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園的美麗讓人如癡如醉,而另一角又出現另一幅副面,灰濛濛的天空,飄浮着七彩的雲朵,請注意,黑風大陸的老人們,特別是許多的老祖、始祖,他們對七彩的雲?是充滿畏懼,彷彿如蛇蠍一般。
只要是蠻荒原著民,肯定認識,七彩的雲彩有一個名字,叫桃花瘴,它與漂亮的桃花無關,只是彩雲偶而翻涌時,會出現如桃花一般的花,且有如桃一般甜甜的香味,但它是劇毒之物,觸之必死。
除天上的桃花瘴,低空中還有密密麻麻的悍勇猛禽,荒野、林間有數不清的熊羆虎豹,它們的目標,就是捲縮在樹權上的人族。
無數的老祖、始祖觸景傷情,眼角的淚流下,他們曾經是樹權上的一份子,只不過,他們運氣好,沒被猛禽撕碎、沒被野獸吞食,他們挺到最後,在郝仁老祖的帶領下,最終成爲蠻荒的主人。
朦朧的白霧升起,裡面裹着一個白色的不明物,場上的老人們歡呼,他們明白,接下來,是風大師要出場了,精彩,纔剛開始。
靖蠻常修、靖蠻常年的神情一振,主角出場了?僅是配角的水雪兒就如此驚豔,作爲主角的風大師?她?會不會把人的魂兒攪碎?
然而,令倆老仙錯愕的是,朦朧的不明物終於現出原形,它不是美麗的仙子、亦不是漂亮的花樹、更不是令人愛不釋手的玩物。
它是一具骨架,是一具大大的骨架,兩根長牙?居然有三丈長!
一位老祖與倆老仙是舊識,不願再讓他們丟醜,便輕聲解道:“此爲‘海弄’,是風大師的樂器,是用外海大獸海象的骸骨製成,其道行,是頂級老仙,它的骨骼是白玉色,是可以模擬自然界的聲音。”
倆老仙尷尬,忙用衣袖擦去嘴角的涎水,直瞧得老祖噁心,你們真不該來這裡,你們的去處應該是會所,是花紅柳綠的會所,去瞧風騒的蛇精妹子,再撓一撓細腰的柳怪,你們裝什麼風雅,來這裡廝混?
一團白影飄上海弄的頭部,兩支短笛輕敲!令人驚訝的是,海弄發出的不是“叮噹”的敲擊聲,居然是,陣陣狂風掠過的“嗚咽”聲,不要奇怪,海象的大腦早是中空,又有空洞與外連通。
當演奏者將氣機灌入,便會吹出“嗚咽”的風聲,自然,演奏者一是道行要高,二是對音律的掌握達到絕頂,方能模仿大自然的聲響。
此時的畫面,是冰火兩重天的視覺衝擊!一邊是仙園的奢華與富足,另一面,卻是弱小的人族,在大自然的偉力、以及惡劣的生存環境裡苦苦地掙扎,一個個小孩被叼走,一個個壯漢被撕碎。
正在走神的倆老仙,忽聽一聲輕響,彷彿是石破驚天一般,原來,是朦朧白影敲擊長牙,發出的警示,是在提醒你,重要人物要出場了。
昏暗的天空,忽然閃出一絲光亮,它雖十分地微弱,但卻是十分的搶眼,一團朦朧的白影從天空飄落,倆老仙忙坐正身子,目不轉睛地盯着白影,風大師被白霧“打碼”,是瞧着月夜朦朧,只能瞎想。
憑倆老仙的老眼,他們瞧得出來,這團白影還是能看得清輪廓,她應該是一個仙子,既然是仙子?肯定是美豔無雙的仙子。
白影輕嘆,語聲慈祥、悲切!當然,既使是人的聲音,也是風大師敲擊海弄發出的,倆老仙的心裡?彷彿是被一百隻耗子亂撓,他們自然聽得出,此仙子並非青澀,而是有一點年齡的成熟仙子。
只不過,他們註定會失望,因爲,出場的是風使,她是郝仁老祖的道侶,是壽限將至,早是衰老不堪,她雖是仙子,卻是垂死的仙子。
既如此,她的“光輝”形象?肯定不能以原型出現,是要作些技術處理,其結果嘛,就是用一層淡淡的白霧遮住,害得倆老仙猴急。
朦朧的仙女彷彿睜開眼睛,先是打量四周,然後,微笑低聲喃呢:
“世間風,如影隨行,我御風、風載我,我道當興,風聚!”
四下裡的污濁穢氣彙集,天空飄浮的七彩雲也被吸來,黑色,濃得化不開,漸漸地將仙子淹沒,仙子,再也沒有能爬起來,香消玉殞。
一些始祖低泣,創世老祖是以微弱的道行,強行施展逆天神通,最後,卻是被戾氣反噬,死於非命!他們是親歷者,不得不悲!
海弄又被敲響,天空中又閃現一縷微弱的光,一位仙風道骨的仙長飄來,他沒有看嫂嫂,死去的人,安息吧!活着的人,怎樣活下去?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陷入沉思,濃濃的戾氣將他淹沒,他的鼻子不能呼吸,因爲,戾氣深得像是液體,他只得張開嘴,才能呼吸到一絲空氣!漸漸的,他的嘴形成一個旋渦,是風旋渦,是救命的法寶。
仙長忽有所悟,竟哈哈大笑:“我道成矣!我道當興!我願已足!”
他的笑聲突然頓住,整個人漸漸地隱去,他是被天道反噬,被化於自已悟出的新道術裡!然而,他的笑聲一直迴盪,一個新紀元開啓。
濃濃的戾氣裡,漸漸有一個小小的風旋渦旋轉,無盡的戾氣被吸來,一隻小小的風袋出現,又出現一塊一塊的烏雲陸地,戾氣消失。
捲縮在樹上的人族,終於見到藍天白雲,四下裡不再是要命的戾氣、污穢,他們快活地從樹上跳下來,拾起地上的風袋,乘上烏雲陸地,他們穿行在林間,採摘野果,獵食小動物,他們又活過來了。
忽然,一聲熊吼把倆老仙嚇得一哆嗦。沒法子,太逼真了,如果真有那麼一頭猛熊、且挨近你,再一巴掌拍下,始祖死不死不敢說,但是老祖?肯定是死定了,像是老仙?是一拍一個死,沒有人能逃。
原來,快樂的烏雲陸地,是被一頭如山大的野熊擋住去路,它只是一巴掌,就把烏雲陸地拍散,散落地上的人族,被它一個一個地拈起來,又塞進血盤大嘴裡,血漿順着嘴角流下,空中響起嚼骨的聲音。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兇猛的禿鷲飛速掠過地面,雙爪拎起兩人飛走,數十頭野豹、山虎奔來,撕咬着無力的人族,他們還能活嗎?
死人堆在蠕動,一個精壯的男人艱難地爬起,堅毅的臉上露出決然之色,他的口裡低吟,此是姐姐所創的“聚風”道術,幾個剎那,整片區域被濃濃的戾氣籠罩,無論是人族、禽獸,均茫然無措。
戾氣裡出現一輪小小的旋渦,戾氣漸漸淡去,然而,又有無盡的戾氣涌來,被籠罩的禽獸發出驚恐的尖叫、嘶吼,它們感到怕了。
很快,一把黝黑的長刀,出現在精壯男子手裡,他拚盡全力一刀斬去,威猛的野熊發出震天的痛吼,只一刀,它被劈成兩片。
黑漆漆的戾氣裡,還有許多的虎豹、猛禽,但是,他的腿早被惡狼咬斷,是無法用大刀,斬斷它們的脖子,綠油油的眼睛,還未閉上。
風旋渦還在旋轉,一支投槍被漢子握到手裡,只是輕輕一投,就扎進禿鷲的胸腔,刺穿它的心臟,它驚恐地撲騰着,只幾下,不動了。
然而,綠油油的眼睛還在移動,漢子知道,它們是在等自已力竭,它們還不死心,是還想發起突襲,它們的數量多,而且靈活無比。
漢子稍思忖,兩隻大手錘出現在手裡,它們越來越大、越來越沉,然而,詭譎的是,兩柄手錘彷彿沒有重量,被漢子牢牢地握在手裡。直到它們變得如小山般大,便冉冉飛起,如有靈性一般,飛走。
漢子平靜地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醒來,他的魂力?早被注進錘子裡,帶着滿腔的憤怒,向着綠油油的地方砸去,即使它們跑得再快,也會被錘子追上,只輕輕地一擊,它們便成肉餅,再不是吃人的野獸。
戾氣終於散盡,殘餘的人族又聚來,他們安埋了拯救全族的勇士,再把三件兵器收起!他們跪在地上,默唸着三位爲人族犧牲的英靈。
無窮的戾氣涌來,裹在白霧裡的三仙低喃,天空中的戾氣源源不絕地涌來,一個個風旋渦輕快地轉動,一隻只風袋、一塊塊烏雲陸地飄出來,一支支投槍、一柄柄大刀、一對對手錘,從空中落下。
從此以後,蠻荒的野民,只要觀想三風使的影像、念動他們的名號,就能淨化居住之地、獲得生存的資源、拿到殺敵的兵器。
數百年的時間過去,蠻荒不再是“蠻荒”,而是一處處居里、一座座鎮城、龐大的道城、更雄偉的都城,蠻荒已成氣候。
正在歡宴的無數仙家,他們的目光?早就盯上昔日的蠻荒、今日的一座座大城?蠻子就是蠻子,即使他們住上再好的地方,他們還是蠻子!這些蠻子真可笑,是身居寶山?卻是不識寶的蠢貨。
一座大城,就是仙家眼裡的“熟地”,或者是能立即變成熟地,是能產殞金、栽種仙植的熟地,是與大陸靈境一般的熟地。
黑風大陸的仙家雖是衆多,然而,沒有小世界的附庸也有不少,他們同樣要消耗仙植、同樣要消耗黃金、鎏金、仙金、殞金。
於是,繁華的蠻荒大城、擁用數百億人口的蠻荒,就成衆多仙家眼的寶地,是能下仙金蛋的金母雞,更具誘惑力的是,蠻荒沒有仙家,差不多是凡民,最多是比凡民稍強一點的野民,若不去佔領?是傻仙。
黑風大陸的仙家,組團、或者單幹,紛紛殺入蠻荒,正如他們所預料的,蠻荒的人、管事的人、主事的人,根本沒有想到,崇尚自在、富有的仙家,會對凡民城鎮感興趣,蠻民是吃了大虧,地盤失陷三成。
然而,地盤大、底蘊深厚的蠻荒,在郝氏黑風堂的領導下,很快適應仙家的手段,並有針對性地發展一些裝備,竟是越打越強。
一場大戰,持續近千年,黑風堂終於把仙家勢力趕出蠻荒,又經過無數年的準備後,竟是主力突襲仙朝京都,只三天的時間,便逼降所有仙家勢力,從此一統黑風大陸,開創了黑風堂一家獨大的時代。
一聲玉馨響起,大戲終於落幕,殘破的仙園隱去,繁榮的蠻荒消失,場中只剩下巨大的海弄、及安靜的白影,現出原來的大亭子。
巨大的海弄下沉,風大師將要謝幕,場中歡聲雷動,一場大戲百看不厭,只是遺憾,《黑風煞》是沒有後續、也不能有後續,因爲,後來的事情不好說、也不能說,說了就說不清,此處纔是真正的高潮。
小亭子裡的觀衆紛紛起立,以示對風大師的敬意,當然,倆人除外,倆老仙還直勾勾地盯着亭子頂上的白影,既是謝幕,就不用再打“碼”了,他們在等這一時刻,或許是一生中,最激動人心的時刻。
如他們所願,風大師身上的白霧終於散去,露出真容!
本是極靜的《琴》樓,突然響起倆聲音、極不着調、極不靠譜的聲音:“怎麼可能?如此美妙的樂聲,竟是一個糾糾武夫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