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確實有人盯着這座小院,只不過除了積雷寺的守衛之外,還有一夥周身鋥亮的銅人,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當先一位面龐剛硬、身軀威猛的,正是銅人堂的掌院,法號可頌。
他正沐浴月華,盤膝打坐,突聽得前方傳回情報,“掌院師叔,有兩個人出來了,其中之一正是白日裡破壞了金剛壇那小子。”
“哼。”可頌猙獰一笑,“終於可以動手了。”
在這羣年輕人跟他們耍了計策之後,銅人堂也開始打定主意,不能再盲目出擊。
原本無規律的全軍出擊,是爲了訓練這些年輕人的團隊配合能力,還有面對突發戰鬥的應變能力。可既然這樣不行,他們以後也打算將戰爭升級,進入鬥智鬥勇的階段。
銅人堂的僧侶們在修復了金剛壇之後,又商議了半天,最終也定下一條計策。
抓單。
看到這幾個年輕人中有落單的,再出手製裁。這樣不需全部人馬出擊,可以留下足夠的人防守金剛壇,而且一樣是以多打少。
他們選擇的首要目標就是樑嶽和吳撼鼎,畢竟就是這兩個人膽敢殺入銅人堂,把金剛獸都給打得哭唧唧的,好像受了天大委屈。還將一面院牆撞倒,後面山林古木盡數碾翻。
造成的破壞相當之大。
雖然當時進攻銅人堂的是三個人,可是在他們的認知裡,確實只有兩個存在。
恰好那邊有兩個年輕人走出院落,來到了稍遠些的林蔭山路上,而其中之一恰好就是那個吳撼鼎。
而另一個,還是之前屢次進行致命打擊的鄢神兵。
這兩個在銅人堂最恨的年輕人裡面可以排前三,居然湊到了一處,真是天賜良機。
可頌當即起身,指揮道:“那邊分十個人,堵住他們回院子的後路;前面去十個人攔住他們的去路,其餘人跟我一起,直接殺過去!給這兩個小子知道知道,咱們銅人堂的厲害!”
“另外,都小心一些,拉開點距離。這幫小子都賊得很,不要提前驚動了他們。”
說罷,一衆銅人抄起棍棒,在夜色中呼喇喇跑下山坡。
……
而在山坡下的小路上,“吳撼鼎”的臉上還帶着淚痕。
爲了將鄢神兵騙出來,她硬着頭皮吃下了那一對兒鐵甲將軍。現在滿眼都是生無可戀的神情,她當諜子二十年間,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想死過。
好在鄢神兵也是履行了承諾,陪她溜達了出來。只要離開院落遠一些,她就可以動手了。
以她的修爲,只要在不提防的情況下,先以神念刺入他腦海,他就會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立刻成爲自己的傀儡。
中間鄢神兵跟她講話,她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畢竟一個人吃完那些東西,正常的表現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也沒有什麼擔心穿幫。
不。
一個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會吃那些東西!
青蛇恨恨地想着。
眼看已經走出了不遠的距離,青蛇眼中的殺機逐漸迸現出來,終於可以動手了!
她先將神識鋪開,掃視了一圈四周,確保沒有泄露的可能。
不掃不知道,這神識一掃,居然前後左右都有十數道澎湃的陽氣!
什麼情況?
自己還是泄露了嗎?
這鄢神兵先前都是在騙自己,其實他早知道自己身份,還暗中叫了人來包抄?
有那麼一瞬間,青蛇又開始懷疑自己。
若是平時,她出於謹慎,不論是否暴露,肯定已經先行求穩離開。
可是若本來就沒暴露,這樣必然會徹底引起警覺,就徹底功虧一簣了。
今天爲了這個機會,她們姐妹倆佈局拿下可鑑花費的力氣就不說了,單說剛纔吃那些東西,就已經付出了巨大犧牲。
就這樣離去,她實在心有不甘。
她要賭一次,賭這些僧侶不是因爲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來的!
旋即,就聽鐺的一聲鐘響,道道金光竄起,四面八方都有銅人殺出。
有人暴喝道:“師兄弟們,看仔細些,不要讓他們跑了!”
……
對青蛇來說,好消息是,賭對了。
她的身份確實沒有暴露,這夥人不是專門爲了她來的。
可壞消息是,這夥人是衝他們倆來的。
不耽誤捱打。
眼看着一羣銅人如狼似虎地衝過來,鄢神兵頓覺不好,“有埋伏!二弟,你先走!回去報信,叫人來救我!”
青蛇當然想說一聲好啊,能走她當然想走。
可問題是她雖然借了吳撼鼎的容貌、附着可鑑的身子、本身有第七境的修爲,可她畢竟是一名秘術師。
你讓她施展壓箱底的神通秘法,將這些銅人統統拿下不成問題,可那樣一來氣息暴露太盛,引來的就是積雷寺裡的老和尚了。
韓龍驤一旦出手,就連姐姐都接應不了自己。
一旦施展秘術,接下來的刺殺也都成了癡心妄想。
所以她只能以武道對敵,但問題是……她就不怎麼會武道。
要論武道造詣,她都沒有吳撼鼎本人強。
她轉過身剛想逃走,就被當頭一棒悶在那裡,當場撲街。拳打腳踢、劈頭亂棍,雨點似的招呼了下來,混亂中還總有人偷偷踢襠。
好卑鄙的和尚!
“別打我二弟,衝着我來!”鄢神兵高呼道。
可頌和尚遠處奔襲而來,起手就是一記蓄力劈棍,惡狠狠呼嘯着打將下來,鄢神兵躲閃不及,被這一棍劈飛十丈遠。
“放心吧,打他也不耽誤打你。”可頌頓喝道:“一起招呼!”
誰知鄢神兵藉着這一棍的勁道,觸地立馬翻身而起,原來他方纔接住了那一棍,雖然受創也不多。
之所以不躲閃,是想要藉着棍勢逃離罷了。
“二弟,你先扛住,我回去叫人來救你!”鄢神兵留下這樣一句話,飛身騰躍開去,一衆銅人追之不及。
“誒?”青蛇茫然應了一聲。
不是,原來剛剛讓我先走都是誘敵之計,讓他們先來包抄我,等我被圍住了你立馬逃竄。
好狡詐的算計啊。
鄢神兵的逃走令一衆銅人們氣憤不已,幾十人打兩個,居然還被逃掉了一個,只能說這幫小子實在狡猾。
他們也不往小院那邊追趕,直接將怒火發泄到了唯一剩下的“吳撼鼎”身上。
“他們是結拜兄弟,打他也是一樣的!”可頌喊道。
不是。
不一樣啊。
漫天棍影噼裡啪啦地落下來,青蛇只覺自己渾身筋骨都在清脆的斷折。雖然身體是可鑑的,但現在疼得可是自己啊!
有心說一句你們打錯人了,又不可能說得出口,只能咬着牙默默承受。
早知道出門就是這樣一頓毆打,我剛剛乾嘛要吃那麼多奇怪的東西啊?
也不知是被打的,還是想起了剛纔的東西,青蛇又是一嘔。
一口鮮血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