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快去看看從小鬼子手裡繳獲的那幾部電臺能不能用。”
突擊團派到這兒的時候,組織上專門給突擊團派了三個發報員,其中有一個還會修電臺。這次,自然得帶過來,必須得在第一時間確定一下能不能用。
“記住,不管結果如何,都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答案。我現在哪也不去,就在這裡等着。”
由此可見,張青山這段時間受夠了情報傳遞速度慢的苦,現在對電臺的重視程度有多高,期盼有多大。
“俘虜了?”心情大好的張青山邊等待那邊的答覆,邊給大家散了一圈煙後,點燃,吸了口,含笑問道:“跟我說說,你們突擊連這次抓了多少俘虜?”
突擊連不僅是突擊團最老牌的連隊,就是突擊團的成立,也是建立在突擊連的基礎上的。對於突擊連,突擊團從上到下,一直都是無比重視,並給於高度的支持——突擊團的骨幹和主要幹部都是突擊連裡面出來的,用大家的話說,突擊連就是大家的孃家,多照顧點很合理,很自然。
別的連隊要是沒有抓獲小鬼子,還情有可原,可突擊團不僅自認爲是精銳中的精銳,而且,這次他們突襲的目標是小鬼子的指揮所。當年突擊連在張青山手上,那可是號稱天下第一連,真正做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在長征路上大放異彩,戰功赫赫之下,所有人都位置側目。可現在,到了趙山河手上,卻……要是告訴別人,他們連一個小鬼子俘虜都沒抓到,這臉面還真有點難看,不說對不對得起前輩們打下來的赫赫威名,就是對於趙山河這個連長來說,都會給人留下名不符實的印象——對於他們來說,抓到普通小鬼子來當俘虜都有點對不起第一連的稱號,必須得抓住一個小鬼子軍官纔算是正常的,可現在卻連個小鬼子都沒抓到,這怎麼好意思對別人說?今後再趾高氣昂的跟兄弟連隊那兒擺譜,別人只需說起這事,他們就得蔫。
就算趙山河的臉皮修煉的再厚,想到這,也下意識的紅起了老臉。
掃了眼二排長,見二排長低着頭,顯然是打算當鴕鳥——丟不起這人啊!
無奈,趙山河只能硬着頭皮回話了。
“團長,這次我們突擊連沒有很好的完成任務,不怪同志們,是我這個當連長的沒有帶好大家……請求處分!”
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雖說這裡面的問題,趙山河確實應該負主要責任,可他這樣的態度,卻獲得不少加分……畢竟,當初只注重如何防守住這裡,沒去考慮當初張青山交代的最好抓幾個小鬼子當俘虜。
實際上,張青山之所以這麼重視俘虜,可以說是公私兼顧:公事方面,抓到俘虜,能更有利於對小鬼子的瞭解,所以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對敵人的瞭解自然是越多越好。而私事方面,是因爲胡英澤開會回來後,跟張青山閒聊時,無意中說起小鬼子如何厲害,尤其是寧死不降這一條,給張青山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激發了他內心的不服氣。所以,非要抓幾個小鬼子來當俘虜,一來是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各個都是這樣;二來,師部那裡總共也就抓了幾個俘虜,自己要是突然送上去一羣小鬼子俘虜,這臉面可就露大發了,今後,別人提起突擊團,提起他張青山,誰敢不豎起個大拇指——這也是張青山好臉面的毛病在作祟。
就在這時,一個發報員來報告,說四部電臺都能用。這下可讓張青山高興壞了,立即指示他們,用先前的密碼本跟師部取得聯繫。
心情好了,張青山說話就客氣了很多,甚至臉上都有了笑意:“你先別大包大攬,先把事情跟我說說。”
趙山河顯然對此已經有所準備,彙報的很是清晰:重點部分描繪的很詳細,別的基本上都是一筆帶過,雖說詞彙沒什麼優美之處,可條理清晰,絕對是一篇彙報的典範文。只是時間有點長,足足彙報了十分鐘。
也不知是那個發報員跟趙山河關係不錯,還是真的只是一種巧合。
趙山河剛彙報完,他又激動的跑來報告,跟師部聯繫上了。
“沒抓到就沒抓到,下次努力就是了,反正這麼多小鬼子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了,日子還長着了,有的是機會……對了,至於怎麼安置那些棄暗投明的人,這事我個人是支持你的想法和建議,不過,你最好親自去跟政委彙報,畢竟,這方面歸他管……事後,咱們專門就這個問題組織一次會議,大家一起想辦法,把這事確定下來。”張青山大喜,對趙山河做出了指示後,起身就要去電臺處。
沒曾想,屁股剛擡起來,就見門外衝進來一羣人,爲首的陳鑫邊跑過來邊興奮的大叫:“連長,連長!我不僅給你把翻譯請來了,還順手給你撈了個見面禮。”
趙山河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對正不解的看過來的張青山笑道:“團長,我見咱們團裡沒個會鬼子話的翻譯,就讓這小子去把這個翻譯給請過來,沒想到,他還真有這個本事,居然真的給請過來了。”
張青山笑着點點頭,心裡對趙山河又多了幾分認同:說實話,他還真沒考慮到翻譯的問題。一是沒時間,二是還沒到那一步,所以,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過。可現在想想,確實有點失職,既然都打算跟小鬼子接觸接觸了,這語言不通的問題,怎麼就沒考慮過了?不過,好在趙山河這傢伙腦子好使,眼光比較長遠,能替上級部門拾遺補缺,主動把事情解決了,很不錯,是個值得培養的好同志——所以說,有些時候,不僅僅要看你怎麼說,關鍵還得看你怎麼做。
隨後大家一起迎了上去。
“我給你們……”
趙山河正要介紹,哪知,陳鑫主動向張青山敬禮:“團長好!”
“你們認識?”陳鑫是本地人,而張青山又一直待在青龍山,兩人居然認識,這讓趙山河有點詫異。
“那還用說,陳鑫同志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說到這兒,張青山邊向陳鑫伸出右手邊解釋道:“陳鑫同志即將擔任情報處副主任的工作,這可是我親自點的將。”
陳鑫也笑着邊跟張青山握手邊說:“我上次到青龍山,團長找我談過一次話。”
寒暄了幾句後,張青山的目光看向陳鑫背後的那羣人,目光立馬就鎖定了一個瘦高的漢子,上前伸出手,笑道:“你就是請來的……”
見張青山停頓了一下,看過來一眼,一旁的陳鑫趕緊解釋道:“團長,這位是木有春木翻譯,日語說的很流利。”
“木有春同志,我代表突擊團全體指戰員,熱烈歡迎你加入到抗日的大家庭中。”
張青山並不認識木有春,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來並確定,是因爲別人都是粗布補丁衣褲,就他一個人穿着乾淨整潔的中山裝,頭髮梳的油光發亮,還穿了一雙反光的皮鞋,絕對的與衆不同。如果說,穿着上能弄混淆了,可別人要麼是五大三粗,要麼面色發黑,只有他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沒有從事過重體力活的,對了,當時這些人叫知識分子。能當翻譯,自然是知識分子,不是他還能是誰?
此時的木有春心裡鬱悶極了:對於他來說,他到這窮鄉僻壤裡,是來發大財的,不是來打鬼子的。可問題是,槍把子掌握在別人手上,他就不能不聽從對方的擺佈,大有‘秀才遇到兵——有利說不起’之感。然後,提心吊膽的被強逼着來見這羣他眼中的丘八頭子。現在,見到張青山如此和藹可親的跟自己說話,他反倒是不緊張了,卻更加爲自己的將來擔心……對方如此禮賢下士,必有所求,也就是說,他的小命暫時是安全的,最少,他認爲,自己的利用價值還存在,對方就不會要了自己的小命。可問題是,他聽說過八路軍,知道那都是一幫窮人,根本給不起他聘金,就更別說別的來油水的門路了。但問題是,這個話他還不敢開口,因爲他認爲這幫八路軍,居然連小鬼子都敢殺,那麼,且不說他開口談聘金的問題,就算是不答應給他們當翻譯,萬一觸怒了對方,自己這條小命就得交代在這裡了。
所以,他真的很鬱悶,卻又不得不強顏歡笑的應付着。
張青山跟他寒暄了一小會兒後,對身邊的工作人員吩咐:“木有春同志是有本事的,是個積極抗日的好同志,對於這樣既擁護我們,又有本事的人才,我們一定要予以重視,尤其是在生活上,不僅要予以照顧,還得給於一定的津貼……嗯!就按我的津貼級別給。”
木有春一聽這話,心裡大爲激動:在他看來,窮廟富方丈。堂堂一個團長級別的津貼,絕對不會少,怎麼着也該和當初賈家給於自己的高薪差不多,再加上生活方面的重點照顧,這小日子,怎麼說也應該過得去……這樣一來,他還真的有心留下來,畢竟,在他眼中,只要能給錢,別的都好說:連給小鬼子當翻譯都沒問題,那麼,給八路軍當翻譯,自然更沒問題。將來萬一這邊打贏了,說不定他還能撈個功臣來光耀門楣了。
趕緊道謝!
“小陳,你說的順手撈的見面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