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黴,呼,不知道被困了多少天”,男子一身癱軟、如同死狗一般地躺在地下。
這裡是江南某處山脈的最深處,百里之內杳無人煙。周圍是丹霞地貌的山岩,無數的松樹和草木縱橫,清澈的泉水像是精靈一般隨坡而下,山清水秀、空氣清新,但男子的心情卻是一團糟。
四十六歲的安曉鵬是生活中的失敗者,錯過了人生很多次的機會。在其他人隨着時代進步、成爲土豪和大亨的時候,他只能得過且過。在2018年的社會中,作爲一名像是廢物般的宅男很悲哀,失敗的婚姻、一塌糊塗地生活。與一大批年輕而又充滿活力的傢伙在網絡上爭奪網絡小說的飯碗,撲街了好多本之後,他只能停止了機械式的創作,放棄了想成爲作家的夢想。
本來打算得過且過的安曉鵬在自己老爸留下的店鋪終於被劃入拆遷區域後就徹底絕望了,寫手的日子只是用於打發時間,而家裡唯一的收入就是那座建於八十年代的店鋪所帶來的租金,它曾經讓安曉鵬得到了前妻的青睞、也是這麼多年的主要收入來源。但如今,卻被一次性補償打斷了他混吃等死的念想。
年輕時候的安曉鵬有過很多的夢想,而且曾經也是一名帥哥,也曾經算是比較成功的一名導遊,但隨着年齡增大,許多的後輩逐漸將他們這批老一代導遊們擠到了邊緣。所以,他將存有上百萬資金的存摺交給了已經接近成年的女兒之後,就開始去圓自己年輕時候的夢想,徒步旅行。其實內心深處,他是在尋求另外一種解脫的方式,早在小自己十多歲的前妻帶着女兒離開之後,他就沒了生活的動力,內心深處總像是有着一種呼喚,讓他終於走出了很久沒有離開過的家門。
“唉,有夠倒黴的”,仰面躺在一塊山石上的安曉鵬想起了這些天的遭遇。
也許是幾天之前,多年沒有鍛鍊的安曉鵬氣喘吁吁地來到了這塊被當地山民稱爲“鬼夢崖”的地方,這樣的徒步旅行超乎他想象地艱辛。坐在家裡看網絡和電視上的貝爺和其他野外生存專家們個個瀟灑無比的樣子,輪到他自己卻是各種狼狽。
一場大雨之中,渾身潮溼的安曉鵬迷路了。江南山區一下雨就會大霧瀰漫,不知道怎麼走的,他就來到了一處山洞當中,當時他還是很高興地,因爲山洞裡面非常乾燥,讓他終於可以點燃隨身攜帶的固體酒精爐、熱一鍋方便麪暖暖身子了。
但不久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麻煩了,山洞外面的迷霧就像永遠不會消散一般,讓他看不清任何的景色,雨停之後,他也曾嘗試着出去找了一圈,但讓他驚訝地是:明明來的時候不是什麼太差的路,如今等他四周摸索後,發現山洞的洞口附近全都是峭壁和山岩。就像是一口深井,將他困住了。
任何宅男其實都有一顆隨遇而安和快樂地心,否則也不會宅在家裡因爲各種奇怪地事物感到愉悅,忘記現實裡的煩惱。找不到逃脫辦法的安曉鵬回到山洞裡面後,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走之前將幾乎所有的資金留給很小就被前妻帶走的女兒,也是他彌補自己作爲父親的缺憾,本來就是打算留給女兒的店鋪被拆遷,他也只能將錢交給即將上大學的骨肉。至於他自己,雖然不想死,但走出家門的那一刻他就沒打算再回去,甚至寫好的遺囑也留在了家裡的書桌上,將面積不小的房子也留給了內心很愛的女兒。
所以,在山洞發呆了兩天後,安曉鵬的宅男心理就爆發了,雖然太陽能充電器不能充電,但他還是固執地玩遊戲玩到手機沒電之後,纔開始無聊地到處瞎晃起來,然後,就找到了山洞最深處的一條甬道。
“咦,這條道路好深啊,難道我跟武俠小說裡的主角一樣有了奇遇?”,安曉鵬作爲中年人其實還是很沉穩地,將揹包全部整理好,這才順着悠長而又漆黑的道路一路探索了下去。
“這手搖式電筒質量不錯,如果還能回去,我就追評這家店鋪,給個贊”,嘟嘟囔囔地走了很久之後,他終於來到了一間奇怪地房屋。
“人工的?不是吧?這也太狗血了”,這間面積大約在三十多平米的“房間”裡處處有人工雕琢的痕跡,裡面有石凳、石牀。讓安曉鵬吃驚地是,中間的石桌上放着一隻玉製的盒子,雖然看不出是什麼年代的,卻可以肯定很久遠,原本白色的玉石上已經有了灰色的斑駁。
小心翼翼地靠近石桌,安曉鵬打開了玉盒蓋子,“哇噢,真漂亮”,盒子裡面是一副玉蝶,就是古代用玉片爲頁“寫”出來的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體,還有清晰的圖案等,而所用的“墨水”讓他看不出來是什麼,這麼久遠之後,依舊清晰無比。
“呃,梅花篆?好在我老爸逼我學過。靠,真的是秘籍呢。《道藏真經》?南宋的吧,道藏是北宋末期黃裳寫的書,真經,那就是說這個是真的。嗯,發財了,就算是這隻盒子都能值不少錢”
玉盒並不大,跟小學生用的鉛筆盒差不多大小,扇面形狀的玉蝶也是非常合乎尺寸地裝在裡面。安曉鵬小心地用一件衣服包好之後裝進了揹包。
“嘶”,繼續又找了一圈之後,安曉鵬來到了一座奇怪地的陣法前,陣法邊上有個奇怪地石碑,上面只有一個字“門”,也是梅花篆字體。
站到陣法的中間,等了好半天之後,“咦,怎麼沒有反應?哈一口氣還是滴上一滴血呢?”,作爲曾經的寫手,安曉鵬當然知道各種橋段,衆多職業作者幾乎幻想和模擬了全部開啓陣法的方式,他也算博覽羣書了。
環視一週後,安曉鵬終於找到了很明顯的關鍵部件,陣法中間位置、從地下突出來一點點的一塊奇特的黑色石頭,對比周圍褐黃色的岩石顯得非常顯眼。
嘗試了記憶中的幾種方法無效之後,安曉鵬一咬牙,取出隨身攜帶的生存刀具,輕輕地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黑色的石頭上。讓他吃驚地是周圍的一切在這個動作之後突然開始詭異地變爲虛霧,然後他就感覺到一陣眩暈,再次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在鬼夢崖的外圍。
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下打了兩個滾之後,安曉鵬感覺有點奇怪,本來作爲中年人他的體質下降的相當厲害,再也不是當初年少輕狂、體力充沛的模樣。但此時,他卻感到了體內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
“這是怎麼回事?”,然後他才注意起自己的手臂等部位,“天啊,我這是?返老還童了嗎?”
宅男是厭惡照鏡子的,但也不是不帶,從隨身的包裡翻出小鏡子照了一下,安曉鵬懵逼了:“我這是回到了幾歲?十七還是十八?哇,我的滄桑感、我的成熟魅力全沒了?又成了小白臉”
幾天之後,再也沒找到神秘山洞入口、從山裡出來的安曉鵬就更加懵逼了,因爲偷偷回老家看了一次之後,他發現另外一個“自己”還是一位躲在牆角玩泥巴的小孩,母親依舊是難產而死、父親也一樣在供銷社上班。
好在安曉鵬一直對穿衣服不是很講究,雖然看起來時髦,但在這個時代也不是很顯眼,只是揹着一個大包還是讓很多人指指點點。
對老家熟悉無比的安曉鵬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廢棄的廠房,暫時安頓了下來,他需要考慮自己該怎麼辦。
“看來自己是回不去了,這樣也好,上天既然給了我重活的機會,那我就要把握住;不能去打攪另外一個自己,以免造成時空混亂。不管他未來如何,我都要重新來過”,坐在廢棄廠房的牆角,已經變成小夥子的安曉鵬眼睛裡面閃動着激動的光芒。
“現在是1974年的8月,最好的前途是偷偷跑去香港,嗯嗯,那個處處都是機會的城市。但這一路的開銷……,有了,記得這一年的年底,供銷社的會計因爲貪污被抓,當時起髒的時候,我作爲小孩跟着去看過熱鬧,嘿嘿”
去香港是安曉鵬的第一選擇,雖然是江南人,但他卻能說一口流利的粵語白話,因爲最早的時候他做過粵語導遊,對香港還是很熟悉的。
如今的供銷社職工都住在一個大院裡,而那位貪墨的會計則是將弄到手的鈔票和糧票都用罐子裝好埋在了大院之外樹林裡的一棵樹下面。所以,當夜,安曉鵬毫無困難地就拿到了一筆鉅額錢財。三千多老式軟妹幣和一堆糧票,要知道在那個時代,一位普通工人的月工資只有幾塊錢。也可見這位會計有多黑心。
獲得了資金之後,安曉鵬也沒耽擱,就開始了一路南奔,由於那位會計爲了跑路準備了很久,罐子裡不但有錢款還有蓋了公章的空白介紹信,所以在這特殊的年代,安曉鵬可以說很順利就以收購海貨的名義到達了後來的深圳。(注:那個年代沒有身份證,去哪都要單位介紹信)
“唉,安曉鵬這個名字不能再用,重疊之後、就怕影響到另外一個自己的未來。不管如今這裡是平行時空還是原本的時空,還是改個名字爲好。嗯……,以後我就叫安亦斐吧,這也是我失蹤堂叔的名字,嘿嘿,七八十年代的香港啊,我來了”
我們的主角在1975年的年初踏上了香港的土地,那是他花了三百塊和全部的糧票換來的機會,沿海總有貪財的漁民。安亦斐以收購海貨的名義在深圳待了三個月之後,終於找到了願意幫他的人,讓他如願登上了東方之珠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