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姜暖煙忽然跪了下去,衝老夫人磕頭道,“祖母,煙兒實在不明白柔兒姐姐說的是什麼意思?”
姜暖煙看了一眼姜楚柔,又轉眸看向老夫人,一臉的真誠道,“在蘭溪,夫子教導,禮尚往來,我贈與柔兒姐姐的玉如意,在柔兒姐姐看來價值不菲,在煙兒看來,卻萬分不及我們姐妹之間的情誼!”
“我所要的回禮,也只不過是柔兒姐姐的一份友情,哪怕她還來的是她親手縫製的一方錦帕、一個香囊,煙兒也覺得價值比那玉如意更是貴上十倍、百倍!”
“至於慈安寺的事情,也是煙兒疏忽了,那日煙兒出門,正巧碰到諸葛侯爺與陳公子。陳公子離去之後,諸葛侯爺還說有人對陳公子生了愛慕之心,還讓煙兒看忘塵院門口躲藏着的那抹玫紅色的裙裾,煙兒記得清楚,那日,只有柔兒姐姐穿了玫紅色的錦裙!”
說到這裡,姜暖煙滿懷歉意的看向一旁垂頭立着的姜秋敏,“若是那日煙兒將此事告訴姑姑,或許就避免了柔兒姐姐一錯再錯,可是,那時煙兒真的以爲那只是諸葛侯爺的一句玩笑之語,並沒有放在心上!”
“悅兒姐姐昨日也說柔兒姐姐言談之間對陳公子諸多愛慕,我想悅兒姐姐也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她肯定也會提前告訴秋敏姑姑的!”姜暖煙毫不客氣的將姜楚悅拉下馬,想隔岸觀火,沒門!
昨日姜楚悅所說的那些話,那麼多的丫環婆子可都是聽到的,可由不得她抵賴!
一旁跪着的姜楚柔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幾次想要開口打斷姜暖煙的話,卻被姜老夫人無意瞥來的凌厲眼神,給嚇了回去。只能在心中暗暗將姜暖煙凌遲一百遍。
而一直努力做個隱形人的姜楚悅,到此時才跪下道,“祖母!是悅兒沒用,沒有勸住柔兒姐姐!悅兒甘願受罰!”
姜楚悅只說了這一句話,便以頭抵地,再不發一言!可她這一句話,卻已經證實了姜暖煙所言,也坐實了姜楚柔的罪名!
姜楚柔又怒又驚,到此時她才醒悟過來,原來慈安寺時,姜楚悅與她說的那一番話完全是哄着她玩!她說自己言談之間對陳道生滿是愛慕之意,這不就是她在勾引陳道生的意思嗎?又怎麼會再爲自己找證據證明自己呀?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嗎?該死!自己竟然被這賤人給騙了!
姜暖煙瞥了一眼以頭觸地的姜楚悅,原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想過要幫姜楚柔!當真是不立危牆之下!假以時日,這姜楚悅便是第二個姜楚柔啊!只是,就憑她設計將雪兒推入寒潭,她也不會讓那一天到來!
姜老夫人的臉色看不出什麼變化,心中卻已將這幾人所說的話兜兜轉轉了一圈,再看向姜暖煙與姜楚悅的目光不由含了幾分深意。只是這姜暖煙什麼時候和諸葛長風攪合到一起了?
“煙丫頭,你與長風很熟?”姜老夫人沒頭沒腦驟然開口道。
姜暖煙將要脫口而出的不熟二字又給牢牢拽住,滿是疑惑的看向老夫人,“不知老夫人所說的長風是誰?”
看來是不相熟的!姜老夫人的心這才略略放下,一般人稱呼諸葛長風爲諸葛侯爺,或者小侯爺,很少有人提及他的名諱,所以,姜暖煙如今的這副表情,姜老夫人反而認爲是理所應當!
姜暖煙偷偷瞄了一眼姜老夫人,當真是老奸巨猾,自己差一點就給暴露了!
房間內驟然又沒了聲息,只有幾人或淺或深的呼吸聲,一片靜謐之中,那香爐中點燃的檀香更是飄飄繞繞的直往人鼻子裡鑽。
“柔丫頭!”姜老夫人語氣沉重的開口道,“你以後自己好自爲之吧!來人!將她拉出去,即刻送到平縣王家,讓他們立即完婚!”
其實,這個結果在姜老夫人得知此事時便定下來了!姜府子孫衆多,可女兒她只有一個,她又怎麼可能會虧待了姜秋敏,讓她心裡不痛快?
只是聽到此話的姜楚柔臉色頓時灰白起來,一股冷意從心底瞬間躥上四肢百骸!她原本以爲最壞的結果,便是讓她嫁與陳道生,這莫名冒出來的王家又是怎麼回事?
“祖母!我不去平縣,什麼王家,我是被冤枉的……”
“夠了!”姜老夫人怒道,“你當真是當我老糊塗了嗎?誰是誰非也看不出來?桂枝!”
桂枝將姜楚柔求饒的話用錦帕硬生生的塞在喉間,又在她耳邊輕聲的解釋道,“五小姐,雖說去王家做的是填房,但那王家有二十畝良田,也算得上是殷實人家,絕不會虧待小姐的!”
填房?填房?這填房二字仿若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姜楚柔終於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看着姜楚柔被拖了出去,姜老夫人才看向姜楚悅道,“悅丫頭,你去城北的莊子上待上兩個月,自己反省吧!”
“是!多謝老夫人教導!”姜楚悅一句旁的話也沒有,又向老夫人磕了三個頭,這纔跟在杏枝身後退了出去!
“煙丫頭!”姜老夫人很是和藹的喚道,又衝姜暖煙招招手,示意她來自己的身邊,然後握住她的手,輕拍了兩下,“讓你受委屈了!”
“祖母,煙兒不委屈!”姜暖煙帶着濃濃的鼻音,好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卻噁心的要命,回去以後手一定要用洗上一百遍!
“放心!有祖母在,定不會讓旁人欺負了你去!”姜老夫人心中不知做何感想,臉上卻是一副慈祥無比的神情。
姜暖煙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忙跪下向姜老夫人叩頭道,“多謝祖母疼愛!”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看姜暖煙離去,姜老夫人才滿臉慈愛的,連眼角都是心疼的看向姜秋敏道,“敏兒,這個結果你可滿意?母親早說過了是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
“多謝母親!”姜秋敏的脣角浮出一抹笑意。
凝萃苑的門口。一顆心高高懸起的的姜秋霞、姜暖雪直到看到姜暖煙的身影出現在碎石小路上,提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姑姑!雪兒,沒事了!”姜暖煙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看向在門口等着自己的兩人。
第二日一大早,姜暖煙剛剛起身,花語便臉色不佳的走了進來道,“小姐!小姐!傾城郡主來了!”
傾城郡主?姜暖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花語說的傾城郡主是姜家的大小姐姜楚容。
她來做什麼?耀武揚威?還是來爲姜楚柔、姜楚悅鳴不平?以她往日自私的性子,倒不像啊!
“請她進來吧!”
花語還未出房門,姜楚容已經盛氣凌人的進了姜暖煙的房間。
“暖煙見過傾城郡主,郡主萬福金安!”敵不動,我不動,在沒有摸清敵人真實目的之前,還是按兵不動爲好!
哼!
“你倒是識時務!”姜楚容鼻孔朝天道,“本郡主知道你受了委屈,特意來看看你!”
姜暖煙差點嗤笑出聲,這姜楚容找的藉口還能再蹩腳一點嗎?來看她?哼!真是笑死人了!
她垂眸遮掩住自己眼角的嘲諷道,“多謝郡主掛心!”
眼角的餘光瞥見姜楚容那四處亂轉的目光,姜暖煙瞬間心中瞭然,原來這纔是她來此的目的啊!
“郡主受封,暖煙還未送上賀禮,還請郡主不用見怪!”
被猜到心事的姜楚容果然心情倍爽,“往日裡倒沒看出來,原來你也是個明白人!”
姜暖煙淺笑着從梳妝匣中取出兩張銀票遞給姜楚容道,“以後還要傾城郡主多多照應,只是暖煙剛從慈安寺回來,沒有準備,所以,只好用這銀票權當賀禮,還望郡主多多體諒!”
姜楚容的目光瞥向那銀票上一千兩的字樣,愣了一下,瞬間心中便涌上一陣狂喜,難怪母親千叮萬囑不讓得罪蘭溪的人,她們果然出手大方!
“煙兒妹妹說笑了!”姜楚容喜笑顏開的接過銀票,對姜暖煙一下便親近了許多,“以往,姐姐也是聽了姜楚柔那賤人的挑撥,還有二小姐的話,所以纔對你有所誤會,你不要往心裡去!”
“郡主客氣了!你一向對我甚好!”姜暖煙臉上的笑容不變,真是沒想到,這姜楚容除了萬分重視自己的美貌之外,竟然還貪財,不過這些缺點,自然是越多越好!
“好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來看你!”姜楚容笑容滿面、甚是親密的將姜暖煙按在圓凳上,“不必送了!”
或許是從姜暖煙這裡拿走的銀兩巨多的緣故,一連數日,到處耀武揚威的傾城郡主姜楚容卻沒有來凝萃苑找過姜暖煙幾人的麻煩。
而姜暖雪的身子,經過蕭籬落半個多月以來細心的調理也終於日漸康復起來。
至於姜秋敏與陳道生的婚事,因爲姜楚柔之事,硬是從九月給挪到了七月十八!
或許是黃道吉日選得好,姜秋敏與陳道生大婚這一日倒是沒有起什麼風波。又等了三日,姜秋敏回門之後,姜老夫人便開始準備前往豐州祭祖之事。
這正是她提前過壽辰的原因,壽辰已經過了,她怎麼着也要圓了自己的話,回鄉祭祖一趟,否則豈不是惹他人嘲笑?
只是這一來一往大概需要三五月時間,姜秋敏已然出嫁,而姜暖煙幾人名義上卻是從族譜上劃去的,自然不能陪姜老夫人回鄉祭祖。
所以,姜老夫人便帶了大夫人、二小姐,三小姐以及幾位少爺前往豐州!而朝雲姜府一應事務便託給了二夫人孔幽蘭。
姜老夫人一走,向來喧鬧的姜府一下便安靜了下來!
這一日一大早,姜暖煙剛用了早膳,花語便附在她耳邊小聲道,“小姐!清水來尋小姐了!”
“快請她進來!”
這些日子,一直不見清水來找她,她還以爲姜楚容被封爲傾城郡主之後,放棄了紫河車的事情,看來還是沒有!
“暖煙小姐救命啊!”清水一進門便跪在了姜暖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