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濱家裡出來,邊瑞又找不到那兩口子了,此刻邊瑞已經沒有了閒逛的興致,回到了車裡,等了一會兒不見人來於是把自己裹緊了一些,坐在車裡小小的休息一下。
今天的太陽不錯,車子被太陽這麼一曬裡面也不算涼,邊瑞這邊沒有一會兒便睡着了。
等着聽到了外面兩口子的敲門聲,邊瑞睜開了眼,這纔打開了車子示意兩人上車。
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手錶,發現已經是中午了,於是急忙開車往回趕。
到了家裡,正好趕上吃飯,下午的時候和父母繼續幫着過年的東西,一直忙活到了八點多鐘,這才把過年要做的東西全都給準備齊活了,只等着明天大年三十正式進入過年時間。
第二天一大早,大還沒有亮,邊瑞就起牀來了。
邊瑞這麼一動,顏嵐也跟着醒了,看到邊瑞穿衣服於是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外面還是黑洞洞的一片,於是張口問道:“這麼早就去挑旗?”
挑旗不是打架,而是一種儀式,這儀式的本意是過年了把祖宗們從宗祠裡請出來,在村子附近遊覽一下,一是讓祖宗們看看他子孫繁茂,二是讓祖宗們也活動活動,要不然一年到頭都呆在宗祠裡也容易發悶。
原本最早的時候,這種儀式用的不是宗旗,而是祖宗在世的時候穿過的衣物,不過衣服這東西很不好保存,壞了也不能換,爛的透了也不好找代替品,後來演變演變就成了宗旗。大家認爲宗旗上可以附着的祖宗的靈魂,也是一種指路的標識,有了這東西祖宗的靈魂遊玩的時候就不怕找不到回來,成爲孤魂野鬼。
總之呢,挑旗是今天祭祖的一個重要儀式,其意義不下於晚上時候的祭祖磕頭。
挑旗的人也不是隨意選的,重要的是不要認錯了祖宗,不能隨意拿個宗旗就跑,還有就是挑旗的人一定要是後人,也就家裡一定要有後輩,說的白一點就是有兒子。
以前邊瑞不能挑旗,就是因爲邊瑞家裡只有一個女兒,如果要是挑旗的話只能邊瑞的父親出馬,因爲老爺子有邊瑞這個獨子,像是絕戶人家,那是沒有資格挑旗的。
現在大家都不在乎了,但這事在以前可是個大事,邊家村這兒的規矩雖然一直保留着,但像邊瑞這樣的只有一個閨女的家庭,現在也感受不到什麼流言蜚語。
現在呢,顏嵐肚子裡仨大兒子,雖然還沒有出世,但是邊瑞的父親便迫不急待的讓邊瑞從今年開始挑旗,邊瑞應下來主要是因爲自家的父親年紀真的大了,扛着十幾斤的旗子繞村子一週,然後插上村子前面的山頂,等着下午祭祖之前,還得把旗子原路扛回來,這可是個體力活,一般年青人一趟下來都累的冒汗,更何況是邊瑞父親這樣六十來歲的老年人。
“早點去。免得到時候大爺爺看人來的晚心裡不爽罵人”邊瑞笑着回道。
“那你吃點東西再去吧,聽說這繞得差不多大半個小時呢”顏嵐有點心疼自家的丈夫,覺得村裡的規矩的時候也太多了一點。
“沒事,我的體格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麼?別說是扛大半個小時,扛上一整天也沒什麼事”邊瑞吹噓說道。
顏嵐聽了體會了丈夫調笑自己的意思,小臉微紅瞪了邊瑞一眼,可能是覺得還不解氣,又伸出了腳輕踹邊瑞一腳。
“去吧,別鬧我睡覺。對了,今天早上的飯我們哪裡去吃?”顏嵐問道。
邊瑞道:“早上我媽會過來,我估計就該過來了”。
邊瑞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屋子門口傳來了敲窗戶聲。
邊瑞的母親在門外小聲的問道:“小嵐,小瑞你們起來了沒有?”
老太太看到兒子媳婦屋裡的燈亮了,這才湊過來問一問,其實老太太早半個小時就過來了,現在飯都做的差不多了,就是怕兒子一大早出去扛旗肚子裡卻空蕩蕩的。
老話不是說麼,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邊瑞笑道:“媽,我們都醒了,您不用壓低了嗓門說話”。
“大孫女還睡着呢,別把她吵醒了”老太太又怕吵到了孫女。
邊瑞笑道:“您要是能吵醒她算您本事,現在就算是天上打雷她也不帶醒的,不睡到早上八九點鐘你能吵醒她?”
開着玩笑,邊瑞已經把衣服給穿好了,昨天看天氣預報,今天的氣溫比昨天還要低上四五度,達到了零下五度,不光是氣溫低了,預報上還說今天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會下雪,因此邊瑞穿的衣服可不少,外面套了一層擋風的衝鋒衣,裡面是保暖內衣,再裡面還有一層薄薄的襯衣,反正邊瑞的這身行頭,抗個零下十度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小嵐,要不要趁熱吃點東西?媽做了鮮菇雞絲湯,用粉芡了一下,加上胡椒粉辣椒油什麼的,喝下去全身暖洋洋的”邊瑞的母親出現在了屋門口,站在門口衝着牀上的顏嵐問道。
顏嵐一聽,頓時有些饞了:“那好,我就吃一碗!”
“別動,我去給你盛過來,你就在牀上吃吧,吃完子繼續睡,反正今天也沒你什麼事情”邊瑞的母親寵着兒媳婦。
顏嵐聽了說道:“我還是去刷個牙吧,要不然我可吃不下!”
“好,好隨你,我去給你盛湯去!”
說完老太太目光掃到了兒子身上,張口便道:“你看人家小嵐多講衛生,哪裡像你,早上牙也不刷就吃東西……”。
“喂,媽。這太過份了吧,這有我什麼事情啊?”
邊瑞頓時就無語了,望着母親的背影心道:自家的老孃怎麼現在什麼事情都能捎上自己啊。
“說你兩句怎麼啦?”
母親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了回來。
邊瑞道:“您說是沒什麼,但是別突然間捎帶上我成不成啊,我今天也是有活的呢”。
見母親沒有搭理自己,邊瑞扣上了帽子,來到了牀上親了一下媳婦的臉龐:“走了啊!”
“嗯,早點回來,還有注意安全“顏嵐說道。
邊瑞應了一句,然後走出了房間,到廚房發現母親已經把湯給盛好了,不光有湯,湯裡還有兩個荷包蛋,旁邊還放着一盤子蒸好的胡炸魚。
坐到了桌邊,邊瑞輕輕的扯下了魚身上金黃色的麪皮子,放在湯裡一蘸,送到了嘴裡,這一嚼下去,既有鮮美的魚味,又有雞絲的香氣,再加上胡椒與辣椒油不斷的刺激着味蕾,熱乎乎的順着嗓子眼往肚裡的流,大半個身子都跟着暖和了起來。
花了五分鐘,連喝了兩碗湯,吃了兩條胡炸魚,邊瑞這才拍着肚皮,滿意的哼着小曲出了門。
這時的天色還沒有亮呢,外面烏黑烏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邊瑞這邊帶着大灰,拿着電筒往宗祠的方向去。
到了石橋那一塊,邊瑞聽到了十七哥的聲音。
”小十九,是你麼?”
“十七哥,是我,怎麼你也現在纔去?”邊瑞笑呵呵的問道。
邊十七回道:“什麼叫現在纔去啊,三爺爺還沒有出門呢,我剛經過了三爺爺家的門口,老爺子正跟三奶奶拌嘴呢”。
“又是因爲什麼?”邊瑞邁過了小石橋和十七哥匯合一起往宗祠的方向走。
“誰知道呢,大家都習慣了,估計他們老兩位也習慣了”邊十七說道。
兩人走了不到十來米,院子裡聽到邊瑞兩人聲音的邊十八也跑了出來,於是哥仨結伴而行。
出了村子的時候,邊瑞對十八哥問道:“十八哥,你還記得錢四麼?”
“錢四?”
邊十七問道:“錢裕豐?”
“我忘了叫什麼名字了,就是和我同級的那個,現在有點傻傻的,時不時的還碰點瓷”。
“那不是,你說的那是錢裕行,腦子有點壞掉的,父母去世了被哥嫂子趕出門的那個”邊十七說道。
邊十八聽了道:“哦,原來是他啊,你怎麼給忘了,你以前還揍過他呢,他退學不就是因爲捱了你的揍麼?”
邊瑞:“……”
心道:你們怎麼全都記得,趕情就我一個人不記得了!
邊十八可沒有注意到堂弟的表情。張口問道:“你怎麼突然間想起他來了?”
邊瑞把昨天的事情和十八哥說了一下。
“這事啊,也怪不到你頭上去,這個錢四啊,以前就是父母寵的太厲害了,溫室的孩子經不起風浪”邊十八說道。
邊十七道:“他這小子是有病,腦子有問題,聽說後來纏上了一個有夫之婦,最後還讓人給打了,在家裡躺了一個多月,以前嘛還有他老子娘照應着,但是前兩年他老子老孃出了車禍,然後不到一年他就被他哥嫂子給趕了出來,房子到是給了一套,但是這他這樣的幹不了什麼活,也就是在鎮子上碰碰瓷。碰到了錢就花了,碰不到就去挨家吃霸王餐,大傢伙見他可憐,而且幾來天輪上一頓,也就不與他計較……”。
“我看他不怎麼像腦子有問題的啊,碰瓷的時候明白着呢”邊瑞說道。
“誰知道啊,怎麼你突然間怎麼關心他來了?”邊十八問道。
“也不是,就是覺得這人生啊真是猜不透”邊瑞胡扯說道。
“猜透了還叫人生?那還有什麼驚喜!”邊十八大笑說道。
哥仨就這麼一邊聊一邊走,不知不覺之間到了宗祠的門口。
輕輕一推門,便看到裡面已經來了七八個人,都是邊瑞侄子們,邊瑞這一輩的除了邊十七和邊十八,加上邊瑞這個邊十九之外,一水兒的小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