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狀那人鳴叫孫乾,是孫百戶的本家侄子,身手不錯,年紀不大已經是總旗的官位,平時身邊也總有人一直奉承着。孫百戶開過年來便會晉升千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所以他也覺得自己跟着水漲船高了一些。
葉傾城來到南大營之後一直都十分的低調,就給了人家一種這位公主完全不管事的錯誤印象,再加上早上那姿勢奇特的“蛙跳前進”在別人的眼底瞬間就做實了公主殿下不過就是來找樂子的想法。
呂鵬一貫是他欺負的對象,平日裡他都會繞開,不知道今日呂鵬是抽了什麼風,居然敢對他動手,這邊呂鵬一動手,孫乾一看打不過,就叫了平時和自己玩的來的狐朋狗友一起上,那裡知道方大丙一看呂鵬被圍毆了,也加入了戰圈,這一打就打了的熱鬧了起來,方大丙塊頭大,力氣也大,很多人都按不住他。
其他的百戶本來有心上來勸阻一下,但是看到孫百戶直接背過身去,就知道孫百戶是存了叫人教訓那幾個人的心思。孫百戶馬上就要擢升千戶了,這幾個百戶也犯不着和未來的上司過不去,所以就一個個的都袖手旁觀,乾脆走到一邊去看嘮閒話去。
孫百戶去氣葉傾城搶走了他一個手下,雖然人家是公主,但是也不能來錦衣衛亂搶人,拿錦衣衛南大營當成什麼地方了?他是教訓不了葉傾城的,叫自己的侄子拿她手下出出氣也好。所以就打成了這種局面。
不管怎麼說,都是呂鵬先動手的,即便是將張大人都驚動了,也不能罰他的人。他也沒什麼好怕的。
“南宮大人明鑑。”孫百戶現在才分開人羣走了過來,對着南宮瑜一抱拳,“在場這麼多人都可以作證,的確是呂鵬先挑起的事端。孫乾不過就是開了幾句玩笑話。”
“呸!”呂鵬又吐了孫百戶一口血沫子,“還可以更不要臉一點!”他今天也是豁出去了,他心底明白,這麼多人不會有人幫他說話的,不過葉傾城說的對,人活一口氣,之前他窩囊的忍着不過就是想安安穩穩的得過且過,是葉傾城激發了他心底的潛藏着的自己,一個被他麻木掩蓋住的人。
這兩口血沫子吐出來,雖然沒吐到他們的人,但是呂鵬卻覺得渾身都暢快了起來,解氣!與其那麼憋屈的活着,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意氣奮發一點!想到這裡,呂鵬咧嘴笑了起來。
他滿嘴是血,這一笑,帶着幾分狂傲,嘴角雖然在滲着血,但是卻給人一種他將別人踩在腳下的感覺。
葉傾城算是看明白了,這就是合夥欺負人唄。
“南宮大人。”葉傾城瞪了孫百戶一眼,隨後對南宮瑜說道,“我的手下犯了事情,我先替他向孫百戶以及這位孫總旗道歉,至於要怎麼罰,全憑南宮大人按照南大營的規矩做就是了。我絕對不會護短。”
葉傾城話音剛落,孫百戶就默默的在心底鬆了一口氣,他笑了起來,”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事情,依照我看,就這麼算了。“畢竟葉傾城也是個公主,要是她真的鐵了心維護自己的手下,鬧到了張大人那邊去,雖然張大人是暗地裡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的,但是明面上也會苛責他幾句。現在聽葉傾城的口氣,這是服軟了。
也不過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來南大營就是鬧鬧笑話的,她還想在南大營樹一個公私分明,嚴格紀律的樣子,那他自然樂意順水推舟的支持她一下。
“別啊。不能就這麼算了。”葉傾城笑道,“不罰怎麼能明軍紀呢。對不對,孫百戶。”
“那葉百戶的意思是按照軍法處置了?”孫百戶問道。
“是。”葉傾城笑道。
“大人,按照軍法,在南大營私鬥者,罰軍棍八下。”孫百戶對南宮瑜笑道。
南宮瑜稍稍的一皺眉,本是想制止孫百戶的,但是他卻說的賊快,讓南宮瑜連制止他的時間都沒有。
南宮瑜心底有點不悅,倒不是因爲孫百戶如此的搶話,而是他隱隱感覺到葉傾城不會這麼老實……怕是這八棍子打下去,就會出什麼別的毛病。
怎麼就不知道見好就收呢!
”那統領呢?”葉傾城問道,“御下不嚴又是什麼罪名?”
“這個嘛……”孫百戶有點奇怪的看着葉傾城,照這位公主的意思,難不成是想要自己也受罰?
“別支支吾吾,說啊。”葉傾城說道。
“好了!”南宮瑜打斷了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不過就是私鬥而已,也沒出什麼毛病,我看這兩位傷的也不輕,這一次就警告一下,若是下次再犯,雙罪並罰。葉百戶,孫百戶,這件事情到此爲止。”
“既然南宮大人發話了,在下不敢不從。”葉傾城笑着對南宮瑜一抱拳,隨後轉向了孫百戶,“只是孫百戶,我看你的手下很是厲害,所以就起了切磋之心,不如這樣,我想和孫百戶約戰比試,這不違背錦衣衛南大營的規矩吧。就是不知道孫百戶敢不敢接。”
“約戰?”孫百戶頓時就是微微的一怔。在場其他的人一聽,也嗡的一聲,交頭接耳起來。
“對啊。不過就是一個比試,孫百戶,不會不敢接吧?”葉傾城笑問道。
她身子嬌小,站在孫百戶的面前,雙手抱胸,嘴角掛着一絲帶着淡淡蔑視的笑容,瞬間就將孫百戶激的火朝上撞,整個錦衣衛南大營,就是他最會帶兵了,他的手下不說一個頂兩,但是個頂個的都是能打的,看葉傾城這意思,一副全然看不起他的樣子,這叫孫百戶心底又是氣氛,又是不屑。
“哈哈。葉百戶不要開玩笑了,這裡不是過家家酒的地方,都是要動刀動槍的,莫要傷到你,那就不好看了。”孫百戶大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其他人的臉上也流露出了幾分笑意,葉傾城這個狀元有沒有水分他們不知道,但是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是誰給她勇氣挑戰孫百戶的。
要不是礙於葉傾城的身份,只怕很多人都要笑出聲來。
“我是什麼都不怕。孫百戶在這邊推三阻四的,難不成是心裡沒底嗎?”葉傾城也不氣惱,一直笑眯眯的問道。“還是怕輸給我,丟了你的面子所以不敢接?”
“葉百戶……”南宮瑜見這場面,不由出言相勸。
“南宮大人。我只是想領教一下孫百戶的厲害,我看他手下都挺能打的。所以想學習學習。這不爲過吧,我看過南大營的規矩,這是在規矩裡面,而且歷代指揮使大人都會支持這樣的對抗與比試。”葉傾城說道。拜先聖孝仁皇后所賜,比試這種形式在大梁的軍營裡面還是蔚然成風的。
南宮瑜不得不閉嘴。
“好!”孫百戶被葉傾城激的起了好勝之心,“既然葉百戶有興趣,那孫某就一定奉陪,只是怎麼比,怎麼定規矩,都由葉百戶來,各帶多少人也由葉百戶說的算,不要說是我倚老賣老,欺負了你去。”
他說完就哈哈一笑,惹得他身後的一羣人也跟着一起笑了起來。
“簡單,我手下有十八人。你也出十八人。”葉傾城笑說道,“比賽的區域就劃定在南山的範圍,到時候由南宮大人勘定邊界,我們在規定的時間內進入範圍之中,相互搜索,等時間結束,看看雙方哪一邊剩下的人多。人多就算贏。手段不限,但是爲了公平起見,實現這塊區域由南宮大人一個人劃定,咱們誰也不要去打聽地點在哪裡,裡面都有什麼,孫大人你看這樣可好?”
“有何不可!”大家都覺得這中比試的方式實在是新穎出奇,是南大營從來沒有過的,就連孫百戶也覺得有點好玩,所以欣喜的答應了下來。
這小丫頭片子就是爲了有趣,所以纔想出這些招來的吧。
“時間呢?”孫百戶問道。
“半個月後。”葉傾城說道。
“好!”孫百戶點了點頭。
“具體的細則由南宮大人劃定。那咱們半個月後,不見不散。”葉傾城擡起了左手,“擊掌爲誓。誰不來,以後見了對方請退避三舍。”
“擊掌爲誓!”孫百戶毫不示弱的擡手拍在了葉傾城的手上。
葉傾城這纔將自己的手下從校場上帶回了營房之中,素和叫來了軍醫給呂鵬和方大丙驗傷,其他人去沐浴更衣。
這傷一檢查下來,葉傾城才意識到呂鵬和方大丙真是鬼的可以,雖然呂鵬都滿臉都是血了,看起來悽慘無比,但是這都是明面上的傷,暗傷一點都沒有,方大丙也是如此。
很會打啊,在危機的時候還能避開要害部位,那就證明這兩個人的頭腦真的是十分的清楚,臨危不亂。
可造之才,只可惜太沖動了。
等軍醫走了之後,呂鵬和方大丙對看了一眼,這才站起身來,齊齊的對葉傾城一抱拳,“頭兒,我們給你惹麻煩了。”
“我不怕麻煩。”葉傾城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們兩個,“但是我今天很生氣。”
呂鵬和方大丙兩個人神色都是一暗,頭低了下去。“我們也是忍不住了,那幫孫子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嘴裡沒有乾淨話,所以我們氣不過才動手的。”方大丙說道。
“恩。我不是氣你們動手。”葉傾城點了點頭。“你們兩個先去將自己收拾乾淨,換身乾淨的衣服過來,等人都到齊了,我再告訴你們我真正氣的是什麼。”
等大家陸陸續續的將自己收拾乾淨,重新站在葉傾城面前的時候,那長條桌子上依然擺放了各種豐盛的早餐,只是大家現在一個個的都沒什麼胃口去吃了。
“先吃飯。”葉傾城招呼大家坐下,“別爲了一點小事情,飯都不吃。”
葉傾城自己坐下來,端起了碗筷,其他人見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大丙是真餓了,他也不客氣,按照葉傾城的話,坐下,隨後開始大塊的吃肉。
別人在他的帶動下,也紛紛開動起來。
等早餐過後,葉傾城命令大家戰成一排,她自己則揹着手,從隊伍的排頭走到了排尾,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
“我今天很生氣。”葉傾城說道。
屋子裡鴉雀無聲。
“我生氣的原因有兩個。”葉傾城站在了隊伍的正中間緩聲說道,“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張彪看了呂鵬一眼,“頭兒氣的是呂鵬與方大丙違反軍紀。還有一條,屬下猜不到。”
“你們違反軍紀,自然有軍紀去處罰你們,和我生不生氣又有什麼關係。”葉傾城眼睛一翻,說道。
衆人茫然,都猜不到葉傾城氣的是什麼。
“我真正生氣的願意,一,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打,只有方大丙一個人挺身而出。我知道你們會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什麼身份什麼紀律,但是我今天請你們記住,我們就是一個被捏在一起的整體,不管你們高興或者不高興,從今日起我們已經成了拴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集體是什麼,團隊是什麼?就是看到自己的戰友,看到自己的同伴在受到威脅的時候,你們不是在一邊袖手旁觀,而是要想着自己能做點什麼。我不是要求你們也違反軍紀上去打架,難道除了打架你們就沒別的法子可想了嗎?一個個站在一邊看,你們想想如果被打的人換作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其他人都在一邊圍觀,卻沒一個人去想辦法的,那麼這個整體還叫整體嗎?你們的心會不會寒?”葉傾城一番話擲地有聲,說的其他幾個人都垂下了頭去。
“我不管之前你們是什麼狀態,是怎麼思想,但是既然來了我這裡,我就要求你們擰成一股繩,誰都是繩子的一部分,少了誰也不可以!明白嗎?”葉傾城說道。
“明白。”衆人回答的稀稀拉拉的。
“怎麼?剛纔那麼好的飯菜,你們都沒吃飽?還是你們根本就沒有半點血性?”葉傾城略帶譏諷的翹起脣,看着他們說道。
“明白!”十五個人頓時一震,一個個擡起頭來,齊聲說道。
“力氣這麼小?我聽不到!”葉傾城大聲的吼道。
“明白!”十五個人振作精神,扯直了嗓子怒吼了出來,這聲音大的將素和與素清給嚇了一跳。
“很好!明白什麼?大聲的告訴我!”葉傾城目光一凜,高聲問道。
“明白我們是一個整體,明白我們是一個團隊!”十五人又齊聲吼道,震的素和與素清的耳朵嗡嗡有點作響。
“好!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你們牢記你們剛纔說的話。”葉傾城略帶驕傲的看了他們一眼。隨後她繼續說道。“我第二生氣的是你們兩個。”她擡手一直呂鵬和方大丙。
呂鵬和方大丙微微的垂下頭去。“我們不該違反軍紀。”兩個人低聲說道。
“我之前就說了,你們違反了軍紀,自然由軍紀去處罰你們,與我生氣或者不生氣沒有關係。”葉傾城說道。
“那頭兒,你爲何氣我們兩個?”呂鵬擡眸看着葉傾城,壯着膽子問道。
“我氣你們是你們兩個有沒有腦子啊!”葉傾城擡手戳了戳呂鵬的腦門,隨後又戳了戳方大丙的腦子,“前幾天的機靈勁哪裡去了。被人罵幾句就腦子發熱了?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我不是要你們當孫子認慫!但是要會審時度勢,那種情況下,你們覺得就憑你們兩個能打贏嗎?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勇,但是在那種無關乎身家性命國家榮辱的時候,不是在那種山崩地裂的緊要關頭,明明知道打不過還朝上衝的就是蠢!你說你們兩個蠢就算了,還累着我們大家和你們一起受罰。”
“不是南宮大人沒罰嗎?”方大丙嘟囔道,頭兒的指甲戳的他好痛。
“他不罰你你以爲就完事了?他不罰你們,我罰你們!連帶我自己也一起罰進去!”葉傾城吼道。“還有我現在丟下一句話來,以後不要給我出去亂打架!那種無謂的爭鬥少做,你們爹媽給你們一副好身板,不是叫你們逞強鬥歐的!如果是這樣我勸你們趁早離開錦衣衛要麼去落草爲寇,要麼去當市井流氓,打起架來沒人管你們。隨你們怎麼打,只要你們對自己的行爲最後負責就好!還有更重要的一句話你們給我牢牢的記在心底!那就是萬不得已非要打了,那也要給我打贏了回來!否則就別回來見我!因爲我丟不起那個人!”
十五個人一聽,頓時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不置信的看着葉傾城,他們沒聽錯吧?……
“瞪我幹什麼?”葉傾城也回瞪了回去,“聽不懂我的話?”難不成要她用英文再說一遍?
“聽明白了!”十五人齊齊的吼道。
“很好。現在開始接受懲罰。”葉傾城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這些人的面容,她知道自己的話還是深深的震撼了他們。
“啊?頭兒,我受傷了。”呂鵬馬上哭喪着臉說道。“能不能先記下來,以後再說?”
“在我這裡沒有討價還價。”葉傾城對呂鵬正色說道,“你知道你爲什麼之前總是被人看不起?就是因爲你那點小聰明不用再正道上,呂鵬,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你給我牢牢的記住,想要別人尊重你,你先要尊重你自己。克服掉自己身上原來的毛病,展現出一個全新的你,充滿了智慧,力量的你,讓人家不敢在輕視你,那纔是你要做的,而不是耍奸耍滑,投機取巧。”
葉傾城的話說完,呂鵬的臉上就微微的一紅,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葉傾城的眼睛,良久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方大丙聽的熱血沸騰,“說吧頭兒,要怎麼罰我。我都能受着。”
“不光要罰你,全體都要接受懲罰。”葉傾城說道。
“爲什麼?”方大丙不解的問道。“犯事的就是我和呂鵬啊。”
“因爲我們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葉傾城正色說道。
方大丙激動的一咬脣,“說吧頭兒,以後我就跟你幹了。絕對不會再給你抹黑!”
其他人開始聽葉傾城說要陪着一起受罰,心底多少都有點不甘,但是被剛纔葉傾城的話所感染,一個個又琢磨了一下之前葉傾城說的那些,頓時心底就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
“全體都有,圍繞校場跑五圈,加一圈蛙跳前進,能不能做到!”葉傾城大聲問道。
“能!”十五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說是一回事,但是做就真的是一回事了。
五圈相當於再跑了一個五公里,再加一圈蛙跳前進,這種體力上的消耗,不是尋常人能忍受得了的。就算素和與素清這兩個習武之人到了後面都覺得雙腿好像灌鉛了一樣,完全就不是自己的了。
大多數的錦衣衛都已經收操回了各自的營房,三三兩兩的閒逛說話,只看到葉傾城帶着自己的人在校場上揮汗如雨。
開始大家也覺得這位公主不過就是玩玩,但是看葉傾城也跟着大家一起跑,衆多人心底也不由對這位公主稍稍的起了一絲的敬佩之意。
“南宮,你怎麼能讓公主與孫百戶約戰呢?”張如錦聽了南宮瑜的彙報之後急的抓耳撓腮,連聲的嘆息。“這萬一……”
“大人放心。我看葉百戶不是在開玩笑,大人想想葉百戶提出的設置,是不是與先聖孝仁皇后提出的對戰宗旨很像?先聖孝仁皇后曾說過,對戰比試只是手段,目的是要大家在訓練之中注重實戰。”南宮瑜不緊不慢的說道,“兵部最近幾年能贏我們,不就是因爲我們南大營已經很多年沒有真正的拉去戰場過了嗎?臨戰經驗和應變能力都比不上兵部選出來的那些真正上過戰場的老兵。所以屬下覺得公主殿下與孫百戶的對戰不是沒有意義的,她給了我們一個新的訓練方式。大人,不如就讓公主殿下與孫百戶去試試,屬下認爲,這是一件好事。”
南宮瑜的話倒是勸說的張如錦心底一動。
可是……畢竟葉傾城是公主啊,要是真的出點什麼問題,他怎麼交代?
“公主的安全……”張如錦還是撓頭說道。
“大人放心,屬下會全程悄悄的跟在公主的身後,暗中保護她的。”南宮瑜說道。“請大人批准。”
張如錦一聽南宮瑜願意出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行行行!你,我是信的過的,你一定要保證她安全無憂。”張如錦這才答應了南宮瑜的請求。
“是!”南宮瑜對張如錦帥氣的一笑,應了下來。
如今他得了這個差事,倒是真的可以光明正大的暗中跟着葉傾城了。
他是真的很想看看葉傾城究竟會怎麼做。
校場上的人好不容易將葉傾城所說的一切做完,一個個的都倒在起點線上,誰都是半根手指都懶的擡起來,再看看葉傾城雖然也是氣喘吁吁的,不過還能走來走去。
葉傾城其實自己也在懊惱,這副身體還是稍稍的弱了點……若是換作是她自己的身體,體力要比這個還要好一些。至少不會喘的都跟得了哮喘一樣。
“頭兒,我現在相信你那武狀元是自己考出來的了。”嚴嘉氣喘如牛的蹲坐在地上,看着在自己身邊走來走去的葉傾城,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葉傾城揮了揮手,她不想說話……就怕自己一張嘴,心臟跳出來了……
“武舉會試本來就沒的作弊。”方大丙癱軟在地上,接了一句,“頭兒來的第一天,我就相信頭兒了。”
“胖子,你居然會拍馬屁!”呂鵬還是忍不住踹了方大丙一腳,惹的大家一陣笑。
這一笑,倒是將十五個人聚的更攏了一些。
原本張彪和張恆心底還有點不服的,不過現在卻是也服氣了。
葉傾城真的不是隻會耍耍嘴皮子的,人家真的能堅持下來。
兄弟兩個對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一絲欣喜。
本來以爲調來陪着葉傾城這前程就毀沒了,但是現在看來,倒是他們運氣好,誤打誤撞對了……
葉傾城好不容易調勻了氣息,這才說道,“好了,都起來,再跑兩圈放鬆一下。”
“啊!”大家一聽,頓時哀鴻遍野,一個個的都想賴在地上不想再動了。
“跑兩圈叫放鬆!那不放鬆是要跑多少圈?”範小牛哀聲問道。
“不放鬆啊,你們以後會知道的。今天只是第一天,咱們運動量稍微少點。”葉傾城擡腳踢了踢離她最近的嚴嘉,“都起來!”
大家這才一個接一個的爬起來,重新列隊,圍繞着校場再度跑了兩圈。
這兩圈下來之後,一個個的都不想說話了……
“嘿嘿。”葉傾城倒是稍稍的調勻了自己的氣息之後看着灰頭土臉的大家直樂,“怎麼?一個個的都說不出話來了?是不是心底特別恨我,想掐死我的衝動都有?”
呃……十五個人一個個的頓時目瞪口呆,她是怎麼知道的……大家的確動過這個心思。
這位公主殿下看起來那麼嬌小,怎麼體力那麼好……這是要將他們朝死裡練啊。
錦衣衛南大營的出操不過就是圍着校場跑上兩圈,然後演習一下陣型,對戰一下長矛,也就結束了……
“沒事,現在恨也是正常的,不過有朝一日你們會感激我的。”葉傾城笑道,“現在多流汗,以後少流血。還有如果你們想半個月後討要回自己的榮耀,就給我在這半個月內好好的練,不要有一絲的懈怠。能不能真的打贏孫百戶和他手下所謂的精英,就看你們的了。”
葉傾城話一說完,大家頓時就都來了精神,“是!”大家齊聲吼道。
“好!解散吧。”葉傾城要的就是這種氣勢,她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揮手。
素和與素清兩個人差點就要坐地上了。
“殿下,我們也要跟着一起?”素和慘兮兮的問道。
“自然。”葉傾城笑道。“難道你們不想練?”
“練!”素和與素清對看了一眼,下決心說道。
“那就好。”葉傾城笑道。主僕三個人回到了靖國公府,一進門就看到大丫鬟又在門口等着。
我的老天啊!葉傾城真的服了……
“不會又是祖母叫我吧?”葉傾城哀鳴了一聲,問道.
“三少奶奶冰雪聰明,一點就透,請隨奴婢來吧。”大丫鬟雖然在稱讚葉傾城,不過臉上卻是半點喜色都沒有。
葉傾城垂頭喪氣的跟在大丫鬟的身後,穿堂過院,來到佛堂的門前,“祖母在這裡?”她認得這裡,這是上次關她的地方……
“還請三少奶奶進去。”大丫鬟說道,隨後她擡手將素和與素清攔住,“二位留步,國公夫人說主要三少奶奶一個人進去。”素和與素清神色一變,恨不得當場就踹飛那大丫鬟,倒是葉傾城給了她們兩個一個安撫的眼神,自己走了進去。
”哦。”葉傾城走進佛堂之中,今日的佛堂倒不像是那天那麼清冷,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檀香的味道。
“祖母。”葉傾城朝坐在佛堂邊的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國公夫人行了一禮。“不知道祖母找孫媳婦來是爲何事。”
“你回來了。”國公夫人聽到了葉傾城的聲音,這才稍稍的睜開了眼睛。
出乎葉傾城的意料之外,國公夫人竟然對着她笑了。
艾瑪,好驚悚!葉傾城頓時渾身一抖,她還不如朝自己如同往常一樣橫挑鼻子豎挑眼呢……
“祖母叫孫媳來是由什麼指教嗎?”葉傾城恭敬的問道。
“還真是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國公夫人笑道。
看着國公夫人臉上的笑容,葉傾城的嘴角不自覺的抽出了一下,“請夫人吩咐。”
“太妃娘娘身體不適,太后說了,每家要替太妃娘娘祈福,我就想着,咱們就抄寫一整部經文供奉過去好了。你看我這年歲已經大了,你母親她平日操持家務已經是十分的累。你二嫂如今又了身孕,昨天還動了胎氣,現在正在臥牀靜養着,這家裡能擔此重任的也就是你了。”國公夫人笑說道,“不知道三少奶奶可願意呢?”
“願意。”葉傾城一聽是這個事情,頓時就鬆了一口氣,不過就是抄寫經文而已。不怕不怕……
“那就好。”國公夫人指了一下牆角的小桌案,“要抄寫的經文我都已經給你找出來了,我看這幾日你就不要去鎮撫司了,就在家裡先將這件事情做完,畢竟經文抄寫好,還需要拿去請高僧供奉着,這些都需要時間,所以還是比較緊迫的。”
“祖母,我可以不可以就用晚上的時間寫?”葉傾城問道。
“可是是可以,但是你不睡覺?”國公夫人問道。
“多少天要要?”葉傾城問道。
“五天之後傍晚就要送走。”國公夫人說道。
“五天?”葉傾城一驚,“怎麼會這麼着急?”那桌案上堆了滿滿一桌子啊,這要抄寫到什麼時候去。
南大營的訓練不能間斷……她纔好不容易在今天打開一個比較好的局面,怎麼能說斷就斷了呢?看來這幾天晚上都不能睡覺了,她必須將白天的時間都留出來。
“是啊,本來時間就很急。”國公夫人起身笑道,“既然你已經答應了,就趕緊開始吧。若是誤了時辰那就不好了。這是給太妃娘娘祈福用的,可不能有什麼錯漏,否則後果如何,你也明白。”
“是。”葉傾城躬身說道。
“三少奶奶,這件事情事關咱們靖國公府,這可是我第一次將府裡的事情交給你,你可千萬要上心啊。”國公夫人叮囑道。
“是。祖母放心,我一定會做好的。”葉傾城應了下來。
“若是真的有錯漏呢?”國公夫人問道。
“孫媳婦願意接受懲罰並且一力承擔後果。”葉傾城說道。
“那就好。”國公夫人你的脣角綻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她等的就是葉傾城這句話。
“一會會有人來伺候你沐浴更衣,爲了避免外面的俗塵沾染了這部經書,你抄寫經文的時候還是不要出佛堂的門了,否則沐浴來沐浴去的太麻煩。”國公夫人說道。
“祖母。”葉傾城一急,上前一步拉住了國公夫人的衣袖,“那若是我明日要去南大營怎麼辦?”
“三少奶奶,若是你能按時寫完,我自是不會阻攔的。只怕時間太少,你抄不完啊。你出門之後回來記得沐浴就好。“國公夫人微微的一笑,“你這幾日就住在這裡吧,抄寫經文講究精心,別人家裡都是要閉門的,咱們就不那麼繁瑣了。我會找人和韶兒說,叫他這幾天都不要來打擾你。”國公夫人說完將自己的衣袖從葉傾城的手裡拽了出來,笑着吩咐佛堂裡面留下兩名丫鬟照顧葉傾城,隨後自己離開了佛堂。
“請三少奶奶去後面的偏室沐浴。”那兩名丫鬟說道。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葉傾城知道自己後背上的印記不能給別人看到,忙說道,“你們去將素和與素清叫來。”
“回三少奶奶的話,國公夫人說了,這裡閒雜人等不能入內。素和與素清未曾齋戒沐浴,是碰不得經文的。”
“那叫她們齋戒沐浴就好了。”葉傾城說道。
“這是國公夫人的吩咐,還請三少奶奶不要爲難奴婢們。”兩名丫鬟行禮道。
“好了好了。你們也不用跟着了。我自己會洗。”葉傾城不耐的說道。
反正她算是看明白了,就算國公夫人不給她臉色看了,也會找點事情來噁心她,習慣就好了。
讓素和與素清去休息休息也好。
葉傾城將兩名丫鬟關在門外,自己去裡面用已經準備好的熱水洗了澡,擦乾了自己,再換上了國公夫人替她準備的蘇白色的長裙,這才走出了偏房。
那兩名丫鬟過來替葉傾城將長髮鬆散的挽起,別了一根木簪固定住,這才鋪開了筆墨紙硯。
“請。”兩名丫鬟將墨硯好,隨後退到了一邊。
“你們出去吧。這裡不需要你們。”葉傾城說道。
“是。”一名丫鬟將香爐點燃,這才退了下去。
葉傾城提筆就開始抄寫,越是抄,越是覺得實在是有點困,眼皮子越來越沉,她累了一天,現在再回來抄寫這種枯燥乏味的東西,不困纔怪。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傾城終於抵不過倦意,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回國公夫人。三少奶奶真的睡着了。”一名丫鬟跑去了國公夫人面前,回道。
“那就好。”國公夫人暗自得意的一笑,“你們誰也不要去叫醒她,就叫她睡吧。“那香爐裡面摻雜了凝神靜氣的香料,葉傾城不睡纔怪……國公夫人倒要看看,葉傾城那海口已經誇下了,但是到時候交不出東西來,她要怎麼辦。
國公夫人自然不會那麼傻指望着葉傾城那部經文,她已經派人去護國寺請了主持親筆所抄的一部經文,到時候送上去的是那一部,至於葉傾城這邊,她只是單純的想要葉傾城好看而已。
國公夫人現在十分期待明日葉傾城起來發現自己睡着了之後是什麼樣的表情。
那丫頭不會還是要去南大營吧。若是去了南大營就真的來不及抄寫了……
五天的時間抄寫完一整部經文在時間上本就不怎麼寬裕,還要沒有錯漏,要是等時間一到,葉傾城交不出來,再看看她用什麼辦法來料理這個丫頭片子。
整人的手段她可是多的很,只是年紀大了,不想用了。
既然葉傾城如此的不服管教,那也別怪她一個老人家在背後下點黑手了。
佛堂裡面一片寂靜,火燭能一直燃燒到天明,負責看守葉傾城的小丫鬟無聊的披着一個厚實的毯子也在門口打着瞌睡。
佛堂裡面一片清冷,深秋的寒氣不住的透過窗棱深入佛堂之中。
一個人影輕盈的從窗戶外面躍了進來,悄無聲息的落地,隨後靠近了葉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