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歲月如梭,時光飛逝,朦朧不可見,塵世變遷,曾經明月卻依舊,變的是人,變的是心。
鏘!
石拱橋消失在眼裡,四周畫面變化,彷彿有一根神兵從天而降,發出震響,地面震動。
“果如我所料。”暗道一聲,楚凡全身籠罩在紫芒裡,朦朧不可見,踏命槍發出驚天氣息,似要捅破寰宇。
第七劫降臨,一塊巨石矗立在楚凡面前,足有五丈之高,三個大字刻於其上,紅紅髮亮。
“斬、情、臺!”擡眼望去,楚凡一字一頓念出三字,又環視四周,他此刻身處一座石臺之上,石臺邊緣升起道道光柱,石臺外則有祥雲飄過。
光柱圍繞着石臺,與那巨石齊高,這石臺就如同牢籠,將楚凡困於其內,斬情。
“成仙在即,下界之修此刻不斬,更待何時?!”宏大之音響徹而出,在石臺內迴盪,震得楚凡心神微顫。
成仙,是所有修士的期望,就連楚凡也不例外,此刻聞言能成仙,其心激盪,豁然擡頭望去,看見在那巨石之頂,站着一名天兵,全身被仙輝籠罩,威不可言。
可當“斬情”二字落入眼中,楚凡深吸口氣,心裡的激盪煙消雲散,眼中的興奮被深邃取代,這一刻,他忽然有種要回首之意。
哪怕不知回首去看什麼,其心底的衝動卻無法壓抑,下意識回首望去,目光似能洞穿蒼宇,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在那大地之上,有一座很高的山,此刻,一名女子立在山頂,擡頭凝望蒼穹,其腳下的山在轉動,山下的水如一條水龍般沖天而起,在空中盤旋,一座漆黑的小塔,在她身後沉浮。
擡頭凝望着蒼穹,她的目光帶着不捨,更有無奈,彷彿在送別最愛的人,這一望,或許就是永生,這一望,或許就無法相見。
“倩雪……”兩眼已經眯成一條細縫,楚凡輕聲低語,那女子的樣貌赫然就是倩雪。
自踏入雷雲,楚凡經歷的所有,完全顛覆其思緒,這根本不是其所知的劫,這劫已非劫,而是一場不知所以然的相遇。
“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仙塔,不爲修道成仙,只爲途中與你相見。”回想起這句話,楚凡心裡已隱隱有了答案,收回目光,他擡頭望向巨石之頂,一步踏出。
那天兵見狀,冷哼間大喝:“大膽,斬情臺豈能容你這下界修士放肆。”
話音迴盪,楚凡卻不爲所動,眸光更盛,凌厲而冰寒,他一腳踏下,落在天兵頭頂,轟然將這天兵踏碎,連帶着刻有“斬情臺”三字的巨石咔咔碎去。
“若這成仙,要讓我去斬情,寧可不要,寧可不成仙,即使不斬情,我也能成仙,更何況,這裡的一切,不過是我之劫所化。”冷冷話語間,楚凡傾盡全力的一踏,讓這天兵神形俱滅,讓巨石碎裂,更讓這斬情臺灰飛。
正因不願去忘情,纔有今日之劫,可這劫卻要讓他斬情,斬掉所有情,其怎能去斬,怎能去爲那虛無縹緲的成仙,斬掉生命中的重要。
斬情臺碎去的一瞬,楚凡回首看向大地,臉上露出一抹遲來的笑,他知道那女子不是倩雪,但也知曉,那女子也是倩雪。
不爲成仙,只爲回眸看你一眼!
四周轟鳴巨響,女子的身影消失,四方變幻,一柄如同彎月般的刀從上方斬下,直劈楚凡天靈蓋。
“妖孽,你竟敢犯上作亂,今日便在這斬妖臺,結果了你。”斬情臺變成斬妖臺,這聲音如同天威,似能斬破耳骨,湮滅神魂。
一名天將,數名天兵,立於虛空裡,冷漠地望着楚凡,在蒼穹上,還有一雙雙眼睛,正望着斬妖臺內的楚凡。
“斬情臺變斬妖臺,劫中劫麼,不論斬情與否,都是劫。”冷眼望向落下的大刀,楚凡心裡掠過一抹頓悟,“就憑這柄刀,豈能斬我?!”
“第七劫連着第八劫,都帶有斬之一字,既如此,楚某便……斬劫。”
徒手接住那斬下的刀,用力一折,便聽鏗鏘一聲,刀斷碎裂,緊接着,楚凡如神魔般衝出,踏命槍刺在斬妖臺邊緣,一點寒芒爆射。
顛覆天地!
天與地交換,蒼穹黯淡無光,唯獨紫色的光一點點照亮天地,斬妖臺一點點碎去,楚凡衝破虛空,踏命槍橫掃,將數名天兵洞穿,那天將反應迅速,提起手中之劍格擋,並掐指打出一個印訣。
印訣直接從楚凡胸膛穿過,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印記,其身軀猛震,噴出一口鮮血,倒卷出去。
第八劫的天將,果不是前面幾劫能比。
“若如我心中所想,這第八劫必然還有後續,絕非這般簡單。”倒卷中,楚凡眼神深邃,天將能傷到他,在其預料之內,“前五劫能輕易度過,是因道體小成所致,而第六劫、第七劫、第八劫應是被某種力量干擾,纔會出現所見的一幕幕。
且那天蓬,顯然是早已預料到,我會來到這雷雲中,不知他是以何方法知曉,也不知他的背後還有些什麼人,但在這第八劫,便能知曉一切。
雖不知是誰,用大神通強行改變了六、七、八三劫,但他們的用意顯而易見,是爲了讓我明白一些事,知曉一些事。”
立於虛空,冷眼望着前方,楚凡手臂輕翻,其瞳孔擴大,其內有神火升騰,槍指天將,正當他要再度出手時,一柄火紅的長槍劃破長空而至,直接從天將的胸膛洞穿,將之釘死在虛空裡,瞬即灰飛煙滅。
“哈哈,哥哥來遲了,小弟無礙吧?”一個如火一般的少年踩着火輪而來,望着楚凡放聲大笑。
少年的笑聲很豪爽,其內透出的真誠不會假,那是一種爲兄弟拼命的真,即使要死,他也要死在楚凡之前。
這就是一種守護,不顧一切的守護。
怔怔望着少年來到近前,楚凡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不知該如何開口,彷彿心底有個聲音,想吶喊,想狂吼,可無法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