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煙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不如這樣,梅兒姐姐的腳現在不是疼痛不已嗎?不如讓梅兒姐姐向桂樹乞求讓腳不再痛,這種小願望,我想很快便能實現!”
“那就這麼定了!”姜楚容當即同意。
“千語,”姜暖煙轉身看向千語,“去折一些桂花來!”在衆人看不到的角度,姜暖煙極其隱晦的又向千語比了兩個手勢,目光又無意的又掃了一眼石桌上放着的桂花糕和一旁坐着的蕭籬落。
看千語的身影消失在碎石小路上,從進了涼亭便一直不曾再出聲的蕭籬落,緩緩開口道,“天上月,水中月,月月有圓月,月圓人圓!”
“這是一副對聯?”姜楚容看向向蕭籬落問道。
“偶然所得!今日美景已然看過,蕭某告辭!”蕭籬落話音剛結束,宋果便推着輪椅向外而去。
姜楚容的臉上不由閃過一絲不快,這算什麼?想來就來,想去就去!不將她這個郡主放在眼裡?
她垂下的手剛攥成拳,便聽一旁的姜暖煙“噗嗤”一笑!
瞬間,姜楚容對蕭籬落的一腔怒氣當即轉了目標,她瞪向正掩脣輕笑的姜暖煙,哼!當真是反了天了!與被蕭籬落無視相比,她更不能容忍姜暖煙的嘲笑。
姜楚容眼中極快閃過的那一抹殺機,恰好落在姜暖煙眼中,想對付她,還不知道誰要倒黴了?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與姜楚容計較的時機,姜暖煙笑着看向她道,“煙兒是在笑蕭公子。一直以來,我以爲蕭公子不喜女色,沒想到卻拜倒在傾城郡主的石榴裙下!郡主果然容色傾城!”
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什麼意思?”姜楚容既好奇又自得的問。
“蕭公子剛纔所說的那句上聯,我好似在一本書中看到過,若是沒記錯的話,下聯應該是:鏡中花、水中花、花花有奇葩,花美人美!這不是在誇讚郡主嗎?”
原來如此!
姜楚容心中更是得意,她就知道自己的美貌無敵,只是沒想到這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蕭籬落也拜倒在自己的裙下,若是自己的容貌再上一層樓,那豈不是天下所有男子都要臣服於她?那太子?遲早不也是她的裙下臣?
想到此處,姜楚容心中不由得一片火熱,對這向桂樹祈福之事更是多了幾分期許。
沒等多久,千語便捧着一大捧的桂花出現在衆人面前!
“千語!將那桂花糕端到碧波亭外,尋一處沒有陰影的地方!”姜暖煙吩咐道。
“不如讓清影幫忙端桂花糕吧?”姜楚梅出聲道。
“清影手中有桂花嗎?”姜暖煙瞪了姜楚梅一眼,這才向姜楚容解釋道,“人間桂花的香氣與月宮那棵桂樹是相通的,是千語採的桂花,若是再轉嫁她人之手,怕就不靈驗了!”
碧波亭外不遠處的碎石小路,在月光下仿若鍍了一層銀一般。千語一手捧着桂花,一手端着桂花糕,立在小路上,遙遙的向月亮拜了三次,然後便靜靜的佇立在那裡。
“好了!梅兒姐姐,你先去許願吧!”姜暖煙看向姜楚梅道。
姜楚梅眉頭微蹙了一下,雖然她是滿心不願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可是姜楚容看着,她又不敢不做。
她腳步蹣跚的走到千語面前,從她手中捧着的那一捧桂花上,隨便摘了一朵,故意大聲道,“信女姜楚梅乞求月宮桂樹讓信女的腳不再痛!”說完,又衝月亮拜了三次!
“暖煙妹妹,我怎麼沒有覺得有什麼效果啊?”姜楚梅一瘸一拐的又走了回來道?
“真的沒效果嗎?”
“是啊!郡主,”姜楚梅轉向姜楚容,“我覺得如今非但沒有好轉,反而痛的愈加厲害了!”
姜楚容瞪了一眼姜楚梅,完美的脣形一動卻只吐出一個字,“滾!”
“郡主!”姜楚梅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楚容,好端端的又衝自己發什麼火?
“梅兒姐姐,還請擡起腳來,移步旁邊!”姜暖煙脣角含着譏諷道,她就知道姜楚梅會故意找茬!
姜楚梅滿臉狐疑之色的擡起腳,後退一步,只見一粒滾圓的小珠子正靜靜的躺在剛纔她落腳的地方。
剛纔,剛纔她便是站在這小珠子上的,可是她卻沒有絲毫感覺到擱腳,那不是說明的她腳如今感覺不到痛了嗎?
就在姜楚梅發愣的瞬間,姜楚容已經一腳狠狠的踩到她的腳背之上!
看着姜楚梅只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卻沒有發出一點痛呼之聲,姜楚容對向桂樹許願之說已然再沒有任何懷疑,大步向清影而去。
“活該!”姜暖煙一側身附在姜楚梅耳邊輕語道,然後不等她開口,便又大聲道,“郡主要許願了,安靜,不然就不靈了!”
姜楚梅冒火的眸子從姜暖煙身上轉向千語手中端着的桂花糕,心中冷哼一聲,姜暖煙,就讓你在得意一會,一會讓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姜楚容效仿着姜楚梅的樣子許了願,便向身邊的清影招了招手,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看清影離去,這才心情大好的向姜暖煙道,“煙兒妹妹,你們不許願嗎?”
“多謝郡主美意!只是若許願的人太多,月宮桂樹要顧及的人也多,就不太靈驗了,爲了成全郡主的心願,我們今年不許願!”姜暖煙清亮的眸子看着姜楚容,十分真誠道。
根本無用的事情,她纔不會浪費精力!
“還是煙兒妹妹有心!”姜楚容不由誇讚了姜暖煙一句,再望向站在一旁的姜楚梅,不由生出一些怨恨,一個小小的腳痛,都要去許願,這不是浪費嗎?
此時,她已經忘了,是她先讓姜楚梅去許願,以便驗證這向桂樹許願是否靈驗?
姜楚梅是敢怒不敢言,沉默了半晌,這才臉上帶着幾分諂媚的看向姜楚容道,“郡主,前些日子,在慈安寺的時候,我聽一位大師說,菩薩只享用水果、鮮花的香氣,所以被菩薩享用過的水果若是信徒吃下去,可以治百病!”
說到這裡,姜楚梅臉上帶着笑意的轉向姜暖煙,“只是不知這月宮桂樹是否與菩薩不同,這供奉過的東西還能吃嗎?煙兒妹妹!”
“當然可以吃!”姜暖煙無視姜楚梅脣角的得意,向千語招招手,示意她將那桂花糕端過來。
伸手接過千語手中的碟子,姜暖煙先端到姜楚容面前,“請郡主品嚐!”
姜楚容看了一眼碟中的桂花糕,卻並沒有取,而是望向一晚上都沉默坐在亭中的雲燕道,“不如給雲燕吃吧,她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又在這坐了半天,想來是餓了!”
“好!”姜暖煙沒有再推辭,端着那碟桂花糕來到雲燕面前,“請!”
雲燕伸出的手不由有些顫抖,可是一瞥見姜楚容看向自己的目光,暗中一咬牙,便伸手取了一塊桂花糕。
姜暖煙一愣,原來她也是知情的?可是又是什麼原因,能讓一位母親,來犧牲自己的孩子去討好一個郡主,一個府中的小姐?是她本來就如此狠毒?還是被逼無奈?
雲燕卻什麼話也沒說,連眼眸都不曾再擡起,將那桂花糕一點點的向口中送去,每次都只咬一小口,然後在口中細細咀嚼,半晌之後,纔再去咬下一口。
如此的細嚼慢嚥,仿若在品嚐一個難得一見的美味!但姜暖煙知道,此時的雲燕,怕是味同嚼蠟吧!
碧波亭中是一片靜默,碧波亭外是一地、一池的月華,一陣微風吹來,遠處樹葉嘩啦啦的歡唱聲便清晰的傳了過來。
看雲燕手中的那塊桂花糕吃完,姜暖煙伸手又拈起一塊桂花糕遞給雲燕,“雲燕嫂嫂若是愛吃,便多吃些!”
雲燕伸出的手不由頓了一下,眼眸也偷偷向傾城郡主瞥去,然後才緩緩接過桂花糕,口中喃喃道,“謝謝暖煙小姐!”
“喝點茶水,不要噎着了!”姜暖煙伸手提起石桌上的茶壺向茶盅中添水,“安心!”
安心?雲燕愣了下,擡眸向姜暖煙看去,她正偏着頭望茶盅中注水,神情十分專注,並沒有與自己說話的樣子!
那剛纔那輕微的兩個字,是自己聽錯了嗎?
“雲燕嫂嫂,喝茶!”姜暖煙將手中的茶盅遞給雲燕,伸手端起托盤向姜楚梅而去,“梅兒姐姐,你也嚐嚐吧?”
“不!不!”姜楚梅連連擺手道,“不用了,我晚膳用的太多,此時吃不下!”
“這樣啊?看梅兒姐姐這樣拒絕,我還以爲梅兒姐姐是疑心我在這桂花糕中下了毒呢?”姜暖煙也不再強迫姜楚梅,轉身將手中的白瓷碟子遞給了花語。
姜楚梅一驚,隨即訕訕道,“妹妹可真會開玩笑!真會開玩笑!”
開玩笑?若不是路過竹軒時,她讓花語將一碟桂花糕送去給蕭籬落,怕是還不知道這桂花糕已經被人動了手腳!
她之所以編造那子虛烏有的桂樹祈福,便是爲了創造機會讓千語有機會掉換石桌上原來的那碟桂花糕。而她打的手勢,正是麻醉粉在房中的位置。蕭籬落在千語離開後便離去,就是擔心千語沒有明白姜暖煙的意思!
千語返回碧波亭,從姜楚梅身邊走過時,那麻醉粉已經灑在姜楚梅的腳上,只不過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別說她剛纔踩在珠子上沒感覺,怕是踩到荊棘上,也沒感覺!
爲了陷害自己,便讓六個月身孕的雲燕中毒,一個不好,便是一屍兩命,這兩人,還當真是喪心病狂!
是了!這些人命在她們眼中又算些什麼?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再多人的性命在她們看來也是值得的。
“嘔——”
一直靜坐着的姜秋霞忽然乾嘔了一下,這乾嘔之聲一下便打破了碧波亭中詭異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