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槐氏住地寨子一片寂靜,天色已是朦朦亮,水悅逸仍在靜坐,水丫丫坐在他的肩上,無聊地拆弄他的髮絲!
水盈月回收分身歷時三個時辰,早在一個時辰前圓滿完成!
整個過程雖是有驚無險,但水悅逸卻知道,真正的危機還沒有到來,只有挺過這一關,虛月道門纔會有短暫的喘息時間。
妖月復活可不是小事,是太一宮爲之而奮鬥的大事,而且,是攸關太一宮所有老鬼道行精進的大事,他們逃出太一大世界,操弄無垢使、陰月使,也只是爲行事方便,順手爲之,並不是他們的終極目的。
他們的終極目標,就是復活妖月,從而與源陸的初陽、初月爭鋒,最終達到老鬼們的目的!亦即是,頂級老仙晉升老祖、老祖晉升始祖。
始祖呢,肯定要搏一搏元祖位。
據水盈月介紹星空道行的劃分標準,老祖道行的標誌是能自由進出大世界,而不再受罡風層裡的天火、天雷、罡風的侵襲。
而始祖的標誌,卻是他能自由地出入虛空,並能準確地找到虛空裡、或現世間的小世界,並且能無礙地進出。
至於元祖,只是星空中的傳說罷!據說是能掌控虛空,並自主生死,到底如何?即使是星空諸大陸,也沒有現世的元祖駐世。
具體有什麼異能?真是無法揣測,更不能無端地臆測。
水悅逸接下來對手,很有可能是老祖、甚至是始祖!
他們是能循跡追蹤未現世的小世界,並且還能隨意地進入!
像是水公子,他還不是老祖道行,僅是憑聽風榭後臺的指點,就能混進大陸靈境。
若論對小世界的理解、操控小世界,水悅逸即使再厲害,也不是太一宮老鬼們的對手,所以,他只是把虛月世界收束成貼畫,以防被太一宮的老鬼鑽空子,跟他們比玩小世界,是自尋死路。
時間慢慢過去,直到日當正午的時刻,水悅逸、水丫丫同時擡頭,像是穿透木房子,望向某一處藍天!
此時豔陽高照,除了藍天、還是藍天,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妥,只是某一處有動靜而已。
湛藍如紙般的天空,像樣被人用一支黑筆畫出一條黑線,然後一雙白皙、秀氣,甚至是漂亮的手,插入縫中往兩邊輕輕地一拉,黑線就變成一條裂縫,再慢慢地擴大,後面卻是露出如黑夜般的虛空。
裂縫中傳來如天簌般的女聲:“咦,不對呀!這裡除幾個陰人外,沒有修行人,能擁有小世界的修行人根本沒有啊?是那裡弄錯了?”
下一刻,一張美得傾國傾城的臉探出來,四下打量後,目光盯住水悅逸居住的木房子,方纔恍然:
“原來如此!兩個小鬼雖無道行,卻是修行界的異數,既如此,就隨我走一遭吧!”
裂縫中的美人再不遲疑,兩手虛劃一番,手中出現一個透明的罩子,再下一瞬,就把水悅逸居住的木房子籠罩,是連樹帶房子、還捎帶把水悅逸、水丫丫帶入裂縫,很快不見蹤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
裂縫漸漸癒合,地面木房子的位置只是一塊平地,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是少一株樹而已,有誰能記得起這裡曾經還有一株槐樹?
水悅逸只感到木房子一震,然後覺得心裡一重,接着是快速地移動,他不知道會被送到哪裡去?木房子雖是在快速移動,但沒有風聲、或者尖嘯聲,少年估計,自己怕是在虛空中快行。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或許是一瞬間,或許是一年、兩年、甚至是十年,被透明罩子籠住的槐樹木屋終於停下來。
按理說,處理像水悅逸之類無道行的小人物,是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地行事,還把他帶進虛空!
其實不然,美人也有難言之隱,她的道行絕高,出行必有絕強的氣機被引動、並伴隨莫大因果,若她還敢在現世動手,哪怕只是動用一絲力量,就會被源陸各方勢力察覺,她還不想與他們碰面。
死寂的虛空中,只有一個小圓罩子射出微弱的光暈,水悅逸抱着小丫丫起身,無論是死是活,有些事是得面對,躲是躲不過的。
小木門“吱呀”轉動,水悅逸望着黑漆漆的虛空,恍如隔世。
少年可是在真正的虛空裡生活十二個年頭,對於這裡是熟悉的很,一點不陌生,太一宮的老鬼美人,想在虛空做事、或者要挾,怕是會很失望,虛月遲早會有一劫,但能早早了結,是最好的。
水悅逸站在槐樹前的實地上,望着罩子外的妖饒美人,淡淡道:
“我瞧前輩不像是無聊之輩,你把小子擄到這裡來,必定是想做見不得人的事,既如此,何不痛痛快快地說明、或者是大打一場?”
美人意外地望着水悅逸,你不怕?你不慌?你不求饒?
只不過,有用嗎?無論少年有無道行、無論他有罪無罪,他都是必死之人,只是死法不同,而且生死是掌握在老孃的手裡!
老孃想讓他活三天,他就只能活三天,既不能多活一個時辰、也不能少活一個時辰,老孃身爲始祖,卻在源陸憋屈地生活近百年,不敢亂說、不敢亂動的日子是過夠了,今天可得好好地出一口惡氣。
如果不把所受的怨氣發泄出來,老孃是念頭是不會通達,哪怕是再修到元祖,也會不快樂!
今天,就在這處虛空,是沒有任何人可以窺視的虛空,哪怕少年是一介無道行的凡民小子,也要把氣出完。
她扭了扭纖細的腰肢,再擺一個最撩人的姿勢,方纔自我介紹:
“奴叫乙木荒祖,本體呢,是神樹五行木,用你們源陸的行話來解釋,奴就是一個精怪,是一個大精怪,而且是史無前例的始祖精怪。”
水悅逸擡頭瞅她一眼:“不就是賊木嗎?賤得很,沒什麼稀奇。”
乙木荒祖一愣,頓時被氣得渾身發抖,但下一刻她又冷靜下來,少年想求速死?怎麼可能!你死了,我找誰出氣去?
她也不管少年醒沒醒事,先拋倆嬌滴滴地媚眼,方纔回道:
“喲呵!少年雖無道行,卻不是無知之人,居然連五行木都知道!而且還稱它爲賊木,嗯,這個‘賊’字可是入木三分,你說得真不錯。”
“奴是在太一大陸化形,弱小時,曾躲躲藏藏、偷偷摸摸地吸走無數的小菜園子、小熟地,然後就晉升到仙人的道行。”
“再後來,奴膽子稍大,開始拿小園子下手,只不過,奴不敢貪心,每次只吸走十分之一的精氣,如此熬下來,終於平安地晉升仙。”
“唉,少年,你不知姐姐苦呢!如此小打小鬧地晉升到老仙,足足用了三萬年!三萬年啊,也不知姐姐是怎麼熬過來的。”
水悅逸、水丫丫沒來由地身上惡寒,乙木荒祖看似花信女子,卻不料是活過三萬餘年的老精怪,源陸有名有姓的大佬,只有仁祖歲數最大,他也只是萬五千年的壽數吧!她真活過三萬餘歲?
說到晉升老仙后,乙木荒祖的情緒顯然歡悅起來,不再是先前的憋屈、壓抑,甚至是憤懣,她喋喋不休地嘮叨:
“姐姐自從晉升老仙道行後,日子好過許多!奴加入太一宮以後,便參加大陸征戰,姐姐憑着這手絕活,吸盡敵方的小世界,還弄殘許多大勢力的熟地,道行很快晉升到頂級老仙。”
“你們知道姐姐晉升頂級老仙用了多長時間?哈哈哈,奴只用了三年,三年啊,彈指一揮間,姐姐就成頂級老仙。”
水悅逸駭然,乙木荒祖要晉升頂級老仙,是要弄殘、弄廢多少塊大陸靈境,多少座超大型的熟地?只要想一想,心裡直髮麻。
美人繼續沉浸在往日的輝煌歲月,又自言自語道:
“奴又跟隨太一宮老鬼征戰星空大陸,雖然戰鬥辛苦,但收穫卻是巨大,若是出過老祖的大陸,奴只需三個月就能把它吸乾!奴也只是吸乾十一塊成祖的大世界,自己也晉升老祖。”
“太一宮是星空最早的仙家之一,它的修行文明早走在前面!自從成就老祖後,我們便再無可劫掠的對象,於是,便把主意打在太一大世界上!太一大世界是星空最早的大陸之一,它蘊含始祖的氣息。”
直到此時,乙木荒祖的臉上出現氣惱、憤怒、沮喪,後又出現不應有的歡愉,氣機也略顯率亂,但她恍不自知般,又接着敘述:
“我們回到太一大世界後,最先是拿初陽下手!卻沒曾想,平日裡高掛空中的初陽竟是虛幻投影,而且,它是那般的厲害,幾場大戰下來,三百餘老祖竟戰死一百八十人,奴若不是跑得快,早殞落了。”
“直到後來,事情纔有轉機!太一宮掌座老祖甲水弱祖,她自願獻出嬌滴滴的閏女,她的名字叫妖月老祖,唉,她的命苦啊!都已成就老祖的道行,被自己的孃親獻出來,獻身於太一宮的雄圖偉業中。”
“毫不知情的妖月老祖被孃親下了魂毒,千年後方才魂熟!再被數百大佬設局擒獲!活生生地拔皮抽魂,真是那個慘啊!整個過程竟持續十年才完成,但成爲陰月使的她,卻已忘記自己的過去。”
言罷,乙木荒祖竟是感慨不已,只不過,水悅逸從她的眼神裡看不到絲毫的憐憫、甚至是一絲的同情,弱者而已,死就死了。
乙木荒祖憐憫地瞧着眼前倆小人兒,故事快要說完,老孃的心結已解,他們是要很快地沒命呢!唉,既是相識一場,姐姐做一做好事,是要把你們活煉成陰人,是聽話乖巧的陰人,是可以長伴姐姐身邊:
“妖月果然不負衆望,先是利用陰月使的身份,架空初月,使它成爲擺設;然後再利用初月的部份職權,暗中修訂太一大世界的天道,我們最終成了!僅數十年的時光,我們就晉升兩百一十七位始祖。”
“當我們正想再接再勵,探尋傳說中的元祖境時,太一大世界出現災難性的大變!因妖月胡作非爲,胡亂篡改天道規則,引起初陽運行紊亂,從而引起各種天災、地變,不再適合修行呢。”
“只不過,雖是修行困難許多,我們也咬緊牙堅持,直到某一天,天空中的初陽,它,竟把初月吞噬,而劇烈掙擾的初月又將妖月蹦碎。”
“可憐的妖月啊,竟未助我們成就元祖位,就行崩滅!初陽發狂後,太一大世界也開始崩潰,太一宮居然只有頂級老仙、老祖、始祖才得身脫,我們就帶着妖月碎片、魂毒,分散潛入星空。”
美人無奈地攤手道:“我們這些人,就來混源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