得意地看了看湛藍的天空,最後一絲金光也消散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空虛老僧仰天一聲長嘆,形如枯槁的老臉上竟然老淚縱橫。
衆人終於回過神來,有些人嘆息莫名,有些人歡呼雀躍。嘆息的自然是修真者,佛道之爭同樣由來已久,沒有哪個修真者願意看到佛門的強大,歡呼的自是佛門弟子,顯密兩宗若是合二爲一,得益最多的自是年輕的弟子。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慧空仰首望天喃喃地說道,兩行濁淚奪目而出。
突然,華嚴宗主法相緩緩朝楊天行走來,他身後還跟着幾大長老,都是一臉的激動。
楊天行愣了一下,看向密宗衆人時見幾大長老都熱淚盈眶,而年輕一輩的弟子則歡呼雀躍。心中一動,他微笑着朝蔡雲才招了招手。
蔡雲才正笑得合不攏嘴,他們年輕一輩的弟子對顯密二宗的恩怨還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們沒有象老一輩的僧人那麼激動。見宗主招手,他忙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施禮道:“宗主。”
楊天行詭異地一笑,點了點頭,取下妖戒放在手心裡,肅道:“密宗弟子蔡雲才聽令!”
密宗衆人都齊齊一愣,奇怪地看着他們的宗主,不知道宗主爲什麼突然用這麼嚴肅的口吻說話,在他們眼裡宗主一向是平易近人,和顏悅色的。只有幾個長老明白了什麼,個個都無奈地看着楊天行。
蔡雲才更是嚇得半死,他認識楊天行來還從來沒有見過宗主這麼正經過,還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嚇得一動也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出。
楊天行心裡好笑,但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莊嚴肅穆的神色,他繼續說道:“我現在正式將密宗宗主之位傳給你,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第八代宗主。”見蔡雲才愣在那裡一動不動,他不由氣道:“雲才,快過來接東西。”
蔡雲才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下意識地聽到楊天行要他過去接東西,他迷迷糊糊地接過楊天行手心裡的妖戒,突然感到一陣冰冷的氣息傳來,他猛地清醒過來,見手裡正拿着密宗的信物,不由嚇了一跳,他這纔想起楊天行說的第一句話。他不能置信地看了看周圍的門人,見無論是長老還是同門師兄弟們都跪在了地上,再轉頭一看,發現楊天行正得意地看着他得意地笑着。
“宗主,您這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楊天行笑嘻嘻地道:“不要叫我宗主了,現在你是密宗宗主,你手上拿的是密宗信物,哦,對了,還有件千佛袈裟也一併傳給你。”他急忙從手鐲中取出千佛袈裟,一揚手袈裟便直接穿在了蔡雲才的身上。
“呵呵,還挺合身的。”楊天行看了看一臉愕然之色的蔡雲才,覺得很是滿意。隨後又對着跪伏的門人說道:“我已經把密宗宗主的位置傳給蔡雲才了,以後他就是宗主了。”他這麼說是想確定蔡雲才密宗之主的地位。
“拜見宗主!”密宗門下同聲恭敬地朝蔡雲才施禮。
蔡雲才傻傻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楊天行苦笑着拉了拉他的胳臂,提醒道:“快回禮啊,做宗主要有個做宗主的樣子。”他滿口的教導語氣,似乎忘了他自己這個宗主做的有多麼的失敗。
“呃,都起來吧。哎,師伯,師叔,你們怎麼也給我行禮啊,應該弟子給您行禮纔對啊。。。”蔡雲才一一扶起衆人,嘴裡卻在說着和宗主身份絕不相符的話。
楊天行翻了翻白眼,突然想起了什麼,拉了拉蔡雲才說道:“雲才,那邊法相和尚過來了,你去招呼吧,還有,這次比試就不要再比了,你領着門人和顯宗的人好好商量商量,最好能將顯密兩宗的功法合二爲一。還有。。。,呃,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也不管蔡雲纔有沒有聽清楚,拉着帝釋天就飛走了。
楊天行解決了密宗的事只覺得一陣舒暢,顯密兩宗的意外和解也使他對師尊有了個交代,至於什麼會武的事他不想管,本來想見見武玄的,但轉念一想武玄現在還認不出他,所以也懶得和他見面。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趕到奧魂大陸去把凌燕和冰月她們找到,一個是他的義妹,一個是他的義女,這兩個人對他比什麼都重要。至於天人錄的事,他原本想在會武上公開展示,但想到如此不分良莠地就把天人錄交給每一個人他有點不放心,主要是擔心有仙佛隱匿在天上,萬一見到天人錄,肯定會想到天人錄將危及到仙佛兩界的利益,那樣反而會惹來大麻煩,所以他想把天人錄用一種隱秘的方式交給世人修煉。
來到甘湫峰上時,楊天行急忙搜尋布哈達的身影。此時,甘湫峰的十個擂臺上也正進行着比試,不過這些楊天行已經沒什麼興趣了,他知道布哈達此時一定圍繞在蘭香的身邊,而蘭香是天香崖的弟子,所以只要找到天香崖的席位就能夠找到布哈達。
“大人,蘭香姑娘正在場中和人比試。”楊天行正感頭痛萬分時,帝釋天突然指着一個擂臺說道。
楊天行大喜,見第24號擂臺上蘭香正和一個身穿黑袍的老者交手,看樣子打得頗爲吃力,但沒有看到布哈達的身影。他覺得有點奇怪,按理說布哈達應該不會丟下蘭香不管的啊。
楊天行向四周望去,只見人頭聳動,卻怎麼也找不到布哈達的身影,他有點懷疑布哈達是不是藉機逃了,但轉念一想布哈達還中了自己的縛鬼咒,應該沒有膽子逃。“縛鬼咒?”楊天行突然喃喃地念道,隨即笑嘻嘻地念起了咒語,心想我不怕你傢伙能不出來。
帝釋天一看楊天行那副詭異的笑容就知道他在念縛鬼咒了,他不由開始同情起布哈達來,縛鬼咒的威力他可是知道的,連布哈達那樣的大神鬼都被整得要多慘就有多慘,那副慘相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果然,不出多久,人羣某處都傳出殺豬般的嚎叫聲。
“看清楚在哪裡了嗎?”楊天行停止了口中的咒語,看向帝釋天。
帝釋天笑道:“看清楚了,那傢伙在第24號擂臺左邊的座位席上。”
布哈達此時正恨得咬牙切齒,剛剛楊天行催起縛鬼咒時他正緊張地看着場中蘭香的比試,他從沒有象這樣對凡界的比試感興趣過。縛鬼咒襲來時,他只覺得全身的經脈似乎被一把刀子寸寸切割着,那鑽心噬肺的疼痛使他忍不住蜷曲着身子在地上痛得打滾。幸好楊天行只是爲了確定一下方位,唸了兩句就沒念了,布哈達才得以止住縛鬼咒帶來的無盡折磨。
布哈達悻悻地爬起來,見周圍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不由悶哼一聲,心裡大罵楊天行混蛋,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自己當衆出醜。他此時正坐在天香崖的席位裡,本來沒有他的位置,但他在蘭香身邊死皮賴臉地一頓糾纏,終於讓蘭香的師尊,天香崖的掌門杜水芳不耐煩了,於是吩咐一個弟子站着,那位置讓給了布哈達。對此,蘭香憋了一肚子火,覺得是布哈達讓她在師門面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