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如火,鷺草成蔭,一條山澗溪頭旁,方清源和司徒靜雨肩並肩着慢慢行走。
方清源看着比自己稍高几分的司徒靜雨,不得不承認,成就金丹之後,司徒靜雨變得十分美麗。
這種美麗並不是單單指司徒靜雨的外貌,而是從整體來形容,因爲煉體的緣故,司徒靜雨就算是把之前孔武的身材改變,也顯得挺拔且富有英氣,跟其他金丹修士卓然不同。
世界上沒有兩種完全相同的丹論,所以導致每一位金丹修士都是獨二無一的存在,表現在司徒靜雨身上,那就是一種混合着火鳳的些許特質,以及想讓人飛蛾撲火似的,勾起低階修士心中最原始的衝動。
只不過這種發自本能的衝動,對此時的方清源而言,影響微乎其微,他神魂強大,自然能夠把持得住。
算算日子,兩人已經接近三十年沒有相見了,這個時間對於築基修士而言,也不是一個小數。
老友重逢,自然有着說不完的話,雙方聊聊這些年自己的生活,談些有趣的人和事,再追憶追憶當年的往事,一時間氣氛很是融洽。
司徒靜雨始終沒有拿出金丹修士的架子,就如她當年一樣,築基中期時,也沒有看不上還是練氣的方清源。
通過交談,方清源得知,司徒靜雨不是最近才成就金丹的,而是早在二十年前,開闢戰爭還在打的時候,就已經成爲金丹修士。
如今司徒靜雨接了地窟火域分門的掌門一職,此行前來,是和樂川商量要事。
兩人來到一處溪流轉角處,看着前方潺潺溪水,方清源發自內心恭喜:
“恭喜司徒師姐了,如此年紀便成爲一門之主,未來可期啊。”
司徒靜雨雙眼笑的眯起,同樣開口:
“那也要恭喜方師弟了,成爲大周書院分封三代的首代宗主,你比我還未來可期呢。”
“哈哈,同喜同喜。”
兩人互相吹噓幾下,把心中那些綺念埋到最深處,司徒靜雨之前對方清源有意思,方清源是知道的。
現在這麼多年過去,方清源不知司徒靜雨是否還有這種情愫,只是即使司徒靜雨有,兩人之間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結爲道侶。
就如剛剛所言,兩者如今的身份都是一方之主,若是結爲道侶,誰能放棄各自的責任呢。
方清源這邊肯定放不掉,而司徒靜雨雖然沒有明言,但方清源知道,司徒靜雨的擔子很重,她要護住一門老小,承擔起分門掌門的責任。
原先的地窟火域老掌門已經隱退,不再過問門中之事,司徒靜雨這次前來,便是邀約樂川過去觀禮,見證她的繼位儀式。
除了樂川,其他幾家分門掌門也會前去,只是司徒靜雨把第一站選在了白山御獸門。
簡短的相見之後,兩人便要分開了,司徒靜雨還需去其他宗門請人,她作爲這些掌門中的新人,資歷最淺,輩分最低,這種事還需她親自去做,以示尊重。
看着司徒靜雨不留戀的背影,方清源輕輕嘆氣,我的秘密太多,也不敢找一個比自己強大的道侶,司徒師姐,就此別過吧。
等司徒靜雨走後,方清源纔到樂川這裡,把進入蠻荒之事,與樂川講述分明,剛纔司徒靜雨在,有些事不好明說。
金寶和金仞熊梟獸的事,方清源就隱去了,只有得到的那根血紅尾羽,方清源拿出來給樂川觀看。
見着這根尾羽,樂川也是動容,化神妖獸身上的重要部件,確實價值連城。
但要說樂川爲此動了貪念,想把此物據爲己有,那是不可能的,根據脾性,樂川不是這種人,若是換了趙惡廉,那方清源指定不敢拿出來。
“應當是火鳳或者火孔雀這類的妖獸,讓我想想,這根尾羽你是要拿出來換些什麼東西嗎?”
樂川鑑賞完畢後,便開始給方清源出主意,四階中品的靈材對於現在的方清源而言,品階太高,利用得不夠充分,還不如換成適合他現在能用的各種修行物資。
方清源點頭,開始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弟子缺乏火、土、金這三系的三階上品靈材,樂師您看,這尾羽能不能一下子換來?”
樂川捋了捋鬍鬚,斟酌道:
“越是高階的靈材,每上升一個品階,那價值都打着滾的往上翻,你這四階中品火靈材,換下三件三階上品的靈材,不是問題,但若是能夠找到合適的買家,那說不好五件也是可以換到的。”
聽到樂川這麼說,方清源眼前一亮,能換五件最好,而且看樂川這幅神態,想必連找誰換都考慮好了。
“師尊看來心中已經有所定計,就別吊弟子胃口了,若是能換來五件,弟子願意孝敬您老兩件。”
樂川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抓住方清源,起身就往外頭飛去。
“兩件太多,我只拿一件就夠了,爲師沒那麼貪心,伱幫了爲師這麼大的忙,丹盟那邊給的好處足夠了。”
在萬米高空,樂川帶着方清源一路急飛,一日就來到一處山明水秀之地,見到眼前景色,方清源感覺一陣熟悉。
“這不是南楚門嗎?師尊您想把此物賣給楚紅裳啊。”
“楚紅裳是最好的買家,她的元嬰之道,需要各種高階火屬性靈材進補,你這件靈材,最是對她胃口。”
幾句閒扯間,南楚門山門已到,樂川帶着方清源落下,立刻便有築基修士前來迎接。 說明來意後,築基知客便往裡頭迎,樂川不是什麼沒有名氣的白山散修,作爲白山御獸門之主,再加上原先和南楚門做了這麼多年鄰居,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很是熟絡了。
方清源跟在樂川身後,漫步在南楚門中,入眼的種種,讓他感覺這纔是真正的名門大派風範。
往來的弟子各個氣質脫俗,築基修士面目普遍年輕,看着纔像二十多歲,不似外頭那些白山土著似的,築基時都步入中年了。
只是有一點,這些年輕弟子身上沒有白山人那種沉穩,或許是因爲長年不打仗的緣故,這些弟子看着天真爛漫,率性純真。
南楚門是楚紅裳南下開闢的門派,經過這三百來年的發展,一個元嬰門派的底蘊逐步也積攢起來。
尤其是最近幾十年,南楚門附近的白山北部,先後發生魏家打斯溫家,器符盟和魏家爭鬥,到了後來,器符盟成爲歷史,這幾波大戰下來,許多修士拖家帶口的投奔南楚門。
對於這些人,南楚門自然擇優吸納,歷年來加入南楚門的修士,都有百人之多,其攜帶的凡人數量,更是幾萬人。
再加上十五年前的器符盟散修之亂,南楚門吸收了許多器符盟的營造修士,門中製備符籙,戰爭法器的技術又上了一個臺階。
最近的祁無霜身死,南楚門也開始大批招收入眼的修士,在白山人眼中,此時離得白山最近的南楚門,已經是人間仙地了。
不打仗,生活富足,宗門強大,根腳還是齊雲的,這出身也是顯赫,哪個白山散修不想加入其中呢。
帶着對南楚門的觀察,方清源和樂川來到一處大殿之中,在這裡,南楚門的另外一個金丹修士,上來接待。
“楚掌門,怎麼能勞煩你親自接待呢?樂某受寵若驚啊。”
來人年紀和樂川相仿,名叫楚慎,是南楚門的庶務掌門,楚紅裳不喜俗務,門內之事一般都不過問,全部交給此人打理。
“樂門主在埋怨我不肯出門相迎嗎?啊哈哈,我們好些年沒見,定要好好敘舊一番。”
楚慎上來把住樂川胳膊,表示親切,往年兩家做鄰居時,關係就還不錯,直到後來樂川遠走白山,兩家的關係才淡了下來。
“楚兄,敘舊之事先不着急,我此行來,是想找你家老祖談個買賣,不知紅裳老祖今日可得空?”
提及楚紅裳,楚慎表情微微變化,隨後他拉着樂川就往裡頭走: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找老祖,只是老祖正在會客,你等會見機行事。”
這番沒頭沒尾的話,讓樂川和方清源都摸不着頭腦,他們被稀裡糊塗的帶到楚紅裳所在大殿。
“稟告老祖,白山御獸門掌門樂川攜弟子方清源,前來拜會。”
門口弟子唱名之後,楚慎帶着兩人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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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到裡頭,方清源就見到楚紅裳身穿火紅宮裙,做盛裝打扮,而在楚紅裳對面,正有一位溫文爾雅,風流倜儻的青年修士端坐。
楚紅裳滿臉不耐,但又不得不與此人講話,這人好似看不出楚紅裳的臉色,只顧自說自話,往往他說了十幾句,楚紅裳才應一句,即使這樣,此人也甘之如飴。
能讓楚紅裳如此無奈的,指定是元嬰修士,甚至出身地位比楚紅裳還要高,不然依照楚紅裳的性情,早就甩臉子走人呢,哪能在此坐如針氈呢。
方清源心中閃過這些想法,隨後就聽到楚慎對兩人行禮:
“楚慎見過老祖,見過南宮止前輩。”
楚紅裳見到樂川和方清源後,眼前一亮,隨即雀躍說道:
“南宮道友請便,我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你了,回去幫我向南宮師叔問好。”
南宮止眨了眨眼,臉色發紅,乾巴巴道:
“哦,好好,我會如實轉達的,紅裳你保重,下次我再來。”
楚紅裳滿臉堆笑,等把南宮止送走,她才癱在寬大的座椅上,但下一刻見到樂川,便又正襟危坐起來,她開口道:
“樂掌門此行有何要事與我商議啊?”
見到剛剛這一幕,方清源對楚紅裳多了幾分認知,原來即使強如楚紅裳,也有這種無奈的時候。
這時樂川已經答完話,暗自戳了戳失神的方清源,此刻方清源才發覺,自己好像盯着楚紅裳看的時間太久了。
當下方清源心中一凜,然後趕緊掏出那根血紅尾羽,下一瞬息,方清源手中一空,那尾羽便到了楚紅裳手中。
“哇,血鳳羽,這麼長一根,太好了。”
楚紅裳發出驚喜的讚歎,如同一個小女孩得到心愛的玩具一樣,開心之情,絲毫沒有掩飾。
這種表現,讓一旁的楚慎忍不住扶額,這下子還怎麼壓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