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那些潔白的花朵 爲你打開 等你來愛 風聲正在穿過遇見另一個自己 她還是美麗的 可是她已老去她爲你錯過了 年輕的最後一季
許是淋了雨的緣故,我微微地發了燒,於是推開所有的事情,一心一意地窩在房間裡睡覺。昨天的雨一直纏綿到今天也沒個完,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煩!
有時候我會非常地懼怕下雨,因爲那個我甩也甩不掉的夢,那場我無法躲避的雨,在生命的旅途中,隨時侵襲。
事實上我睡得並不好,因爲我總是被一些夢吵醒,夢裡有各種各樣的喧噪的聲音,每個人都大聲叫:“許念久你逃不掉的!”
爲什麼大家都不放過我?
直到小開打來電話,我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說:“梅朵姐醉了酒,情緒很壞。”
哦,上帝!
掛了電話,我胡亂地吞下幾片退燒藥就趕了過去。
一個很吵的酒吧,叫“SQ”。酒吧的入口是一條長長的隧道,我在焦急中走了好久纔看到他們。梅朵姐大口地喝着酒,小開跟她搶杯子。見到我,梅朵姐隨意地指了指面前的一個空位置說:“坐。”
“你不能再喝了!”我按住她的手,小開順勢搶過杯子。
“我還能怎麼樣呢?我只是想醉,醉了就可以什麼都不知道了。”梅朵姐悲傷地說。
我抱住她,口氣軟了下來:“起碼要爲孩子想想啊,要知道,你現在擔負着兩個人的生命。”
“什麼?梅朵姐有了孩子?!”小開大吃一驚,“那爲什麼還要喝酒?鵬哥呢?”
“他不要這個家了。”梅朵姐說。
“怎麼會?他不是這種人。”
“那他是哪種人?”梅朵姐冷笑一下,手又伸向酒瓶,我快她一步把酒瓶打到地上。
“阿久,你不要逼我,事到如今我還能怎麼樣?”她捂住臉。
“我去給鵬哥打電話。”小開說着,拿起手機向外跑去。
我扶着梅朵姐在一個沙發上坐下來,安慰她說:“梅朵姐,這不是你,你不是這樣消極的人,天塌下來你都會撐着的,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梅朵啊。”
“可是直到他向我坦白一切我才懂得什麼叫做絕望,徹頭徹尾的絕望。”她眼裡有了淚水,指着胸口,“從這裡,一直涼到腳底。”
我看着她,幾乎是下定一切決心說:“我放棄,沈以年,我的愛。”
“不!”她握住我的手,“這不關你們的事,即使沒有蘇雅芬,也會有別的女人,根本是他心不穩。”
我咬着嘴脣,微弱地哭泣。
梅朵姐抱住我,拉住正在經過的一個服務員說:“再拿一瓶啤酒過來。”一隻手攔住她:“梅朵,別再喝了。”
是鵬哥。
“你來幹什麼?”梅朵姐冷冷地問。
“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改過。”鵬哥懇求道。
梅朵姐看着他,一直看着,眼淚滑過臉頰,一滴一滴,令人心酸。
“錦鵬,你記着,這個唯一的一次機會。”她說。
鵬哥點頭,然後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去。
我看着他們,心仍是隱隱作痛。小開問:“你沒有事吧?”
“還好。”我低下頭。
“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關切地問。
我搖搖頭。小開嘆了口氣說:“我以爲我們是朋友。”
“小開,你要理解我。”
“可是阿久,我覺得你不快樂。”
我不置可否,卻有眼淚滴下來。
“讓你快樂,給你幸福,一直都是我的一個心願。所以我放你走,讓你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如果我知道是這樣的話,我不會放棄你的。”他說。
我不說話。
手機響了起來,一接通,沈珂雯便大叫:“姐姐,你說話不算數,爲什麼不來我家?!”
“我馬上去。”我這纔想起來前天答應沈珂雯去看房子的事情。
“你要是不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說。
“我一定去。”我說,掛斷電話。小開問:“有事嗎?”
“嗯,要去沈以年家一趟。”我站了起來。
“要不要我送你?”他問。
“不用了。”
“哦。”
走了幾步,我又轉過頭,看着小開,由衷地說:“小開,謝謝你。”
他笑:“快去吧。”
沈家公寓果然被刷成了高貴的粉色,尖尖的房頂指向藍藍的天,更像是童話中的城堡。可是這個城堡中會有我的位置嗎?我有些懷疑。
叩門進去,喬姨說:“哎呀許小姐,你可來了,珂雯正在發脾氣呢!”
我向裡面看,只見沈珂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裡的遙控器不停地摁。
我坐到她旁邊,她扔下遙控器爬到沙發的另一邊,離我遠遠的。
嗬,耍起脾氣了!
我不理她,自顧自地看電視。沒多久她就沉不住氣了,大叫:“哎,好歹是你不守信用在先吧?”
我笑,問:“那又怎樣?”
“道歉!”她義正詞嚴。
“好,”我說,“對不起。”
“這還差不多!”她又爬到我跟前,抱着我狠狠地親了一口說,“姐姐,我好想你哦,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地屬於我呢?”
呵呵,有趣的“情”話!
我笑而不答,實際上這是個我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嫁沈以年,猶如紅軍長征般艱難。
手機又響了起來,打開,小繪急急地叫:“阿久姐,不好啦,小開的店被查封了!”
“怎麼回事?”我的心漏跳了一拍,蘇雅芬的威脅再次在耳邊響起。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還是快來吧!”
“好。”我掛了電話,沈珂雯問:“怎麼了?要走?”
“嗯,有點急事。”
她撅起嘴巴,不滿地說:“你是我媽媽喲,爲什麼別人不經過我同意就可以把你帶走!”
我笑笑,親吻她的臉,匆匆離去。
剛出門,就看到沈以年,他臉色很不好看。
“小開他……”我正要解釋,他打斷我說:“我知道。”然後拉我上車。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車開得很快,不停地打電話,漸漸地我聽清了他談話的內容,是關於小開的店,他在調動他所有的人際關係擺平這件事。
我自然感動得沒話講!
十分鐘後,車在一座高級住宅區停了下來,進去才知道,是蘇雅芬的家。
保姆打開門:“是沈先生啊……”
“蘇雅芬呢?”沈以年直接問。
“在樓上,等我……”
“什麼事?”蘇雅芬穿着睡衣下樓。
沈以年把我拉到面前既氣憤又堅定地說:“這個女人我是娶定了,我們下個星期就結婚,如果在此之前,她及她周圍的人再出現任何麻煩的話,我不會放過你!”
最後一句話簡直是咬牙切齒,我打了個冷戰。
蘇雅芬裝糊塗:“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當然明白!”沈以年皺眉,語氣緩和了一點,儘量平靜地說,“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蘇雅芬看着我,眼神兇險。
“不用看她,”沈以年一步擋住我,說,“這個城市我到處都有耳朵和眼睛,所以你的那些小聰明,在我面前應該收起來。”
蘇雅芬咬着嘴脣,不說話。
沈以年繼續說:“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我想要翻倒你簡直易如反掌,可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做。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但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我的生活,我會說到做到,讓你永無寧日!”
蘇雅芬有些站不穩,扶住牆。
“我們走。”沈以年拉着我向外走去,身後傳來蘇雅芬刺耳得令人崩潰的尖叫聲。
沈以年氣憤未消,走得飛快,我緊跟在他身後,上車之前他卻猛地抱着我說:“阿久,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我微笑,有他這樣愛着,再多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
沈以年果真說到做到,推開公事籌備婚禮。
梅朵姐說:“這樣不是很好嘛!”
我說:“怕!”
她笑:“我結婚前也怕,怕結婚其實是告別單身的一個形式,怕婚姻並不如想象中美好。可是真的結婚以後,你會發現,兩個人有名有分地在一起,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她說着,又開始撫摩肚子。這是她現在的一個習慣,自從懷孕以後,她動不動就把手放在肚子上,好像那裡面的生命能感覺到她的愛一般。
我搖頭。其實我怕的不是這個,我怕的是蘇雅芬,雖然沈以年已經警告過她,但我並不覺得她會輕易放過我,相反,後面的會更加波濤洶涌。
各大報紙都刊登了沈以年告別單身的消息,他們稱許念久是一位溫柔賢惠的姑娘,也有人說,許念久是一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幸運兒。我看着那些字,笑了起來,不管他們怎麼說,我都當祝福收下。有時,一個人可以快樂到不分褒貶,比如我現在。
還有沈以年的姐姐寄來的禮物,是一件曳地長裙,淡淡的粉色,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簡單,乾淨。在賀詞上,她寫:“雖未見過本人,但我猜,只有配得上這條裙子的女人,才真正適合我家以年。”
短短几個字,將她對他的偏愛、瞭解說透。
我把裙子換上,沈珂雯在一旁誇張地大叫:“天啊姐姐,你多像一個仙女!”
喬姨敲她腦袋:“還叫姐姐,應該叫媽媽了。”
“對,媽媽!”沈珂雯從沙發上跳到我面前,得意地說,“瞧,我有一個仙女媽媽!”
我笑着看沈以年,問他:“還合適嗎?”
“簡直就是爲你而做的!”他環住我,在耳邊輕輕地說,“姐姐一定在夢裡見過你。”
我知道,這就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大的讚美,美貌聰慧,卻最終都輸於“合適”二字。
所以蘇雅芬,纔會敗到沒有一點本事的許念久手裡。
而我也真的準備好,去做一個令人舒暢快意的妻子。
一個星期忙忙碌碌地很快過去,那一天,天很冷,可是滿屋子堆砌的花簇很春天。新換的傢俱令人眼花繚亂,被宴請的人們歡聲笑語,服務員穿梭其中,很熱鬧。
化妝間裡,我和沈珂雯一人一個座位,見形象設計師給我打眼影,她大叫:“我也要我也要!”
我們穿着一模一樣粉色綴着小熊的紗裙,這是沈珂雯親手設計的。那天,她對設計師指揮來指揮去:“婚紗底下一定要有小花,鞋子要灰姑娘穿的那種水晶鞋。”又童言無忌地問,“我爸爸媽媽可不可以戴着皇冠結婚?”
呵呵,一羣人被她逗笑,問她:“那你呢?”
她一本正經:“我當然是公主啦!不,我要做格格,穿底下帶跟的那種木頭!叫什麼花盆來着?”
轉眼,這些幾乎都成了現實。
剛走出化妝間,碰到梅朵姐,她目光盈盈地看着我,道:“阿久,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新娘。”
我低頭微笑。
沈珂雯記仇地說:“你不是說她不會嫁給我爸爸嗎?哼!這就叫……”她一時找不到詞語形容,卡在那裡。我和梅朵姐一起笑了起來,小傢伙聰明地給自己找臺階下,岔開話題:“你看我跟媽媽像不像TWINS?”
梅朵姐笑得更大聲,順着她說:“哪是像,根本就是了!”
沈珂雯這才驕傲地擡起下巴。
我才比她大十二歲,她卻叫我媽媽,真不知道算不算過分。
眼尖的我看到蘇雅芬,確切地說,不眼尖我也可以看得到她,她穿着鑲滿鑽石的玫瑰色晚禮服,這讓本來就美麗的她更加光彩照人,每到一處,驚豔的目光便是一片。
我自知無法跟她比,找了個空一個人跑到陽臺。
沈氏花園裡停滿了高級轎車,已經掉光了葉子的樹枝上,掛滿了彩色的氣球,一不小心就會有一個飛上天。好聽的音樂響徹整個街道,路過的行人都駐足觀望,被好像節日的氛圍吸引住眼球。
這真是我見過的最動人的冬天。
正在發呆,沈以年從後面環住我,在耳邊低語般地問:“這是個你喜歡的世界嗎?”我轉身抱住他,輕輕地說:“其實,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擁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