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夏亦初就開始恨自己的爸爸了,媽***死是他心中最大的怨恨,從此夏亦初性格上也有了極大的轉變,逐漸的封鎖了自己。
這就是他們整個上一輩的憂傷的故事了。
也難怪,在相識之初,顧盼就覺得夏亦初眼裡有着淡淡的憂傷;正是他的這種特質吸引了她,原來他的寂寞憂傷是因爲母親的早逝和父親的背叛。
原來,他們兩個人是這麼的相似。
夏太太死了之後,夏昊遠驚覺於自己的錯誤,於是就跟林太太斷絕了來往。
那個時候林太太依舊對他情深意重,甚至想離婚永遠與夏昊遠在一起。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林先生也知道了一些,也因此夏林兩家纔會交惡,一直到下一代。
“我是怨恨那個女人的,有本事站出來,明着競爭啊。她卻選擇了死亡,用這種方式讓昊遠愧疚,一輩子忘不了,活人又怎麼爭得過死人?也是愧疚的,畢竟她纔是名正言順的夏太太,她的死,我多多少少是要付一些責任的。我——”
林太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胡麗婧打斷了:“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我媽媽就是被你們害死的,狗男女。”
罵的有夠直接的,林太太的臉色黯淡了許多,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嘴脣張張合合的。
一下子,顧盼感覺她好像就蒼老了幾分。
林怡婷就不同了,她怒瞪着胡麗婧,回了一句:“你這隻狐狸精,胡說什麼?”
“你這隻蜘蛛精,跟你媽一樣,都喜歡纏着夏家的男人。都逼死了一個,還不放過,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蜘蛛精?胡麗婧怎麼知道林怡婷叫做“蜘蛛精”?那是她和陳琳私底下的戲稱啊,顧盼驚訝的很。
看來,林怡婷並不知道胡麗婧與夏亦初的真正關係,所以對着小麗她纔會這麼怒氣衝衝的。
不過胡麗婧問的,也是顧盼想了解的,當年林夏兩家其實已經交惡了,後來又是怎麼恢復邦交的?
林怡婷追着夏亦初跑,林太太也同意了嗎?
難道,她自己沒有如願以償嫁進夏家,就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替自己完成心願?
被胡麗婧咄咄逼人的這麼一問,林怡婷縮了縮脖子,有點理虧的樣子。
也只是一下下,馬上她又恢復了精神鬥志昂揚的問着:“這是我媽媽與夏家的事,與你有何干系?”
“我是夏亦初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你說,跟我有關係嗎?”
滯了一下,林怡婷不服氣,不可置信的嚷嚷着:“你騙人,怎麼可能,你是胡局長的女兒。而且夏亦初的媽媽早就去世了,你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我是從我媽***肚子裡面蹦出來的。”胡麗婧回答的理直氣壯。
這個回答真是妙啊,她又不是孫猴子,是從石縫裡蹦出來的。
原來,當年夏昊遠感到愧疚的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夏太太那個時候已經懷有近八個月的身孕。
孕婦本就多疑情緒化,又沒有得到妥善的照顧,纔會一時想不開走上極端的。
一開始,夏昊遠也以爲自己害死了妻子和孩子,一屍兩命。
直到近年由於一些原因,胡麗婧出現在他面前,夏昊遠才知道,妻子當年雖然因爲失血過多身體虛弱至死亡,那個孩子卻被生下來了。
當時夏太太被送到醫院之後,本來還有一線生機的,她卻首先想救的是腹中的孩子。
破腹產產下一名女嬰,夏太太自己卻因失血過多而亡,她並不想把女兒交給丈夫撫養,因此拜託了自己的閨中密友、醫院的婦產科醫生胡太太幫她保守這個秘密。
而且,結婚多年還沒有孩子的胡太太答應幫她養大那個女孩,對外宣稱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是恨我,所以,纔不讓我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也不想讓小麗認祖歸宗的。”望着胡麗婧,夏爸爸的眼裡滿含着愧疚和深情。
胡麗婧將頭撇到一邊去,“哼,我姓胡,我永遠都是胡家的女兒。”
“是,我並沒有強迫你改回姓夏,有生之年能聽到你喊我一聲爸爸,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夏爸爸說,“小麗,你別誤會,我跟芷若沒什麼的。只是她們都誤會了,以爲你是亦初訂婚了,林家的那個孩子是真的很喜歡亦初,芷若才約了我,拜託我撮合你們的。”
當媒人要約在酒店見面嗎?這種話說出去恐怕沒幾個人會信,不過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外人不應該摻和那麼多的。
而且大家之所以會誤會,還不是夏爸爸自己放出去的風聲。
在整個聽故事的過程中,夏亦初始終都是一言不發,坐在那裡低頭看着桌面。
一直到夏爸爸講完了,夏亦初也沒說話,
夏爸爸望着夏亦初,“亦初,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媽媽。可是這些年我是真的在懺悔,一直在悔過,希望你能諒解。”
依舊是一聲不吭,夏亦初就拉着顧盼往外走,非常的行色匆匆。
顧盼明白他的心情,他一直都是恨自己的爸爸的,到現在都無法釋懷吧?
現在知道了媽***死因,心裡更是難受,哪怕夏爸爸拼命的懊惱懺悔着。
已經好晚了,睡意漸漸襲上心頭,顧盼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突然,隔壁房間傳來響動,她把耳朵貼在牆壁上聽了一下,好像是拳頭砸在牆壁上的聲音。
有點擔心,披上外衣她就匆匆的趕至隔壁房間,敲響了夏亦初的房門。
砰砰砰,響了沒幾下,夏亦初就來開門了,看見她愣了一下,很衝的來了一句:“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
他光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條長褲,頭髮還溼漉漉的,水滴一直從頭上滴到地板上。
夏亦初說話的口氣很不好,而且看他那個樣子,裸露狂,顧盼心中就有氣。
今晚這個屋子中可不只有他們兩個,小麗不願意回夏家,今晚也睡在這裡了,當初她住的一樓的那個房間。
腦海中又浮現出在七天假日酒店大堂看到的那一幕,她心中一怒,不着邊際的話語就脫口而出了:“聽說你是ed,對女人都沒有反應,我特地過來看看,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是ed?哼,這個問題你還用得着問嗎?”夏亦初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幾乎是衝顧盼大吼了起來,“好啊,你親自來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說着,居然抓住她的手腕,一使力,將她拖進了房間。
其實話一說出口,顧盼就後悔了,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不可以受夏亦初的委屈。
他對她使臉色發脾氣說話語氣稍微衝了一點,都會讓她方寸大亂,跟着,就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了。
“好啊,你親自來試試不就知道了?”夏亦初一使力,就將她拖進了房間。
那間佈置的簡單利落但是讓人覺得空蕩蕩的房間,黑白爲主的色系,給人一種冰冷的視覺衝擊。
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空間環境下,只怕人會壓抑過度,神經出問題了。
一進門,夏亦初就將顧盼的雙手反剪,將她的身體抵在牆邊。一雙眼,兇狠的打量着她。
他的眼裡情慾的成分不多,更多的是惱怒的火焰,由於他的一隻手正好搭在她的肩上,正好看到他的手指背上有着淡淡的血印。
剛纔,他是用自己的手掌用力的擊牆,纔會造成這麼大的響動嗎?不由地嘆了口氣,“何必傷害自己呢?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摔東西打枕頭,你拿手擊牆,痛的是自己。而且手傷了,明天去上班也不方便啊。”
有如被人當頭棒喝,或者,被撲了一盆冷水,夏亦初眼裡的火焰熄滅了。
他手上的力氣一下子跑了,突然就泄了氣一般,耷拉着雙手,將頭靠在顧盼的肩上。
“盼盼,盼盼。”低喃着,夏亦初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的顫抖。
“疼不疼?傻瓜。”拉着他受傷的右手,看到那些血跡顧盼覺得難受。
她雙手的手腕上皆有一些紅印,想是剛纔被夏某人拉進門的時候,他太用力所導致的。固然剛纔她有不對,說話方式以及說話內容太不經過大腦思考,可是夏亦初的野蠻行徑還是讓她覺得討厭。
更多的,是心疼。
今天晚上,他承受的太多了,夏爸爸的話肯定勾起了夏亦初最傷心的那部分回憶。
所以,他才需要找一個發泄的支點。
只是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顧盼實在是不喜歡啊。
顧盼的動作,卻也讓自己手上的痕跡印入他的眼中了,倒吸了一口涼氣,夏亦初猛然擡頭,“這是我做的?”
他拉起顧盼的手腕查看,滿目的不可置信,已經萬分後悔千般懊惱了。
“你是無心的,沒事,一點都不疼的。”笑着,悄悄的將衣袖拉下一點,遮住手上的紅痕。
夏亦初拉着顧盼在牀邊坐下,一手託着她的手腕,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揉捏着,力度適中,舒適的感覺馬上就傳入心扉了。
“對不起,媽***事一直是我心裡的痛,我從來不願意跟人提起。今晚聽見爸爸講述那件事,口口聲聲的說着愛,我心中實在是難過。他那樣的人,不配言愛。”說着,夏亦初將頭撇向一邊,不讓顧盼看見他的雙眼。
雖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是當年的事情,夏爸爸做得實在有點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