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手搏鬥
何以寧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邊有勁風掃過,唐笙出手如電,一拳擊向顧念西的下腹,聲音同時響起,“你是誰?”
顧念西向後疾退,靈巧的避開了他的拳頭,擡眸,凜冽如寒風,“老頭子,你果然是老了。”
“你是……顧念西?”唐笙突然警惕,動作也隨着一滯,聽到這三個字,周圍的人立刻圍了上來,數只黑色的槍口齊齊對準了他,在金三區,顧念西三個字就等同於逃跑,槍戰,監獄!
何以寧見狀,急忙衝上去,張開雙臂擋在他面前,“你們誰敢開槍。”
此時,大小姐的氣勢十足。
唐笙眯起雙眼,嘴角噙着諱莫如深的笑意,眼光越過她的肩膀直視着後面的男人,果然是顧念西,真有膽量,竟然敢自己闖進來。
何以寧緊張的好像一隻小母雞,大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好像稍有一下風吹草動,她就會撲上去咬人一樣。
倏地,肩上多了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略尖的下巴貼着她的耳垂吹着氣,“何以寧,我說過,你只需要做你的二小姐,其它的事,交給我。”
“可是……”
“聽話。”
他的聲音帶着華麗而讓人心安的磁性,何以寧彷彿受了蠱惑一般,緩緩垂下雙臂,顧念西將她拉到一邊。
擡頭,迎上唐笙的目光,漫不經心的勾起脣角,“老頭子,灰網的防禦體系也不過如此,我逍遙自在了這麼多天,竟然才被你發現。”
唐笙鎮定自若,“你潛進來,不只是爲了見我女兒吧?”
“當然不是。”他摘下脣上的假鬍子,露出那張妖孽惑人的臉龐,不經意外,流光四溢,“老頭子不會不知道我跟顧震亭鬧翻的事情吧?”
唐笙冷笑了一聲,算是默認。
他看了一眼四周端起的槍口,“自從我入獄,就已經不是瞳鳥的指揮官了,老頭子,這樣的陣仗我承受不起!”
唐笙思索片刻,做了一個手勢,衆人立刻把槍放了下來,但周圍的氣氛仍然緊緊的繃着,空氣中跳動着大戰前的不安因子,何以寧握着拳頭,手心裡溢了層薄汗,替顧念西擔心。
“你想說什麼?”唐笙示意手下的人退到一邊,把中間的位置留給他們,所以這邊的說話聲,只有包括何以寧在內的三個人可以聽到。
顧念西攬着何以寧的肩膀,轉頭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曖昧而自然,“老頭子,何以寧是我老婆也是你的女兒,你想讓她繼承灰網,可是你看她……”他拿起她的小手嫌棄的捏了捏,“真的沒有多少肉。”他又敲了敲她的腦袋,“說實話,智商也不高,你把灰網交給她,那不是把灰網往火坑裡推嗎?”
何以寧怒瞪着他,她有這麼差嘛,她……她怎麼說也是小有名氣的外科副主任。
收到她控訴的目光,顧念西笑了笑,“而且,她心腸很軟,見不得殺人放火,恐怕等不到你把她培養起來,她就已經嚇死了。”
他談笑般的語氣卻說着無可厚非的道理,唐笙早就發現自己的女兒是菩薩心腸,醫者父母心,想讓這樣一個人變得殘忍,恐怕不太容易。
“那你的意思是?”
“很簡單。”顧念西眉峰微揚,“我來代替她。”
“你?”唐笙先是一愣,緊接着哈哈大笑,“顧念西,你很閒,跑到灰網來開我的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顧念西正色道:“我在監獄的這些日子看明白了很多事,我爲這個國家做了這麼多,要是在古代就是戰功累累,可到後來呢,他們是怎麼對我的?只是幾張莫須有的廢紙便可以抹煞我以前的所有功績,最後還要靠一個毒販來救我,說出去都是諷刺。”
他自嘲的一笑,“我早就看得很清楚,沒有什麼比權利和金錢更重要,這個政府,我已經對它徹底的失望。”
他看向何以寧,“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我不想讓以寧的雙手沾上鮮血,她既然是百合,就要一直單純下去。我是她的老公,也是你的女婿,我來代替她,算不上是外人吧?”
唐笙凝眉深思,似乎在考慮他的誠意,他不相信當初叱吒風雲的瞳鳥指揮官會委身來做毒梟,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些話又有幾分可信性,顧震亭這次的行爲的確很鐵腕,他被逼急了也不無可能。
“顧念西,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他目光深幽的望過來,反問:“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你能通過我的考驗,我就認你這個女婿。”
“好。”顧念西微眯起眸子,“你一定不會失望。”
何以寧聽着兩人的對話,好像風起雲涌似的,什麼考驗不考驗的,說得這麼嚇人,她往顧念西的身邊靠了靠,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立場。
顧念西掐掐她的臉蛋,安慰的口氣,“何以寧,蠢女人,乖乖呆到一邊去。”
暗夜站在遠處,直到顧念西摘掉鬍子才認出來,原來那天並不是自己的錯覺,站在門口的人確實就是他,老頭子的眼光果然要毒過自己。
他沉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腳面,讓別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暗夜,他就是顧念西本人?”唐睿在一邊好奇的問,他是久仰大名,但是從來沒有真正的接觸過這個人,只知道不但是灰網,金三區曾經栽在他手裡的人數不勝數,損失更是不計其數,沒想到這樣叱吒風雲的人物看上去卻這麼年輕。
“是的,不會有錯,沒想到他竟然有本事混進這裡。”暗夜倚着身後的樹木,冷然而笑。
“他跟老頭子在談什麼?他們之間好像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唐睿聳聳肩膀。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可能要加入灰網。”暗夜拍了拍他的背,似提醒般,“你可以不害怕二小姐,但是這個人……”
餘下的話,他沒有說完,擡眸觀察着唐睿的反應,他只是平平靜靜的說道:“這樣也好,妹妹太單純了,不適合這種殺戮血腥的生活。”
暗夜眯眸,似要分辨出他話中的真假,見他表情認真,他輕哼了下,沒有說話。
這邊的人在看熱鬧,那邊卻已經隱隱泛起硝煙的味道。
“顧念西,想要做我的女婿,首先要夠強,現在就證明下你的實力吧。”唐笙冷然看向前面不遠的鱷魚湖,“你能殺死這頭鱷魚,就算你過了第一關。”
“不行。”何以寧急忙阻止,她知道那條鱷魚的兇殘,她當初眼睜睜的看着死歌被它分屍,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她怎麼可能讓顧念西去冒這種險,他是血肉之軀,不是萬能的機器。
“以寧,過來。”唐笙嘆口氣,“要做我們唐家的女婿,必須經得住考驗,更何況,他以前還是個軍人,想要洗脫他的身份,他就必須按照我的話來做,要不然,我怎麼可能把灰網交給你們。”
“不。”何以寧搖頭。
“蠢女人。”顧念西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沉沉的向下一壓,火熱的掌心熨燙着她,低聲說:“相信我。”
“可是。”
“沒有可是。”他低頭吻上她的脣,把她的所有不安都吞入肚腹,擡眸,眼中一片清亮如雪,隱隱鋒芒跳動,“你只需要看着就好。”
鬆了手,顧念西一臉雲淡風清,衝着唐笙笑道:“好。”
唐笙扔過一把匕首,“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
顧念西輕鬆接住,隨手將匕首一擲,閃亮的刀刃結結實實的扎進一側的樹木,刀身晃動,錚錚有聲,“不用。”
唐笙輕提嘴角,佩服他的勇氣同時又質疑他的高傲,小子,太輕敵是會喪命的。
看着他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向鱷魚池,何以寧想要追上去卻被唐笙拉住了手臂,“以寧,如果他沒有這個本事,他也不配做你的丈夫。”
何以寧轉頭恨恨的瞪着他,“你根本就是想讓他死,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打得過那條鱷魚?”
“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他要是連這麼簡單的一關都過不了,讓我怎麼相信他是真心實意來投奔我們灰網。”
“如果他有事,我一定恨你一輩子。”
何以寧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大白楊,從那裡可以直接看到整個鱷魚湖。
“他要幹什麼?他要去跟鱷魚打架?”本來退後的衆人忽然又圍了上來,都不可思議的望着那個此時已經一腳踏入水灣的男人。
暗夜眯了眯眼睛,“顧念西倒是有幾分膽量。”
“我很欣賞他。”唐睿笑說,“他會贏。”
顧念西踩進混濁的河水,入水的嘩嘩聲惹來了鱷魚的注意,它扭動了一下龐大的身軀,朝着這邊看來。
鱷魚的弱點在它的眼睛和腹部,一條鱷魚的嘴裡有80多顆牙齒,每平方英寸的咬合力能達到1000公斤,如果讓它咬一口,不止是皮開肉綻,連骨頭也一併會碎掉。
顧念西壓低身子,淌着湖水向那個龐然大物走去。
鱷魚聞聲,立刻躥了過來,雖大,但身形敏捷,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顧念西繞到它的身後,一拳擊在它的右眼上,受了傷的鱷魚變得更加憤怒,鋼鐵一般的尾巴猛地一甩,顧念西雖然閃躲飛快,還是被尾尖從腹部前面劃過,頓時鮮血直流。
何以寧捂住嘴巴,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她看到侍衛們的身上都帶着槍,迅速轉身從一個侍衛的身上撥出槍,如果這條鱷魚再做出傷害他的事情,她就開槍打死它。
侍衛也不敢搶回來,只好求助的看向唐笙,唐笙搖搖頭,任由何以寧用槍指着湖面。
可是一人一魚在泥潭裡搏鬥,她根本就對不準,冷汗順着額頭小溪般的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