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邪司後院一間閣樓內,被封禁了神宮、剝奪全部神通術法的青蛇坐在陽臺上,在失去了一切手段之後,她終於露出本來面目,是一名看上去三十許歲的女子,面龐白淨,容顏普通。
原本她應該被關押在陰暗潮溼的大牢裡,是她出賣了一些九鞅諜子的情報才換來了如今較爲舒適的生活環境,可也僅此而已。
隨着腳步聲響,一人推開門扇,走到她身前的椅子坐下。
“誅邪令大人,雖說我是你們誅邪衙門的階下囚,可畢竟是一介女流,你就這樣不打招呼不敲門,闖進我住處來,多少有些不禮貌吧?”青蛇笑道。
陳素臉上也帶着淡淡的微笑,回道:“別忘了你現在用的是自己本來真容,我沒心情跟伱說什麼調笑的話,相信你也能猜到我是來幹嘛的,還是想想正事吧。”
青蛇臉上的面色陰晴幾番,纔將身子向後一仰,“想問什麼?說吧。”
她常年頂着旁人的容顏在外走動,遇到的男人對她都如衆星捧月一般,她也習慣這般曖昧態度。如今沒法改換容貌,被陳素如此冷眼,心情難免有些受挫。
尤其是陳素與師姐的關係,讓她不由得又會回憶起小時候看師姐所過之處萬衆矚目的樣子,而她相貌普通只有豔羨和嫉妒的份兒。
後來雖然靠着換臉也能與師姐一樣讓人爲之傾倒,可假的終究是假的。
想起師姐,又想起對方拋棄自己的決絕背影,頓覺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她如今的處境擺在這裡,一怒之下也只能微微怒了一下。
就聽陳素道:“奪城之戰開打在即,你若有關於馮南絕的情報,再不吐露出來,馬上就要不值錢了。”
“果然是這個。”青蛇悠悠說道,“我也不瞞你,關於馮南絕的事情我是知道一點,可是我怕說出來你們不信、信了怕是也沒用。我想要的價碼又太高,你們可能又會覺得不值……”
“只要你現在說,還都可以談。”陳素打斷了她的鋪墊,“你只需要知道,隨着時間推移,我們願意給的,只會越來越少。”
看到陳素十分懶得和她廢話的態度,青蛇便也不多說,直言道:“我想做胤國人,你們能同意嗎?”
“你想投誠?”陳素問道。
“我知道你們不會放我離開。”青蛇道:“我可以幫你們誅邪司做事,只要能讓我在胤朝正常生活,而不是永遠被關在這裡。”
“這的確是你獲得自由的唯一方式。”陳素道。
青蛇以往在九州境內做下很多禍亂之事,想要給她自由是不可能的,只能讓她幫誅邪司做事來贖罪。對方開出的條件,沒有超出他的預期。
“只是……”陳素話鋒一轉,“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證明你的誠意,這個事情急不得。”
“我知道。”青蛇道,“其實你們不必懷疑我的誠意,九鞅是一片劫土,我們一直想南下,說到底不就是想成爲胤國人嗎?我在九州生活這麼多年,早就已經回不去九鞅了。”
“這個我可以做主答應你。”陳素道:“你的條件開完,可以說出你的情報了。”
“呵。”青蛇道:“只怕你們聽了會不高興,不止是胤國人,包括九鞅都以爲馮南絕只是九鞅武神的弟子而已,其實……遠沒有這麼簡單。”
……
“這是七座旗臺的地圖。”
霜北城的宅邸內,徐佔鰲鋪開一張城外山川圖,在圖上標出七個圓圈。
“遠山道,黃龍臺、風雷谷、幽明窟、亂石灘、白骨地、迴音壁。”他一一點出,“這些旗臺所在的地方都有獨特的地形,晚些我會帶你們去查看,選擇合適的人去對應的旗臺可能更容易建功。”
“而關於九鞅那邊出戰的人,除了馮南絕之外,我們都有較爲詳細的情報。當然,和你們閉關修煉前一樣,這份情報都是在他們閉關修行前,後面也可能產生變化。”
說着,他喚人取出一沓冊子,發下去給大家人手一份。
“除了幼麟榜榜首馮南絕之外,九鞅方面的第二人就是幼麟榜第五的蘇幼鵬。”
“此人出身九鞅土雉部,是一名修煉幻獸傳承的煉氣士,九鞅的幻獸傳承與化龍一脈類似,不同的是他們會自幼與一支上古神獸血脈締結契約,只能幻化這一種神獸。蘇幼鵬的圖騰神獸便是上古金翅大鵬,化身鵬鳥騰躍飛馳,有翻覆乾坤之力。”
尚雲海思忖道:“我們對於九鞅幻獸一脈頗多研究,回去之後我可以查找一下,看看有沒有剋制他的方法。”
雖然不能登場,可尚師兄依然在爲了勝利而費心。
“可以。”風道人頷首,“這方面化龍一脈絕對權威。”
“接着便是幼麟榜第七的鄔騎龍。”稍加討論後,徐佔鰲繼續介紹道。
“他的排名原本更高,只是在龍淵城暴露之後,被齊老將軍一箭狙殺,雖然護道者以命相護,僥倖未死。可他也身受重傷,進境受阻,修爲停滯不前許久。不過現在既然能登場,那應該是養好了傷,也不可小覷。”
這位在場好幾人都見過,綵衣節時他本想來偷偷交易仙藤,不想機緣巧合之下被樑嶽提前知曉了這事,還搞得萬衆矚目。
結果他輸給齊應物之後,倉皇逃離,又被齊崑崙一箭狙殺了護道者,自己同樣重傷墜落。
還能活命,已經是殊爲不易了。
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屎,賠了好幾個夫人又折兵。
如今樑嶽用着他花大價錢買來的仙藤,只覺順手極了。
“接着是幼麟榜第九的蕭目雲。”徐佔鰲重點指了一下這個人,道:“此人你們要格外小心,因爲她是一名來自幻神峰的秘術師。”
九鞅雖然說是九部聯合,可若要說真正的掌權者,其實應該在幻神峰上。
而幻神峰頂的神帳內,接連數代的大祭司都是姓蕭。可以說如今的九鞅,蕭纔是真正意義上的王姓,或者說是“神姓”。
拋去此人的姓氏不談,僅僅是秘術師能來參加這一屆奪城之戰,就已經足夠驚人。畢竟這種擂臺的比拼,對於秘術師極其不公平。
“我已經請了一位問天樓的神官前來,專門給我們研究蕭目雲的神通。”徐佔鰲道。
“我有一個問題。”待他說完,樑嶽再度指着複雜的地形圖問道:“這些旗臺之間互相都有一些距離,若是我們在各自去挑戰的過程之中相遇,可以在旗臺下動手嗎?”
徐佔鰲微微一笑,“規則只說了旗臺上只能派出一個人,並且只能有一次挑戰的機會。規則以外的事情,只要沒有明令禁止,就都是允許的。”
樑嶽的思路豁然開朗,難怪之前訓練他們那麼多複雜的情況。
原來真正的戰場,怕是在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