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粲脊背僵直,冷冷地哼了一聲,“佛堂那種重地,其實你一個五毒俱全的黃毛丫頭能去的,若是再敢去,打斷你的腿,定不饒恕的。”
說着,他警告地瞥了沈明珠一眼,卻忍不住一愣。
這麼些年不見,她長成大姑娘了,這是那個就知道哇哇哭餓得小臉皺成包子的毒女嗎?
害死了他最心愛的妻子,卻還哇哇哭着跟他要吃要喝,讓他看見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立刻掐死她。
若不是沈福苦勸,他當時是一定要摔死她,讓她去給若蘭陪葬的。
不對,陪葬他都嫌這個毒女玷污了自己妻子的棺槨,他要將她扔到後山上喂狼!
可現在,看她身姿窈窕,頭髮漆黑,一頭秀髮隨意地左耳畔斜斜地挽了一個纂兒,而後又是一縷烏黑的髮絲垂下來,在胸前服帖地垂着。
她低着頭,他只能看見她光潔白膩的額頭,她的額頭很美,跟若蘭很像。
想起自己的髮妻,沈粲心頭一陣劇痛,又是一陣對沈明珠的厭惡和憎恨。
他忍不住口出惡言,“你倒是有臉回來。來了就本本分分的,不要惹事。”
除了這句話,於關切和其他的都沒有說,甚至也沒有問老家發生的事情,似乎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一樣,急於撇清將她趕走的架勢。
劉夫人有點失望,她本來醞釀着老爺會狠狠地揍一頓沈明珠的,再不濟也要責罵沈明珠一頓的。
怎麼會這樣?
以往每次說起沈明珠,沈粲都是立刻大怒不許提那個毒女的,今天是怎麼啦?
竟然只是說了這麼一句,沒有別的話嗎?
沈明珠自然知道爲何,因爲她給沈福送的那幅畫起了效果。
沈福在沈粲身邊頗有地位和影響力,想必是這幾日沈福不斷地給他洗腦,讓沈粲對這個女兒似乎沒有那麼多恨意,而更多的是對亡妻的懷念。
雖然越是懷念,就可能越是憎恨,但是卻也會愛屋及烏,或者是衍生別的情緒。
當初沈明珠就想賭一把的,這樣看起來,自己是賭對了!
但是還不夠,只是讓沈粲承認她回來,還沒有讓他承認自己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是他最愛的女人的女兒。
等他完全接受她那一天,等他意識到她纔是他最愛的女兒那一天,他會發現。
其實,他已經跌入了無邊的深淵!
沈明珠淡淡地笑着,心頭一片清冷。
她纔不想第一次見面就還沒有摸清沈粲的底細,就跟他大打出手呢,那樣是愚蠢的表現。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她用一幅畫,通過沈福就能試探出沈粲對母親還是有很深感情的。
那麼,這就好辦。
如果他油鹽不進,沒有感情,那她報復他的時候,都不會覺得有成就感。
她要的報復,不只是從肉體上消滅敵人,還要從精神上打垮敵人,這樣才能暢快淋漓。
劉夫人就知道,看來自己要另外尋找別的途徑才行。
去往沈家灣的人還要有段日子才能送信回來,最快也得中秋之後了,看來自己還得等等,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