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真的不喜歡她，驕傲自私，什麼事總是先想着自己，我很討厭有這麼個姐姐，可是上次她來，她變了，變得溫婉懂付出和情誼，我喜歡這樣的姐姐。”
黎清清緩緩敘述道，聲音清軟，沒有絲毫的刻意，“這樣的姐姐，我願意跟她相處，可是她走的太快。”
半響，她擡頭，眼裡有着懇求，“我可以去看看她麼？”
應飛聲點頭，“好，我讓陌塵備馬車。”
對外再冰冷的凌王殿下，在黎清清面前，總是有求必應，黎清清環住他腰身的雙手，又緊了些。
應飛聲帶着黎清清，坐着馬車，來到了曾經的太子府，這裡之前還有大皇子府的牌匾，現在什麼都沒了，上面空蕩蕩的。
兩人進了府邸，這府邸現在十分冷清，走了半天也不見半個人影，黎清清略一想就明白，這是應飛祺一倒，丫鬟下人全部跑了。
上次黎清音和應飛祺大婚，黎清音還來過，所以對大堂的位置十分熟悉，她和應飛聲一路走向了大堂。
這大堂裡還有幾個人，披麻戴孝，跪着眼前的棺木，只是，棺木不是一口而是兩口，一大一小並列。
黎清清嘆了口氣，應飛祺到底不虧，他雖然生前得罪了不少人，手底下忠心的也少，可在這的幾個，都是太子府的老僕，到底還是對他忠心的，還有黎清音，甚至願意跟他同生共死，他這一生，的確沒白活。
應飛聲和黎清清一到這，剩下的幾個老僕就認出來了，連忙行禮道，“見過凌王殿下，明清郡主。”
“不必多禮了，好好幫大哥辦喪事吧，如果費用不夠，來凌王府支錢便是。”
應飛聲點了點頭，吩咐道。
老僕臉上全是感激，一張老臉淚水縱橫，“多謝凌王殿下，以前那些個跟太子殿下交好的人，一個都不願意過來看太子殿下一眼，怕沾了晦氣，只有凌王殿下和明清郡主願意來，想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地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這老僕一會哭一會笑，只願意堅持叫應飛祺太子殿下，想來是多年的老人了，黎清清心裡憐憫卻也沒多說什麼。
應飛祺和應飛湛死了，應傲風會放過應飛聲麼？他手裡有百萬大軍，朝中還有那麼多支持者，應傲風真的會看在舒樂娘娘的面子上，不找應飛聲麻煩麼？
黎清清知道，這種可能很小，但她不敢說，因爲她知道，應傲風在應飛聲心裡的地位。
黎清清伸手抱住他的腰，“飛聲，我們成親吧，我也想像姐姐那樣，你去哪我在哪。”
這一次，黎清清沒有再躲避，她累了，不想再躲了，不管是秋色的死，非白的重傷，什麼都好，今天見證了姐姐和應飛祺之間的同生共死，她突然就怕了，萬一明天躺在這裡的是應飛聲，她該怎麼辦？
所以，她選擇了一個最安全的辦法，嫁給應飛聲，跟他綁在一起，就沒人能把他們分開了。
應飛聲的聲音還有些顫抖，雙手鉗住黎清清的肩膀，讓她直視他的眼睛，滿是期待和迫切的問道，“你說什麼？”
黎清清忽然一笑，甜甜道，“我說我們成親吧！”
黎清清的話再一次落在應飛聲耳中，他滿心激動到不能自已，只能緊緊盯着黎清清的眼睛，生怕她說的不是實話，可是沒有，黎清清的目光清澈坦誠，清清楚楚的表達了她的意思。
見應飛聲愣了半響沒有反應，黎清清嘴角勾起，挑眉道，“你這反應好像是不樂意娶我，那算了，我找別人去。”
黎清清順勢就要走，應飛聲立馬反應了過來，一把將人鎖進懷中，“不，我樂意，我很樂意，我非常樂意，除了我，誰敢娶你我就殺了他！”
黎清清微怔，噗的笑出聲，“你要不要這麼強的佔有慾，還除了你，誰娶我就殺誰，萬一你不要我，難道我這一輩子還不嫁了啊！”
“不會，我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不要你。”應飛聲滿心激動的抱住他的寶貝，發下誓言。
旁邊太子府的僕人已經看呆了，這凌王殿下跟傳言似乎不大一樣啊？
不過他們也知道避嫌，在老僕的催促下，全部離開了大堂，將空間留給兩人。
黎清清緊緊抱着應飛聲，埋在他的懷裡，半響火急火燎的退出他的懷抱，一臉鬱悶道，“剛剛的話我可不可以收回，我後悔了。”
應飛聲眼裡閃過一絲受傷，但還是強忍着點了點頭，“好，只要你高興。”
黎清清剛剛的鬱悶一掃而空，噗的又笑出聲，“哎，應飛聲，你就不能問問我爲什麼反悔麼？”
“你爲什麼反悔？”應飛聲擡眸，從善如流。
“你還好意思問我，讓我先開口求婚也就算了，咱們竟然在靈堂前訂婚，這絕對是最悲慘的訂婚地點！”黎清清鬱悶的拍了拍頭，看着大堂裡的棺材，鬱悶出聲，她爲什麼說話之前就不能看看地點呢！這下真的是後悔死了！
“人家訂婚都是燭光晚餐，玫瑰，單膝下跪，到我這，怎麼就變成了靈堂，我還倒貼了！簡直了我！”
聽着黎清清的抱怨，應飛聲終於恢復了欣喜的心情，原來她不是不願意嫁給他，而是嫌棄地方不好，也對，靈堂怎麼能適合求婚？
只是，燭光晚餐？玫瑰？單膝下跪？應飛聲眸光閃了又閃，心裡暗暗有了決定。
兩人跟老僕打了招呼之後，離開了太子府，去往四皇子府。
四皇子的情況跟太子府差不多，都是人心渙散，只剩下幾個忠僕，除了他們，根本沒人願意來弔唁。
兩人上了一炷香，而後離開。
回去的途中，黎清清坐在馬車裡，窩在應飛聲懷中，還有些迷惘，四皇子府和太子府的慘樣，竟然連一個去弔唁的人都沒有，想想他們生前還是皇子的時候，身後總是跟着一大堆的人，這種對比讓人心涼。
“飛聲，應飛祺和應飛湛死了，那皇后和德妃呢？”
“皇后瘋了，被關進了冷宮，德妃……被賜死了。”應飛聲怕她難過，解釋道，“畢竟大哥和四弟是謀逆，他們的母妃不可能不處置的。”
“我明白。”黎清清乖巧的點頭，這個後果她是猜到了的，想來皇后和德妃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們本來就是拼死一搏。
應飛祺和應飛湛死了，他們手下的支持者，估計日子也不好過。
“丞相府現在怎麼樣？黎淵明怎麼樣了？”
應飛聲略思考了一下，“丞相府的情況不算好，黎淵明被下了天牢，怕是會賜死，聽到這個消息，老夫人一口氣緩不過來，就去了，其他人都知道丞相府支持應飛祺，而應飛祺又奪位失敗，現在都跟丞相府拉開了距離，府裡頭也是人心惶惶，不少下人都收拾包袱走人了，生怕新皇會下令滅族，連他們也不放過。”
黎清清眸光微暗，雖然她不喜歡丞相府，覺得那裡沒有親情，可是看見自己生活了十五栽的地方，變成了這般模樣，她說不難過那是假的，“我知道了，丞相府會變成這樣，也算是罪有應得。”
“你想去看看麼？”
黎清清搖了搖頭，“不去，他們也不會想見我。”
“好，隨你喜歡。”應飛聲摟着她，十分的安心。
兩人回到了凌王府，結束了這一天的行程，接下來的兩天，應飛聲根本沒有時間陪黎清清，而是一大早就被傳進了宮，想來應飛祺和應飛湛的事，還需要善後。
應飛聲走在金碧輝煌的皇宮之中，到處還是一片繁華的景象，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凌王殿下，皇上等着你呢！”迎接應飛聲的人，是一個新提拔上來的公公，名字似乎很普通，就叫來福。
至於之前的陳公公，也早就被禁衛軍砍成了兩半。
“嗯。”應飛聲輕應一聲，跟着來福進了御書房。
這還是應飛聲第一次看見應傲風穿着明黃色的龍袍，那明豔豔的顏色，上面繡着九條金龍，分外的貴氣逼人，應飛聲卻覺得，俗氣的很。
他還是喜歡那個，總是一身白衣，乾淨的不似凡人的小皇叔，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臣見過皇上！”
應飛聲彎腰行禮，卻沒有下跪，他一直有特例，可以不行禮。
應傲風擡眸看了他一眼，臉上多了些笑意，“飛聲，你怎麼也這麼俗套起來？”
“禮不可廢。”應飛聲淡淡回道，臉上除了恭敬再無其他。
應傲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繼續說道，“今日朕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謀逆的叛黨要怎麼解決？”
“這個問題皇上按自己的想法解決便是，臣是外人，提意見會惹來非議。”
“你這脾氣還真是……”應傲風笑着搖了搖頭，“罷了，不爲難你。”
“多謝皇上。”應飛聲點頭，從善如流。
“那這般，朕說你聽聽看。”也不待應飛聲回答，應傲風自顧自說起來，“謀逆的叛黨，那些不重要的角色，朕讓他們全部衣錦還鄉了，至於重要的，朕打算全部賜死，震懾朝綱。”
“皇上說的是。”應飛聲不予置否，面無波瀾。
“飛聲，那黎淵明，你要不要爲他求情？”應傲風頓了頓，問道，似乎沒有其他的意思。
“不必，做錯事的人，就該收到懲罰，皇上不必顧忌其他人。”應飛聲的回答，也算大公無私，堵住了應傲風的嘴。
“如此便好，那就按這樣來辦。”應傲風點頭，臉上多了些滿意之色，招呼道。
“走吧，說起來朕好久沒跟你用膳了，正好快午膳了，一起。”
應飛聲不好拒絕，只好跟在後面。
用膳的地點很近，就在偏殿，上面已經擺好了許多膳食。
應飛聲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到，滷水鴨，珍寶雞，翡翠豆腐，清水鱸魚……
後面還擺着許多的糕點，馬蹄糕，奶香糕，綠豆糕……
正當他注意膳食時，大殿外多了一陣女聲，“父皇，你今日終於捨得讓夢夢陪你用膳了！”
應夢夢像一陣風似的撲了進來，直接落在應傲風的懷裡，兩旁的宮女盡皆跪下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夢夢，你現在長大了，怎麼還是這麼冒冒失失！”應傲風笑罵了一句，指着應飛聲說道，“今日父皇可是特地請你飛聲哥哥來吃飯，你好歹注意點形象。”
應夢夢早就注意到了應飛聲，當下臉一紅，從應傲風懷裡退了出來，乖乖的坐在了應飛聲對面，不時偷偷看他。
不管應傲風和應夢夢是什麼意思，應飛聲無動於衷，目光只落在桌上的菜餚上，對應夢夢傳遞過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這個應夢夢，不管是天真無邪也好，還是心機深沉也好，他都無所謂，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理會她。
應飛聲的反應落在了應傲風眼裡，他不動聲色的招呼道，“用膳吧，估計你們都餓了。”
有了應傲風帶頭，應飛聲也開始動筷，他的速度不快，動作很是優雅，看的應夢夢的臉更紅了，簡直到了坐立不安的程度，她不時給上首的應傲風使眼色。
應傲風不爲所動，直到衆人用的都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的開口，“飛聲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婚事打算怎麼辦？”
“臣已經準備好了，下個月跟清清成親。”應飛聲面色柔和，一字一句的答道。
聽到這話，應夢夢臉色無比的難看，緊緊咬着脣，低下了頭，只是在陰暗中，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怨毒。
“下個月？這麼急？”應傲風喃喃道，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嗯，臣等這一天等太久了，等不及了。”應飛聲絲毫沒有害羞的意思，無比的坦誠。
“也好，你們早就有婚約在身，早點成親也算是讓你安心。”應傲風點點頭，無聲的掃了應夢夢一眼，應夢夢身子一僵，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你們好好準備，有什麼需要的就進宮跟朕提，到時候朕去給你們主婚。”應傲風笑道，“說起來，現在也只有朕跟長公主，算是你的長輩，爲你主婚也是應該的。”
“臣多謝皇上。”
“好了，你要準備婚事，朕就不多留你了，你忙就先出宮吧。”
“臣先行告退。”應傲風的話正和應飛聲心意，告退一聲出了宮。
偏殿裡只剩下應傲風和應夢夢，應傲風忽然大發雷霆，一把將面前的碗掃在地上，碎成了無數塊。
“夢夢，朕是怎麼教你的，你還記得嗎？”此刻的應傲風，面容說不出的陰沉。
應夢夢早就瑟瑟發抖，連忙跪在地上，面容慘白着回道，“父皇，兒臣知道錯了，你教過我，要學會隱忍，今天是兒臣失態，讓父皇不滿是兒臣的錯。”
“知道就好，你要明白，應飛聲是我的侄子，他也是東漓的戰神，不管從哪方面，他都不能得罪，你喜歡他可以，但是你要是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別怪朕不講情面！”應傲風眯着眼訓斥道。
“兒臣明白！”應夢夢連忙應道，她也知道是她心急了，表現的太明顯，就算黎清清成了凌王妃，她現在也是東漓的公主，有的是機會擠進凌王府，何必急於一時？
想清楚了，應夢夢更是認錯認得乾脆。
“好了，你下去吧。”
“是，父皇。”
隨着應夢夢退下，應傲風獨自坐在偏殿裡，望着面前的一堆菜餚，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從他那偶爾陰沉，偶爾又帶笑意的臉龐來看，應該是什麼讓他爲難的事情。
－－－－－－題外話－－－－－－
應夢夢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