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說的時候,於桃腦子裡也一直在飛速運轉着,她爲什麼那麼怕回到a市?真的是因爲孤單?還是因爲別的?
到了這個時候,她就不能再騙自己一直逃避下去,有些事情,遲早是要面對的,早一些解決,或者是對誰都好……
“弟妹……”擡起頭,一臉認真的看着初夏,於桃嘆口氣,“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早就看出來了,我留在京城,根本就是在躲避。
因爲牽涉的是孃家人,我一直不願意多想,更不願意深想,和媽和奶奶也不好意思說,這些事積在心裡越久,就讓我越難受。
可我現在也想明白了,總這麼躲下去,也不是辦法,反倒……”頓一頓,她苦笑,“反倒是讓周喜康留在那邊難做了。”
“大嫂,不管您那邊有什麼事兒,反正只要我能幫上的,絕對不會含糊。”初夏神色鄭重的看着她,“我是認真的,大嫂不準和我客氣。”的確,這段時間她能看出來對方歡顏下的心事重重,但她並沒多事的問什麼,婆婆和老婆婆都是人精,她們都不說什麼,她裝的什麼大尾巴狼?
“我知道……”於桃嘆口氣,衝她笑,“就算以前不知道,現在也是妥妥的知道了,以前我總好奇,你爲什麼能交到那麼多知心的朋友,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人啊,要讓別人和自己知心,必須自己先和別人知心,凡事防三分,人家又怎麼能和你知心了?
當然。也不是見人就知心,總的說起來。弟妹你的識人之功真的是我比不了的,就說我孃家那邊吧。嫁到周家以後,但凡能幫上的,周家人從來都是毫不吝嗇。
很多時候,我沒想到的,媽和奶奶都給想到了,如果不是我的堅持,我大哥大嫂和妹妹們的工作,周家也就全給解決了。
好在,我清楚他們的本事和能力。也清楚他們的脾性,把這事兒給攔下了,現在看來,這大概是我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兒了。
以前,就算他們偏心大哥大嫂,我也不會多想,甚至還替他們開解,畢竟兒子是他們的根嘛,偏着兒子是應該的。
可現在看來。這根本就不是根不根的問題,在他們眼裡,我出嫁了,就不再是於家的人了。能多算計我一分是一分。
當然,這當中,是不包括我媽的。我媽對我們幾個,都是一視同仁的。甚至,還因爲他們對我的算計。替我力爭了不少。
也是因爲這個,我媽的身體一直不好,我想好了,回頭我就和我媽商量一下,把她接過來一起生活,然後,我和於家就沒必要再來往了。”
“大嫂這樣說,肯定是有緣由的,我們家以前住在鄉下的時候也不省心,有些時候,的確不一定是親人就真心待你的。”若不是被親人傷到極致,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初夏沒追問緣由,只握住她的手,給予她力量。
“弟妹,我也沒必要瞞你……”咬咬脣,於桃脣角泛起苦笑,“我生下妍妍後,他們去看我,就是長吁短嘆。
後來……”頓了好大一會兒,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她才繼續道,“後來,我奶奶終於說出了他們頻頻嘆息的緣由。
她們竟然是把主意打到了老七的頭上,我妹妹今年不是二十三嘛,他們覺得,我沒給周家生下男孩兒,註定了要失寵,不如讓我妹妹嫁給老七,等於再多一重保險。
我當然就拒絕了,不是我故意貶低我妹妹,就她那樣的,給老七提鞋老七都會嫌她腳趾頭粗,這事兒,我一直不好意思和任何人說,媽和婆婆說讓我來京城,我真的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說白了,我還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就讓他們越來越得寸進尺,這段時間我不在,他們就總去找周喜康。
甚至,我爺爺奶奶還一起去找了周喜康,要求他幫忙牽線,開始的時候,周喜康礙於面子,應付他們說是合適的時機就提。
結果,他們竟然當真了,隔幾天就去問,後來,周喜康實在沒辦法了,才悄悄把這事兒告訴了我,我告訴他,直接拒絕他們就好,不用管。
他說怕他們會嫌他這個女婿瞧不上人,我就把我躲出來的緣由告訴了他,然後,周喜康也沒辦法,只好答應了讓我繼續留在這邊,他那邊自己想辦法處理。
現在想想,我真的是太自私了,自己跑出來躲清閒,卻讓周喜康一個人面對我孃家人的刁難,哎……”她長長嘆一聲,沒再說下去。
初夏怎麼也沒想到,是這麼個緣由。
於桃的小妹妹於香,她是見過的。
說實話,她很佩服於家人的勇氣,就於香的形象,說是給周華康提鞋都嫌手指頭粗,還真是半點兒不誇張,腳一邁進周家的門,眼睛就不夠用的,臉上的貪婪掩都掩不住……
好吧,以貌看人是膚淺的表現,那她就換一種方式,說內在。
她統共見過於香兩次,一次是周喜康和周蜜康在家,另一次是周喜康周蜜康和周華康三兄弟都在家,做爲未婚女孩兒,又是這個年紀,看到長的好看的男孩子多看兩眼,也不算是大毛病,可是,盯着已婚的男人看個不停算什麼?
周喜康做爲她的姐夫,肯定就要多照顧她一些,可她每次故意把自己的胸往對方胳膊上靠又是個什麼意思?
當然,這事兒她看到了,並沒有和任何人說,畢竟,別人都不說,她去叨叨些這個,倒顯得過於小家子氣了。
而且,她不信於桃看不到。
原本她是覺得,或者於香是因爲在家裡年紀最小,被嬌慣的不成樣了,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家裡的長輩給撐着腰呢。
這也難怪於桃會對於家人那麼不滿呢。
“還有……”猶豫一會兒,於桃長嘆一口氣,“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在乎多爆點兒家醜,不過弟妹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爲說了這些後悔,反而和弟妹生份。”
初夏就伸手撫撫她的背:“我相信嫂子,您要是想說就說吧,就算我不能幫您解決什麼,能讓您心裡透透氣也是好的。”
“你剛嫁過來那會兒,我經常回孃家照顧我媽,每次周喜康都會送我接我,有一次,我們倆晚上都沒回來,你記得吧?”
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初夏點點頭:“是有那麼一次,婆婆唸叨了好幾次呢,第二天你們回來了,還被婆婆給罵了一頓。”
“是啊,媽擔心了我們一晚上,第二天罵了我們,我們倆當時耷拉着腦袋什麼也沒說,但從此之後,我沒讓周喜康再邁入於家一步。
爲此,婆婆還故意和我談心,說她當時就是因爲擔心我們才說氣話,並不是真的生氣我們留在孃家,讓我有心理負擔,該讓周喜康幫忙的,就儘管拖他一起去。
我當時應下來了,但,並沒有真的按照媽說的去做,哪怕有時候表面上看我是和周喜康一起回了孃家,其實也是到了半道他去找朋友,我回孃家。
不是我狠心,是我不敢再讓周喜康去我家裡……”咬咬脣,於桃一臉苦澀的衝初夏笑笑,“除了於香,我還有一個堂妹叫於梅。
她其實就比我小一個月,和我差不多同時結婚,但是,一年後她丈夫就出事沒了,然後,她和婆婆鬧的不好,就又搬回了於家。
開始的時候,家裡的長輩都對她沒什麼好臉色,覺得一個結了婚死了男人的女兒再住回孃家丟臉,可是,後來因爲我遲遲未孕,我奶奶和我大伯孃竟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於梅的身上。
而於梅,竟然同意了他們的提議,那次我和周喜康留在於家,就是他們故意把我和周喜康灌醉了,想要讓周喜康和於梅將錯就錯。
在他們看來,無論是我生下週家的寶寶,還是於梅生下週家的寶寶,那都是周家的種兒,得利的都是於家,那次要不是我媽阻攔,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從那以後,我就不再讓周喜康去於家,要不是爲了我媽,我也不會再去,原本,我是想,只要不撕破臉皮,能忍就忍吧,現在看來,如果我一直這樣忍下去,我媽不會好過了,我也不會好過了。
初夏,你聽說過這樣的親人嗎?我覺得,這世界上大概找不出第二家這樣的人來了,無論是於香還是於梅,都是在他們的挑撥慫恿下,才做出那樣不要臉的事兒來。
而且也因爲她們的不講道理,才使得於梅現在看我像看仇敵,甚至覺得,如果不是我和我媽的阻礙,現在她已經爲周家誕下大孫子。
這話真不是我在冤枉她,是她自己親口和我說的,說實話,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時候,我們倆總是一起上學放學。
我和周喜康戀愛的時候,她也經常幫着我們傳遞消息,沒想到,現在,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這心裡……”搖搖頭,她沒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