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進退維谷（上）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凌雲看向李懷遠的目光冷的幾乎凝成了冰，緊緊的盯着李懷遠一言不發。
本來打算離開的安若晨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差點從樹上跌下來。
陳盟剛送到嘴邊的杯子再次跌落，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原本含羞帶怯的公主一個個瞪大眼睛望着李懷遠，似是不敢置信。
原本安靜的等待着答案的中臣頓時一亮紛紛，整個御花園幾乎成了一鍋粥。
這唐京中誰人不知，皇上幾乎將安若晨安郡主寵上了天，就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這安若晨，遲早是要當皇上的妃子的，甚至有可能成爲將來的皇后。可是現在，這個齊戎的五皇子，竟然直接提出要將安郡主當成和親的對象，這不是直接撫上換上的逆鱗麼？
在這片混亂中，李懷遠仍然保持着怡然自得的笑容，扇着扇子，笑着看着凌雲，似是在等待着凌雲的答案。
凌雲端起手邊的酒杯，仰頭喝下杯中的液體，再次看向李懷遠，一字一頓的道：“這些公主中，誰都可以，只有安若晨不行。”
李懷遠搖着扇子，悠然問道：“爲何？”
“朕決定的事情，從來都不需要原因。”凌雲眼中似是燃燒着怒火，直視着李懷遠，傲然答道，渾身散發着高高在上的君王之氣。
“既然這樣，”李懷遠毫不避諱的回視着凌雲，絲毫沒有被凌雲的氣勢壓倒，“那麼聯姻只能以失敗告終，”李懷遠笑的自信，似是毫不在意的說：“皇上應該知道後果的。本王希望皇上考慮好後果之後在差人告訴我你的答案。”說完，在四周各色目光的注視下，瀟灑的轉身離開。
他身後，凌雲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盯着他背影的目光陰沉的讓衆人如墜冰窟。
“姐姐，你聽說了沒有，在迎接五皇子的宴會上，五皇子當衆提出要安若晨去他們齊戎和親。”魏婉心說着，難掩心中的興奮。
“那又怎樣？”朱嬌嬌心不在焉的玩弄着手腕上的玉鐲，“皇上肯定不會同意的。”
“可是，五皇子也當衆說了，若是不同意的話，兩國就會交戰。”魏婉心突然一笑，難掩眼中一閃而過的陰毒，“只要讓你爹和我爹煽動羣臣上書，勸皇上同意這件事，在把這件事散播出去，你覺得皇上會爲了安若晨罔顧那麼多人的性命？退一萬步講，如果皇上真的爲了安若晨和齊戎打了起來，那麼安若晨就將是懷唐是罪人，皇上是爲了她才導致了兩國交戰，到時候再散播點言論，說這安若晨是天降災星之類的，姐姐覺得，天下百姓會允許這樣的一個人成爲咱們懷唐的皇后嗎？到時候，這皇后的位子，還不是姐姐的嗎？”
朱嬌嬌被魏婉心說的眼睛一亮，但隨即眯着眼睛看向魏婉心：“你爲什麼會這麼幫我？皇后的位置，難道你不想要嗎？”
魏婉心心中一驚，連忙跪下道：“姐姐明鑑啊，妹妹自知比不上姐姐，絕對不敢對皇后的位置有半分奢念，只求等姐姐當上皇后之後，能夠對妹妹好點，別讓妹妹在宮中受人欺負就好了，若是可以，”魏婉心擡起頭來，小心的看了一下朱嬌嬌的神色，接着說道：“等姐姐誕下龍子，皇上百年之後，姐姐不要將妹妹趕出宮外，能讓妹妹在宮中渡過餘生。”魏婉心說着，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透着一股蒼涼的味道。
朱嬌嬌忙扶起魏婉心，道：“妹妹怎麼會這麼想呢，我只是問問而已。妹妹放心，等我當上皇后，我不會虧待妹妹的。”
魏婉心挽着朱嬌嬌的手順勢站了起來，拿起手帕擦拭眼角，掩住了眼中鄙視嘲笑的神色。
凌雲皺着眉頭看着奏摺，越看越是生氣，每張奏摺上全都寫着和親和親，那麼大的國家，難道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嗎？凌雲狠狠的將一張奏摺摔在桌子上，喘了幾口氣，想平復自己的情緒，但是看到桌子上的奏摺••••••凌雲一揮衣袖，桌子上的東西全被掃落在地，凌亂的奏摺鋪散了一地。
凌雲倚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氣，目光落在離御案不遠的小書桌上，就在幾天前，安若晨還沒心沒肺的趴在這張桌子上睡覺，安若晨睡得毫無防備的天真樣子還清晰的印在腦海之中，可是這才過了幾天，一切就都變了。
凌雲站起身，想去看看安若晨。在這種時候，也許只有見到安若晨，心頭這種壓抑的感覺才能得到紓解吧。
凌雲剛走到御書房門口，小安子就打開了門，看見滿屋的狼藉後一愣，但很快了然的低下頭道：“皇上，太后剛剛派人傳話來，想讓您過去一趟。”
凌雲嘆了一口氣，剛剛松下的眉頭重新皺起，他能想象太后在這個時候找他是爲了什麼事情。
“皇兒啊，我聽人說，這幾天大臣送給你的摺子你都沒有批覆？”太后選擇了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提出了這個問題。
“母后，這些奏摺我都看過了，全都是千篇一律的內容，兒臣認爲看不看都沒有什麼關係。”既然太后都沒有點明，那麼他又何必點明？這件事說到底，都是因爲他的私心作祟。
太后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皇兒，我知道你喜歡若晨，但是這次齊戎的五皇子已經點名要若晨去和親，不然就要交戰，孰輕孰重，我想皇兒分的清楚。”
凌雲低着頭沒有回答，只是他這種反應，完全是以沉默的方式表明了他的態度。
“皇上，”太后的語氣頓時嚴厲起來，“你不僅僅是一個人，你是皇帝，全天下百姓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你不能爲了你一個人的原因讓全天下百姓跟着你受累。”
“母后，兒臣是皇上，但是兒臣首先是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兒臣怎麼能保護住自己的子民？”
“皇上，現在不是你能兩個都兼顧的問題，而是你是選擇安若晨還是天下蒼生性命的問題？”
“母后••••••”
“好了，”太后站了起來，止住了凌雲的話，“這件事我決定了，鸞兒，你去傳話，讓欽天監去選一個良辰吉日，就定安若晨和齊戎和親。”太后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說完太后轉身準備離開。
“母后，”凌雲跟着站了起來，“若晨也是您看着長大的，您就忍心讓她孤身一人遠嫁他鄉，做一個政治的犧牲品？”
太后離去的腳步頓住，卻仍堅定的道：“生在皇家，就要有爲國家犧牲的覺悟，皇上是這樣，若晨也是這樣，我也是這樣，現在，就算是五皇子點名要我的親生女兒，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她嫁過去。皇上，你要明白我們身上揹負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