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會兒,看莊曉夢似乎要出來了,連忙和蔣雲到走廊裡去了,裝作行走的樣子,就好像從來沒注意到莊曉夢一樣。
莊曉夢走出來,看到姜俊,主動挑釁道:“文壇上見吧。”
這時候,卻忽然過來了十多個安保人員,三四十個醫護人員,把莊曉夢和姜俊圍了起來。當然了,莊夫人和蔣雲也被一起圍住了。
姜俊奇道:“這是幹啥?”
莊曉夢也說道:“不是吧,我犯啥事了,是不是姜俊犯事了?”
這時,那院長氣喘吁吁地說道:“你倆不打了啊?”
原來,這事是這樣的。
先要從姜俊和莊曉夢說起,這倆人在文壇上的“戰爭”,可謂天翻地覆了。
莊曉夢對姜俊,是三天一小罵,五天一大罵。
而姜俊罵的更頻繁,用他對韓小米的話來說,是“每日必罵,一日多罵。”
甚至他們的罵,都成爲了許多人的街談巷議。有的人傍晚第一件事,就是買一份《風華晚報》,看看姜俊是怎麼罵莊曉夢的,然後看看《西京日報》上莊曉夢怎麼回擊的。
甚至他們的關係,都已經被西京的一些市民改編成歇後語。
比如有的人說年輕人的時候,就說你不要“姜俊罵莊曉夢——仗着自己年富力強。”
當然了,還有反過來的說法:“莊曉夢壓姜俊——仗着自己資格老。”
這麼罵來罵去,基本上誰都知道他們是對頭了。
醫院的人員自然也知道。
於是當他們看見姜俊和莊曉夢竟然同時出現在醫院,而且確實在吵!
這時候,就趕緊集結人員要把他們分開。可這召集人員的時間肯定有延遲,於是就在這個時候全都到來了。
幾個人聽了之後,都忍俊不禁,姜俊笑道:“原來是這樣啊。那無論怎麼樣,我們也就兩個人,頂多派四個安保人員來就行了嘛,這陣勢,都趕上對付歹徒團伙了。”
院長不好意思地笑道:“因爲你們在文壇對罵的場面太大,所以到了醫院裡,我就下意識地以爲你們兩個的戰鬥力肯定還是那麼強悍,卻忘了作品之後的你們其實也就是兩個人,不好意思哈。”
這話說出來,衆人也都笑了。
姜俊說道:“這話說得對,不管在刊物上兩個人怎麼罵,作品之後的我們,不也都是人嘛。”說到這,拍了拍莊曉夢的肩膀,說道:“你說是不是?”
莊曉夢不答話,卻也點了點頭,似乎對姜俊沒那麼大的敵意了。
姜俊出院之後,回到聯合雜誌社,對韓小米說道:“把所有罵莊曉夢的文章都撤了吧,以後咱也不罵他了。”
韓小米奇道:“之前您還說,對他要‘無日不罵,無時不罵,無刻不罵,每日必罵,一日多罵’,現在怎麼完全不罵了呢。”
姜俊無奈地說道:“我怕把他罵死了……”
這話確實是真話,姜俊怕罵死莊曉夢,怕的大約是兩點。
第一點,中風確實有突然死亡的危險,倘若在自己和莊曉夢對罵的期間,莊曉夢突然犯病死去,自己將背上極大的輿論壓力和道德壓力,即便氣死人不償命,可到哪去別人都說“這姜俊罵死過一位大作家”,“威風”是“威風”,但姜俊並不想獲得這樣的形象。
第二,其實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姜俊也很重視生命。莊曉夢雖說是和自己作對,但他們之間全是事業之爭,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種程度的仇人,姜俊希望他倒黴,卻不希望他失去生命。也是出自於一個人最基本的善心吧。
韓小米說道:“可要是這麼突然不罵了,其他人會不會以爲是咱們怕了莊曉夢呢?”
姜俊想了一想,說道:“我發個聲明吧。”
於是,他就在紙上寫下如下話語:
【聲明:停止罵戰,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前些日子,我在醫院碰到了莊曉夢先生。發生了一件特別戲劇性的事,當醫院的人員得知我們是姜俊和莊曉夢之後,竟然有幾十位安保人員和醫護人員把我們圍住,就爲了怕我們打起來。可見我們兩個人的罵戰,已經衆所周知了,以至於我們兩個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都有人怕我們打起來……
何況許多報刊連篇累牘地連載我們的罵戰,也算是浪費了公共資源……
因此,本人姜俊特此聲明,即日起,停止和莊曉夢先生的罵戰。這是完全出於對社會影響的考慮,至於莊先生怎麼選擇,隨其自便。若仍舊對我攻擊不停,我也不予回覆,這不是出於懼怕,而是想拿出時間去做更寶貴的事情。
……
最後聲明,若莊曉夢先生仍要與我競爭,可以在文學成就上和我競爭,不出數月,我將再次創出一部力作。期待莊曉夢先生也能創作出什麼震撼性的作品。這種用作品說話的競爭,纔是真正有意義的。
姜俊。】
……
莊曉夢看到這個作品的時候,是在唐夏語家裡。
穿着清涼的唐夏語,把《風華晚報》上的這個聲明給莊曉夢看了,說道:“莊老師,姜俊那邊要和你停戰了呢。”
莊曉夢接過一看,半晌之後,長長嘆息道:“他這不是要和我停戰,他這是單方面逼我停戰。他這邊高姿態地先退出罵戰了,我在文壇上還是他的前輩,我能死纏爛打嗎?”
他無奈地說道:“所以,爲了在大家面前保持風度,我也只能聲明停戰,可聲明停戰之後,就要和他用作品說話了。難啊。”
唐夏語看着面前這個無奈的中年男人,嘴上說:“莊老師別犯愁。”心中卻想:我當初來西京的時候,原本是和另一個文學愛好者跑過來的。後來見到莊老師厲害,就傍上了莊老師。可現在再一看,莊老師的成就現在已經到了盡頭了,而姜俊還真的是前途無量。
倘若我能學紅拂夜奔,從莊老師轉成傍上姜俊,那豈不是更好?不過姜俊又帥又有才華,身邊的女子一定不少,我雖相貌出衆,他也未必能高看我一眼。
不如我把莊老師的重大秘密套了出來,再去獻給姜俊,那時我就有了上位的資本了。姜俊可不像莊老師,他還沒結婚呢,倘若自己要是能和他發展成女友,再結了婚,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想到這裡,她走到廚房,拿了一瓶白酒,笑道:“莊老師,來喝幾杯吧,一醉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