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嶽選聞一凡的理由很簡單。
她很能打。
這段時間他對誅邪衙門內的人員都有所瞭解,主要戰力無非就是聞師姐、尚雲海以及頭頂的林風禾,其餘李墨、大喬、許露枝、衛萍兒這幾個算是輔助人員。
莫求人就不用說了,人家還是個殘疾人士。
樑嶽本身第三境修爲,可能連幾個輔助都不如,起到的作用更多在智力上,當然得搭配個主戰力。
這些人裡最能打的,非聞一凡莫屬。
至於李墨對福陽公主府的瞭解什麼的,需要的時候可以找他問嘛。辦案的時候萬一遭遇危險,樑嶽有點擔心他會一個隱身符直接溜了,自己可頂不住。
除此之外他也承認,也有那麼一絲絲的理由是因爲聞師姐長得好看。
可僅僅是一小絲。
嗯。
聞一凡微笑了下,道:“那就由我隨你一同。”
在辦案之前,他們先打探了一下那位福陽公主的來歷。
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精彩。
福陽公主是當今皇帝陛下的第十四個女兒,牧北帝對皇子封王這個事兒一直磨磨蹭蹭,至今不肯給個說法,這也是太子之爭一直沒有敲定的重要原因。
可對於女兒的封號,他卻是給得十分痛快,已經封了一大串的公主出去。
這位福陽公主就是其中比較知名的一個,她之所以廣爲人知,是因爲面首衆多、情人無數。
皇家規矩是公主成親以後纔可以離開皇宮,外出建府居住。而這位福陽公主自從成親以後,就愛好呼朋引伴、召集聚會,是神都之內頭一號的交遊廣泛。而她在聚會上如果相中了哪個美貌男子,也會迅速和對方勾搭在一起,成了朝野上下聞名的多情公主。
據說皇帝因爲這個事情還多次訓斥過她,後來她乾脆連年節都不回宮了,徹底放飛自我。
她畢竟身份尊貴,而且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人脈,在神都權貴圈子裡,多少都要給她一些面子。
這多情公主的聚會,爲什麼會邀請問天樓的神官,確實是個疑點。
不過福陽公主身爲皇帝的親女兒,就算父女關係不大好,勾結九鞅的可能性也不大,多半是有旁人算計。這一點,應該可以找她當面問個清楚。
恰好李墨去公主府賣過符籙,當下衆人便定計,就讓李墨帶他們倆去探問一番。
商量好計劃,三人便立刻開始了行動。
福陽公主府也在城北處,一座佔地極廣的大宅,即使在皇室後裔中也算得上相當氣派。
三人到達以後,李墨去門房前道:“我叫李墨,之前來過府上,這兩位是我誅邪司的同僚。煩請通報公主殿下,就說我們想來向她求問一些事情。”
那門房去通報,很快就返回,道:“三位請進。”
另有下人引着三人穿過庭院,來到內院的一座偏廳內等待。
這公主府屬實奢華,不止是庭院中雕樑畫棟、琉璃碧瓦,風格有如皇宮一般。僅僅是這樣一座不常有客人的偏廳,其中裝飾都是金紗紅幔、古董字畫。
整體華貴典雅,看過去一塵不染。
樑嶽去過數次東宮,那裡的裝飾規格和這裡都無法媲美。
如果按皇子、公主的月俸配額,肯定是不夠維持這般奢侈生活的,更遑論她還豢養面首、夜夜笙歌,不知道這位公主殿下的進項是從哪來。
“真闊氣啊。”李墨也慨嘆道。
“她還有自己經營的產業嗎?”樑嶽好奇道。
“應該沒有吧,她哪有時間做生意啊。”李墨道。
三人坐在這裡,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聞一凡微微蹙眉,眼望遠處道:“這位公主殿下打算什麼時候來?”
李墨見狀,便出去問道:“有人嗎?公主殿下在忙什麼?”
門口下人便幫着去問,片刻之後回返,答道:“殿下說她隨後便到。”
三人又耐心等了半個時辰,遲遲不見人至,天色已經快到黃昏了。
聞一凡霍然起身,來到門口,問道:“公主殿下在哪裡?”
“這個……”門口的下人沒有出聲,只是目光下意識看向一個方向。
聞一凡道:“跟我來。”
說着,一縷劍芒出袖,咻然破空而去,沿着那個方向疾馳。這道飛劍就像是她的耳目,所過之處,盡收神識之內,幫她探到了下面的景象。
……
公主府的前庭正堂外,偌大的寬敞庭院中。
一名身高腿長的女子穿一身短打勁裝,腰間扣着束腰,顯得胸滿臀圓,腰胯曲線驚人。四肢都綁着束袖,中間露出一截截被勒得有些凸出的白皙皮肉,尤其是大腿部分,渾圓勻稱。
她的長髮也高高紮起,露出潤白色的耳廓與脖頸,眉眼嬌媚,轉圜間含嗔帶俏。脣色瑩潤,就好像櫻桃皮肉。
左手張弓,右手搭箭,瞄準着面前的靶子,一箭放出。
噔!
箭矢中靶,卻只是下側邊緣,沒有環數。
“哎呀!”女子有些嬌嗔的一跺腳,腿上的肉隨之一顫:“練了半天,都射不中。” “公主殿下莫要心急,你第一天學射箭已經能張弓落靶,已經超過很多人了。”旁邊一名男子道,“我看你還是很有天賦的。”
這男子二十許歲年紀,身姿挺拔英武,濃眉大眼,猿臂狼腰,也是束髮短打,一派陽剛之氣。
女子看向他,忽爾一笑:“林教習,伱可真好,怎樣都誇我。”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這府中主人,福陽公主殿下。
而那男子則是武安堂的一位弓箭教習,名叫林琮,也是個頗有前途的年輕武者。
見到福陽公主這嬌嗔一笑,風情萬種,年輕人頓時心神搖曳。
眼見他神情癡迷,女子卻又一扭身,轉頭道:“我看用靶子練習沒有壓力,我練得太慢了。”
她隨手一指旁邊一個侍女,道:“你過去,把盤子裡的蘋果舉過頭頂。”
“啊?”侍女聞言一驚,可在公主淫威之下,又不得不從。
她掙扎着拿起蘋果,走過去,可看見對面的福陽公主搭弓瞄準時,卻還是忍不住害怕戰慄。
“你抖什麼?”福陽公主一瞪眼。
這時林琮在一旁勸道,“公主殿下,活靶確實更加難以瞄準,不如還是換回來吧。或者弄幾隻雞鴨、兔子之類的,在院中當活靶也不錯。”
“怎麼?”福陽公主斜眼看向她,“憐香惜玉啦?那今晚讓她陪你?”
“呵。”林琮忙笑道:“公主殿下這說的哪裡話……”
話音未落,福陽公主忽然鬆開手指,手中箭矢嗖的離開!
對面侍女已然嚇得哭了出來。
咻——
一道清亮劍芒瞬間掠過,將箭切斷。
啪嗒,兩截的箭支掉落在地。
“什麼人?”福陽公主一凝眉,轉眼看去。
就見那邊月亮門處走過來三名年輕人,當先一位女子凌空飄落,白衣勝雪,戟指一揚,劍芒便又回返她的袖間。
“公主殿下,是我啊!”李墨招呼道:“這兩位都是我們誅邪司行走,方纔不是說有點事想要問你嘛。”
“不是讓你們在偏廳等嗎?”福陽公主神情不悅。
“我們都等了快倆時辰啦。”李墨賠笑道。
他倒不是因爲誅邪司的事情求着對方,純粹是因爲對方是他的大金主。之前福陽公主曾花重金在李墨這買了大量沒用的符籙,絕對算是他的好大姐。
“我在這與林教習學射箭,抽不開身嘛。”福陽公主攬住那林琮的一隻胳膊,“你們要問什麼,不行就在這裡問吧。”
那邊聞一凡先去扶起了那哭泣顫抖不止的侍女,輕拍肩膀安慰了兩下,才又走過來。
這邊則是樑嶽上前道,“在這問也行,請其餘人等先回避一下吧。”
福陽公主渾身用力貼近林琮,道:“林教習不是外人,有什麼當着他面問就行。”
那位林教習笑得有些尷尬,看樣子應該是想走的,可又被公主貼得怪舒服,一時間進退兩難。
樑嶽也只好微笑看向他,“這是誅邪司的機密案件,閣下真的要聽嗎?”
林琮自然是知道誅邪司的名聲,眼見對方的笑容就好像是說……那你想好了哦,聽完了可就走不了了哦……
他當即就想抽出胳膊離開。
可福陽公主偏偏不讓他拔出來。
“大膽!”就聽她厲聲對樑嶽道,“你們打擾我的事情,還敢在我公主府裡威脅林教習,當這裡是你們可以撒野的地方嗎?”
說罷,她掄起右手,一個耳光就要朝樑嶽抽過來。
樑嶽隨手一攔,便將她手腕擒住,道:“公主殿下,還請配合。”
“你……”福陽公主似乎還要說什麼。
不過她沒來得及說完。
剛剛走到近處的聞一凡,本就眼光不善,眼見她對樑嶽出手,當即面無表情地揮起一掌。
啪!
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就聽無比清脆的一聲響,一記巴掌重重地打在福陽公主臉上,將她整個人打得倒飛出去,摔出一丈多遠,方纔跌倒在地。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包括福陽公主自己,也許是疼的、也許是氣的、也許是驚的,總之半晌沒有爬起來。
那林教習看着聞一凡,神情有些許驚悚。
目光彷彿在說……你真打呀?
就見她仍是面無表情,輕輕舉起一面令牌,冷聲道:“再次警告你,誅邪司辦案,三息之後若你仍不離開,視爲故意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