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化寺後院禪房,慈原師太意外的說:“你說謝怡心要來寺裡祈福?已經在路上了?”
“是,師太!我將她安排在蓮心院,聽說還有曾若妍,和三個丫環婆子隨行。”知客尼回答道。
“很好,你下去吧,讓我想想。”慈原師太說道。
禪房裡很快,就只剩下慈原師太一人,她嘴角噙了一絲,詭異的微笑,陽光穿過窗棱,照在她扭曲的臉上,分外嚇人。
沒想到,阿梅想盡辦法也沒能將謝怡心引出來,還以爲她是知道了什麼,故意裝病躲避,原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謝怡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自尋死路!
謝怡心一行到了廣化寺,先虔誠的在觀音殿燒過香,長順已經捐了大筆香油錢,知客尼十分殷勤,帶她們一行去觀看,廣化寺最有名的松林。
君非凡低聲把九龍鬆和自在鬆,以及抱塔鬆和臥龍鬆的來歷,向謝妹妹介紹了一遍。
謝怡心對九龍鬆、臥龍鬆和自在鬆,都不感興趣,唯獨看着抱塔鬆有點出神。這松樹方向如此怪異,執着的伸出樹枝,向着它永遠也夠不到的舍利塔,無怨無悔而永不回頭。
這鬆與自己何其相似,謝怡心撫摸着松樹幹,暗自神往。
那舍利塔,是一位師太已得正果的見證,而這抱塔鬆還不放棄,還勇往直前,努力伸出樹枝,去擁抱舍利塔,定然是愛她至深。也不知道如果這位師太在天有靈,是否還會皈依我佛,會不會後悔青燈古佛一生。
看謝怡心走得累了,君非凡才招呼知客尼,跟着她回到蓮心院。君非凡吩咐安青:“你去借寺裡借一口竈,拿包燕窩去給你小姐熬鍋粥。”
“是,君少爺。”安青麻利的在行李包裡,拿出一包燕窩和梗米,去找廚房。
李嬤嬤將帶來的茶盅和茶杯洗乾淨,沏了一壺君山銀毫,奉上前來。安紅洗了一盤枇杷,用竹簸箕盛好,長順也把馬車上的剔紅食盒拎過來,大家先隨意吃了一點。
君非凡站在外面,打量了一下蓮心院,這是個小小四合院,有三間廂房,左右各一間耳房,大門進來是個獨立的小院。
大門這邊圍牆頗高,約有七尺,等閒之輩很難翻越,院裡也沒有大樹可供攀爬。他暗想,這樣還比較安全,那晚上他不在,也比較放心。
吃過晚飯,已是酉時末,寺裡的知客尼開始通知男香客離寺。君非凡只好帶着長順他們出了廣化寺,今晚就在十多裡外的一個鎮上住宿。
謝怡心許是在家裡悶了好幾天,今天又一直坐車,所以不想早早歇息,就打算在廣化寺裡到處走走。
曾若妍可是得了君非凡的囑託,不敢放心妹妹單獨出去,於是讓安青拿來披風,陪着她一起去。李嬤嬤留在廂房換被蓋,安紅則去廚房,熬點紅棗桂圓銀耳羹給小姐做宵夜。
謝怡心特別鍾愛那顆抱塔鬆,又圍着它繞了許久,到天色昏暗,纔回到蓮心院。
剛好遇上知客尼過來,抱歉的對她們說:“阿彌陀佛,施主。不好意思,寺裡其他禪房均已客滿,能不能讓這對遠道而來的香客姐妹,在蓮心院裡擠一擠。”
曾若妍看了那兩姐妹一眼,只見這對姐妹膚色微黑,長相普通,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拘謹不安的偷瞧她們。
謝怡心並不在意,反正她和妍姐姐各一間,李嬤嬤一間,安青、安紅可以住一間,還剩一間可以讓給這對姐妹。
“好吧,左邊那間耳房給她們住吧。”謝怡心開口道。
知客尼很高興,畢竟君非凡捐了不少的錢,也暫時包下了蓮心院,現在要讓間屋給別人,也要她們同意纔好。
那兩姐妹也一臉感激,千恩萬謝的進了左耳房,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爭吵聲。
“我告訴你,楊大少爺已經定了我家小姐,讓那些不要臉的快滾回去!現在纔來祈福?我家小姐已經祈福快一個月了,有些人才來臨時抱佛腳!呸!”一個女子尖銳的罵道。
安紅毫不示弱,回嘴道:“你說定親就定親啊?別打腫臉充胖子,到時候牛皮吹大了,小心嫁不出去!”
“你敢說我家小姐嫁不出去?我家小姐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女,尊貴無比,你家的只是個商賈之女,當妾都不夠格!”
曾若妍看心妹妹冷了臉,往門外而去,一時火大,也跟着走出去一看。只見安紅捧着一盅湯,被一個趾高氣揚的丫環堵在小路上。
謝怡心板着臉,沉聲說道:“安紅,回去,不得無禮!”
安紅委屈的低下頭,側過那丫環,往蓮心院而去。那丫環看謝怡心和曾若妍都出來了,一時有點害怕,轉身往旁邊的院子而去。
“站住!”謝怡心開口道。
那丫環一驚,有點驚慌的說:“我家小姐是鎮國公府大小姐,你沒有權利使喚我。”
曾若妍勃然大怒,上前一腳將她踢翻,怒喝:“你好大的膽子,叫你家小姐出來,看本小姐使不使喚得了你?”
蓮心院旁邊的梧桐院,這才院門大開,一身素服的韓靜如,後面跟着一羣丫環婆子走出來,走到曾若妍面前一福:“曾小姐,謝小姐好。”
曾若妍斜睨她一眼,“鎮國公府大小姐,好大的排場?你家的丫環教得不錯,膽子夠大的呀?”
韓靜如溫婉一笑,柔柔道:“曾小姐誤會了,這個丫頭原本是嬸孃的人,纔跟我不久,不會說話,還請曾小姐多包涵。”
曾若妍眼睛一瞪,腳踏在那個被她踢倒的丫環身上,臉色冷凝的說:“韓靜如,你當我是傻的啊?你一句話就想撇清?剛纔她大放厥詞你沒聽到?”
“曾小姐,她既然口無遮攔,那你隨便處置就好,我無所謂的。”韓靜如好脾氣的笑道。
曾若妍腳下用力,那丫環受不住,開始叫起來“哎喲!哎喲!”曾若妍冷笑道:“韓靜如,你好大的臉,還敢讓本小姐替你教訓丫環?”
韓靜如咬咬脣,自她掌了鎮國公府後院,還沒有人如此冷嘲熱諷不給面子。何況傳言說楊大哥要娶自己,以後在曾若妍面前,自己說不定還要高一級,曾若妍這個嫁不出去的男人婆,憑什麼在自己面前張狂?
想到這裡,韓靜如再也裝不了賢淑,也不甘示弱說道:“曾小姐,你說我家丫環得罪了你,你打了罵了,我還將她任你處置,你不樂意。不給你處置,你又會說我教導無方包庇惡婢,你想如何,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