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煙瞧着這樣的老爺子，心裡不由得又嘆了口氣，老爺子的病症好像又嚴重了些，他十天前才見過厲景煜，現在卻已經不記得了。
上了車，厲景煜按照莫煙報的地址，將車子開到了張大師住的地方。
老爺子的別墅不算很大，約莫不到三百平，但是一個人住，卻顯得太過空蕩，孤獨。
厲先生纔不管空不空蕩，孤不孤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將這個惹人嫌的老頭兒，給丟回去，車開了一路，他就跟躺下說了一路他的壞話，嘴碎的讓人煩！
老爺子偏不如他意，到了家，拉着莫煙不准她走，非要吃什麼紅燒排骨，滷肘子，京醬肉絲。
厲先生的眼神自上而下掃過老爺子瘦癟癟的身體，吃得了嗎你！
莫煙被老爺子像小孩兒一樣的吵鬧，弄得哭笑不得，低聲勸慰道，“天太晚了，超市都關門了，買不到肉。”
眼看着老爺子就要不高興，莫煙忙道，“您不是愛吃雞蛋羹嗎，我們幾天吃雞蛋羹，明天吃紅燒排骨怎麼樣？”
老爺子想了想，不太情願的答應了。
接下來，莫煙在廚房忙碌，厲先生跟張老爺子坐在客廳大眼瞪小眼。
厲先生沉着臉看着這個惹人嫌棄的老頭兒，莫煙心裡把莫珩放在第一位，他忍了，那是她父親，沒法兒爭，把莫珩放第二位，他也認了，畢竟二十多年的兄妹情誼，不是三兩天的愛情能比較的，可是這老頭是什麼鬼，居然還想擠站莫煙心裡第三的位子，他能忍嗎？不能！
老爺子像是感知到對方身上的不悅，渾身都散發着警惕。
厲先生瞧了他兩眼，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像是累了。
老爺子見對方半天沒動靜，自己維持着這個僵硬的動作，也有點兒難受，就悄悄活動了一下身體，朝着厲先生靠近了些。
他皺着眉有些困惑的看着厲先生的五官，一股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可他又偏偏覺得這張臉陌生不已。
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起身上了樓。
厲先生聽見腳步聲遠去，慢慢放鬆了警惕，迷迷糊糊有些困了。
老爺子上去沒多久，就下來了。
他走到厲景煜跟前坐下來，伸手將照片舉起來，放到厲先生下巴處，一會兒瞧瞧照片，一會兒瞅瞅厲先生，眼中的困惑越來越大，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戳了戳厲先生的臉頰。
這一動，厲先生猛地睜開眼睛，老爺子嚇了一跳，手一鬆，照片就落到了厲先生腿上。
厲先生下意識的掃了一眼，等看清照片上的人，瞳孔驟然一縮，眼神猛地變得複雜起來。
老爺子快速將照片拿走，瞪着厲先生道，“太沒禮貌了，居然嚇唬老人家！”
厲先生緊抿着脣，擡眼望着張老爺子，眼神鋒利尖銳，像是要將整他整個人戳穿。
老爺子一點兒沒被他嚇住，哼了一聲，就將照片揣進口袋裡，一步一搖的去廚房找莫煙去了。
厲先生這次沒動，他還坐在原處，目光極爲複雜的盯着老爺子的背影，直到他在他視線中消失。
吃雞蛋羹的時候，老爺子還故意氣厲先生，結果後者好像沒有心思再跟他鬧，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就當他不存在一樣。
老爺子鬧了一會兒，也覺得沒意思，雞蛋羹沒吃完，就困了。
等老爺子入睡，莫煙簡單的將現場收拾了一下，纔跟着厲景煜離開。
一路上，厲景煜非常沉默，莫煙以爲他因爲張大師的怪脾氣生氣，就溫聲安慰道，“張大師說話就這樣，其實他對人挺好的，你別放心上。”
厲先生揉了揉她的頭髮，過了一會兒，問道，“張大師的女兒叫什麼？”
“張雪蓉。”
厲先生手指一顫，車子微微顛簸了一下，他穩住聲音，輕聲道，“哪個zhang？”
莫煙意外的看着他，好笑道，“自然是弓長張，你想什麼呢？”
厲先生下巴緊繃起來，臉上的肌肉不明顯的僵硬起來。
折騰了兩個小時，莫煙困得不行，也沒有注意到厲先生的不對勁兒，又說了兩句勸慰的話，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厲先生聽着她的呼吸聲，心跳慢慢平復下來，握着方向盤的手慢慢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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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煙第二天是被一陣強烈的門鈴聲驚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驀地發現自己竟然在厲先生的公寓，她迷糊了半天才想起昨晚的事兒。
厲先生睡得很沉，聽見敲門聲，嘟噥了一聲，將被子蓋到頭上，他是早晨七點多才睡着的，這會兒正困着呢。
她不知道情況，也不忍心叫他起來，自己的從牀上爬起來，披上外套，下了樓。
毛團正在地攤上玩球，瞧見她“喵”了一聲繼續自娛自樂。
莫煙趿着拖鞋，走過去，握着門把，擰開門。
第一眼，就瞧見一根熟悉的柺杖。
她怔了怔，一擡頭，就看見厲老爺子那張笑眯眯，不滿褶皺的臉。
她腦子裡“轟”了一聲，說話都結巴起來，“您，您怎麼來了？”
老爺子笑眯眯道，“我早上散步，路過，就順道來看看。”
莫煙抿起脣，紫園離這裡差不多得一個小時的車程，您是總昨天早上開始散步的吧。
她想到樓上還在睡覺那位，頭皮麻了麻，擠出一絲笑道，“您有事嗎？”
老爺子已經順着門縫擠進來了，一邊走，一邊道，“不是說了，就是順路過來看看，咳咳，看看我兒子，他沒在家，我就來你這兒歇歇腳。”
莫菸頭大的關上門，跟在老爺子身後，咳了一聲道，“您喝點兒什麼？”
“不用麻煩，泡一壺碧螺春就行。”
莫煙……
這還叫不麻煩！
她嘴角抽了抽，乖乖跑去了廚房。
老爺子在房子裡溜達來溜達去，毛團臥在爬架上，腦袋跟着這個怪老頭，左右搖擺，一會兒就看得暈暈乎乎，鼓着嘴巴喵了一聲，從爬架上跳了下來。
老爺子被嚇了一跳，扭頭瞧見這個胖乎乎的寵物，眼睛一亮，走過去想摸一摸。
毛團眼皮擡了擡，乖巧的站在眼底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