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
鄭毅、朱能和孟達陪着蘇母從殯儀館出來,站在一臺出租車前。
衆人說着安慰的話,朱能不失時機的把四萬塊錢塞到老人手裡,寬慰她說:
“阿姨,你拿着,老沙自己的事處理完了,就去看你了,這人和我一樣實誠,下輩子就他照顧你了。”
這番話聽着有點真。
可他說自己時聽着有那麼虛僞,要是放在平時,鄭毅又拽他丁丁,擰他脖子了,可這會竟然欣賞的看了看他,還算是滿意。
事已至此,老實厚道的蘇母還能說什麼,說着感謝的話,含着眼淚上了車,帶着女兒的骨灰回鄉下去了。
處理完了這件事,鄭毅才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畢竟幫助沙波處理完了未婚妻的後事,剛纔那麼多麻煩,終於可是鬆口氣了。
這時候,他對孟大沒什麼好印象。
主要原因是他在處理沙波時態度沒有替兄弟爭氣,否則的話,沙波不至於現在還被關着。
因爲不用搭理孟大,鄭毅對他基本就是視而不見,抽出一根菸,很隨便的對着朱能說:
“車呢,叫小張過來啊,回去啊,中午了,該餵食了。”
他說的餵食,是平時加班吃不上飯,領導還不體貼時的氣人話,這麼說分明是對煩孟大呢。
“小張走了,這小子咋回事啊。”
朱能看着空蕩蕩的停車場,哪有奧迪車的影子啊。
“哼,你們做的好事!要不是看着死者的份上,我早把你倆捆上給局長送去了。”
孟達不是被無視了,人家這是等着機會說話呢,這時候孟達吼着,一臉鐵青的模樣。
鄭毅餘光看去,這老頭這次生氣不是假裝的啊,一道劍眉橫豎,簡直是要吃了人的模樣。
這也難怪,就在剛纔有人拿着那個假悼詞宣讀時,雷天明的電話就打到了孟達手機上。
電話裡,雷天明覈實了鄭毅正在殯儀館,帶着假悼詞,大把的花這錢,體面的辦蘇珊珊遺體告別的事,簡直是氣糊塗了:
“老鄭啊,不,孟達,他這是打着我旗號亂來啊,你知道嗎,你聽我說……”
雷局長再次大發雷霆!
他以前只聽說鄭毅經常捉弄同事,最多也是偶爾禍害孟達請客,現在竟然欺負到自己頭上了。
連自己的三個月的工資,他都敢擅自給花了!
天底下有這種下屬嗎!
這事當時自己就像個演員,只顧着演戲和琢磨下一步劇情呢,鄭毅再回想一遍,竟然被自己的激靈和創意逗樂了。
朱能還在那裡學着他看遠處大樹上的鳥兒,躲避孟達的收拾呢,他一下子噗嗤笑了,手扶在老孟警監肩牌上,半是忽悠半是調侃的說:
“老哥,你們這些領導啊,天天說關心部屬就像愛護自己眼睛一樣,嘖嘖,都假的啊,有錢就不能幫助點老沙這種困難戶啊。”
不聽還罷,一聽他這麼不懂事,孟達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後撤一步,嘴脣哆嗦了半天說:
“荒唐,太荒唐了,你自己看着辦吧,他在辦公室等着呢,我看你是幹到頭了。”
孟達走了,朱能感覺這個麻煩又惹大了,看着大門口停着101公交車,掏出兩個硬幣看了一眼說:
“阿探,先走一步啊,我同學回來了,看一眼去。”
這傢伙,見勢不妙,馬上就要閃人啊。
鄭毅知道這個事很麻煩,絕對不能演獨角戲啊,一把抓住他,然後附耳安排了一番,倆人才分頭打車回到市裡。
雷天明坐在辦公室裡,天氣並不熱,可他已經解開了所有外罩的扣子,拿着文件夾呼哧呼哧的扇着風。
站在門口等着辦事的警員們,有人衝着裡面看了一眼,馬上感覺事不好,趕緊轉身走了。
他邊走邊和旁邊的人說:
“回去等着,什麼事啊,從來沒見頭兒這樣,這時候進去就是找捱罵啊。”
這些低級警員從來沒見過雷天明這麼生氣過!
“誰啊,給我過來!”
雷天明似乎聽到外面有人嘀咕着,沒好氣的喊了一句。
小警員一聽叫自己,猶豫片刻,低着頭站在門口,膽怯的說:
“局長,是我……”
“誰也不行,必須嚴肅處理……”
雷天明真是氣迷糊了,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說完看他嚇得哆嗦了下,旋即冷靜了下說:
“去把陳達明他們中層領導叫來,馬上召開緊急會議。”
幾分鐘後,陳達明、李小雙幾個科所隊長,還有纏着剛出院胳膊上纏着繃帶的張秘書,都坐在了會議室裡,等着雷天明說話了。
這段時間,能讓雷局長上火的事不多,很多人都知道一個是古山的案子,另一個就是鄭毅。
案子嘛已經破了,就等着檢察部門最後確定下了。
而鄭毅嘛,因爲行動中總是弄出各種奇葩而古怪的事,跟着一起幹活的人,很多都出事了,比如說現在的張秘書,也是差點颳了啊。
張秘書當晚被炸成重傷,身上炸片十幾處,動了好幾次手術,傷口沒有大礙,可骨折的胳膊,至少還得三四個月才能康復。
“現在,咱們就說說這個古山系列殺人案,也叫連環案,就兩個意思,一是總結經驗,二是查找問題,經驗就算了,書生秀才寫材料就弄了,還是堅持問題導向吧,今天就說問題。”
雷天明開門見山的說着,孤零零的坐在把頭的主座上,顯得威嚴無比,一看就是掌握着很多低級警員生殺大權的大領導。
陳達明跟前桌子像模像樣的擺着筆記本,很多人都在沙沙的寫着,一聽是這事,彼此目光空中交匯,心照不宣的交換了意見和想法,然後會心的一笑。
“局長,我上當了,我最有發言權,我先說。”
張秘書一臉苦相的說着,同時像舉手報告一下自己的位置,可剛一舉手,胳膊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不由的嘀咕着:
“我可是差點死在這小子手裡啊,他一直拿同行墊背啊。”
“張大秘,把你一個寫材料的兄弟逼到那地方去,別說了,別說了,說出去,簡直就是恥辱啊。”
旁邊,陳達明同情的看了看他受傷的胳膊,好像是提醒大家一定要注意啊,這人被欺負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