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知己
緩步走進了宮門,宮道依舊,宮牆也沒有太大的變化!迎面而來的風,彷彿還留着舊時的氣息,往事一點點涌出了腦海,眼前掠過了一張張笑容,也有淚光……
兩個孩子興奮地,手拉着手,奔走在了平整的宮道上,笑聲迴盪在宮苑。彷彿,這沉沉的宮殿,剎那除卻了封印,閃動着溫馨的光芒!
玄武十二瞟了微露笑意的夜傾城一眼,消息早已傳回了京城,他深深被她的毅力與母愛所打動!三年了,如果不是她堅持不懈,也許這個孩子就這樣被放棄了。有人說她冷血無情,恰恰相反,她的冷血無情是因爲她的熱血有情!
“三年來,皇上一直住在御書房的西暖閣,日夜理政。娘娘剛走的那段時間,皇上幾夜不眠,最後病倒在牀榻!”玄武十二輕嘆了聲,如果沒有東星遨的癡情,也許清昭國也就沒有這個皇位了!倘若開始,有人說,後宮獨寵,這是皇后之過,這三年,沒有人再有異意,這是皇帝的選擇。這樣一想,這三年似乎與公與私,都是利大開弊。
“呵……他生性暴躁,感情用事!”夜傾城微微扯動了脣角,可以想像,他當時的暴怒,沒有將京城揭翻,已經是天大的忍耐了!
“呵……娘娘所言極是,三年來,皇宮沒有任何的慶典,後宮更是一片沉寂。臣總是看到,皇上那蕭索無趣的背影,一張冷漠的臉,哎,難怪娘娘,說臣老沉……”玄武十二自嘲聲中,更多的是傳達了這三年東星遨的辛苦!連帶,所有大臣都糾結了三年!
“連累你們了!”這個男人磁柔的聲音,不低不高,那麼的悅耳!不愧是東星遨信任的人,句句爲他着想!邊走邊說,回到了椒房殿!秋菊聽到孩子的說話聲,從殿裡奔了出來,揉了揉眼睛,傻傻地立在那裡。夏荷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兩人頓時淚水盈眶!
“奴……婢……給娘娘請安,給太子爺請安,給公主請安……”秋菊哽咽跪地,淚水成串。
“起來吧!”夜傾城上前扶起了她,秋菊的淚光讓她的心也潮潤了起來!莫名的又想到了翠玉,三年前,匆匆離京,如今回來,她的墳頭都長滿了青草了吧!在京城,她有太多的遺憾,也讓她終身難忘!
“娘……娘,椒宮殿跟娘娘走時一樣,奴婢天天打掃,等娘娘回來的!”秋菊急忙拭去了淚水,帶着淚痕的臉上,喜悅中依稀還有抹不去的愁雲。
“秋菊,你怎麼這麼憔悴啊?”夏荷訝然,三年不見,比從前更木訥,才二十歲的人,看上去像嫁了人,生了孩子,比在外風吹雨打的她,都蒼老了許多!
秋菊訕然一笑,搖頭道:“沒……沒有,只是……病過一場,這幾天纔好而已……”
夜傾城正想探問,東星遨有沒有拿她出氣,卻被東星夜寒的笑嚷聲打斷:“娘,這是我們住過的地方嗎?好寬敞,好高的房子,還有……”
“是啊,太子爺,你還記得嗎?你跟公主小的時候,就一起在房裡玩布偶……”夏荷也像個孩子一般,熱情高漲,牽着東星夜雨一起進東廂房。房裡傳來了歡笑聲,打鬧聲!
玄武十二一直微笑着,似陪客般,站在一旁。夜傾城站在了廳堂,卻是輕嘆了聲:“這幾年住慣了民宅,不太適應這麼大的殿堂!這裡……有太多的回憶……”
“娘娘,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了!倘若有變,臣以爲,命運天定!”玄武十二與她相視一笑,雖說三年不見,雖說並無太多的深交,但他卻覺得,她似他的親人,他的朋友……她心底的那一抹陰鬱,讓他莫名的隨之低落起來!
“丞相說的是,跟聰明人說話,心情也會大好,感覺跟丞相一直是知己呢!聽說,丞相喜得千金,一定是個美人吧!”夜傾城只覺得,心頭的烏雲撥開了。玄武十二說的沒錯,天要亡誰,就是躲在被子裡,也沒有用的!也許,她不必這麼緊張,反而誤了孩子……
“醜丫頭一個……”玄武十二訕笑,能是她的知己,榮幸至極!兩人說了許多的事,玄武十二才告辭出宮去了!很快,皇后與太子迴歸的消息,傳遍了後宮。那一日,沉寂了許久的後宮,似乎人人都忙碌了起來!
一連數日,陪着孩子,在宮殿裡參觀!後花園綠意濃濃,花樹都長高了!看着這麼多空閒的後宮,夜傾城讓人都按她的要求裝修,吃住都可以,加了齊全的廚房,加了衣櫃,還有衛浴。
每晚換地方睡覺,以避免刺客來襲,提高安全係數。令她擔心的,是東星遨。南邊的消息送到京城,至少十幾天的時間,萬一與蕭子歌等人起衝突,她要想從中調停,都沒有機會!哪一邊,傷了,她都會難受!
“娘娘,丞相大人來了!”夏荷輕喚了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玄武十二有回稟過朝中的事,夜傾城也沒有聽出什麼重要的,便以太累爲由,讓他作主。見玄武十二神色肅然,夜傾城的心隨之緊了幾分!
“不必多禮,有什麼事嗎?南方傳來消息了?”“沒有,是邊關傳來的消息,西將軍送來湊折,說是西門夜不日入關,說是要來京城帶孩子,請皇上裁定,不必關乎西家!”
“西雲婷跟孩子還在西家?”想必這西家,被這一對母子攪得人心不安了吧!
“三年前,就不在西家了,聽西雲虎說,將她們母子安排在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讓她們隱姓埋名單過了!娘娘走的頭一年,西門夜似乎還無所謂,加之,蒼龍國的公主與使者與公主失蹤等案有關,蒼龍國沒有要人,只說,跟西門紫依的事與蒼龍國無關!不過,一年多前,蒼龍國幾次請求王妃與小王爺歸國,只是公主沒有下落,皇上不加理睬!”
玄武十二覺得奇怪,難道皇后找到公主的事,蒼龍國已知曉?從江南到蒼龍國,就是送信,也要一個多月吧?更何況,皇后在江南,所知的人還是小範圍的。回宮,也沒有幾天,蒼龍國就算有內應,也不可能?
“是嘛,難不成那個色膽包天的王爺,生不出兒子,西雲婷生的兒子,成了他唯一的兒子?否則,他爲何這麼急着要兒子呢?如果他對她們母子真的這樣念念不忘,應該早就將她們迎回去了!蒼龍國有什麼消息嗎?”夜傾城笑哼了聲,那個男人何曾斷過女人?要不是西家功勳顯赫,西雲婷母子能過得如此舒坦嗎?
“哧,娘娘厲害,一猜就被你猜中幾分了。蒼龍國傳來的消息,聽說,西門夜娶了七八個王妃,只生有兩個小郡主,一直沒有兒子!還聽說,至從邊關戰敗後,兄弟兩的關係也不和!”玄武十二欽佩地讚許!
“啊,真的被人說中了?總之,加強提防,如果他是正當入京,那就以使臣身份對待。如果他是擅自入京,盯着他,有半點的可疑之舉,便可逮捕!”夜傾城冷然地道!
“是,那臣告退!”玄武十二作了揖,後退了幾步,轉身出門!不想,西門夜寒上前,攥住了他的手:“丞相大人,你要出宮嗎?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寒兒,丞相還有國事要處理……”夜傾城輕嗔,才入宮幾天,他就想着往外跑了!
“母后,寒兒知道丞相大人很忙,父皇說,讓丞相大人做寒兒的師傅的,所以要跟師傅一起去了!母后,今晚寒兒就不回來了,住丞相大人家了!”西門夜寒緊攥着玄武十二的手,嘿嘿笑道!
玄武十二卻是汗水都要出來了,太子跟他回府,這個責任也太大了!他烏溜溜的眼珠兒轉動着,示意他幫忙說話。五歲的孩子這般的機靈,又是如此玉琢般的人,又讓他難以拒絕!
“好吧,不過,你可不能給丞相添亂,不能到處亂跑,也不能亂說話……特別是,不能離開丞相身邊,而且不能告訴別人你的身份,你只是丞相朋友的一個孩子……”
“母后,我懂的,我不會給你丟臉的!丞相大人,我們走吧!”西門夜寒扯了扯一臉黑線的玄武十二,怎麼就沒有人問他同不同意?果然是皇家,誰來擔責任?
這份信任真是比鐵石還重……見東星夜雨也出了門,眼珠兒緊盯着他們,玄武十二急忙出門。
要是一家子住到他們家,這麼浩浩蕩蕩的皇恩,將他的相府給衝沒了!夜傾城抿着嘴笑,想不到玄武十二也有這樣滑稽的表情。東星夜寒跟他一起去也好,反正玄武十二的武功了得,會保護他!玄武十二一看就是良師,一定會給孩子他們所不能給的教育吧!
“娘娘,你真能放心……”夏荷無語,能這樣信任臣子,讓五歲孩子出宮的,住大臣家的,也只有這位娘娘了!
“不放心的,是玄武十二,不是我!男孩子就應該歷練,就算現在有人抓寒兒走,我想信,寒兒一定會想辦法逃回來的!”她相信,他的兒子,有這樣的膽識!等到東星遨回來,也該正式教他習武,還有讀書識字了!誰讓他嚷嚷着要回來,誰讓他投胎成了太子?這是命,天定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