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爺子午睡起來,看到趙玉蘭和初夏坐在外面,亦是很開心:“你娘今兒一早還唸叨,說歇了工說不準你能回來趟,還真給你娘念着了。”
“爹,你剛起來,也不知道多披件衣裳,萬一讓風吹着,頭疼的罪誰遭?”趙玉蘭嘀咕着進了屋子,拎出一件黑襖給趙老爺子披身上,“春捂秋凍,上了年紀,就更得注意。”
趙老爺子呵呵笑起來:“還是我小閨女心疼爹,心細。”
老太太白他一眼:“這麼大年紀了,自個兒不知道注意,還說酸話,你要臉不要臉?”
趙玉蘭笑着爲老爺子解圍:“娘,您是不是覺得被我比下去了,心裡不舒服,故意給自己找臺階?”
老太太撇撇嘴:“你爹哪是拿我和你比,他那是嫌他兒子兒媳沒閨女孝順呢,不知足的老傢伙,你大哥對他多好,他淨說些沒數的話兒,要是讓玉山和愛媛聽到了,心裡哪能舒服?”
“我和我閨女開句玩笑,也引出你這麼一長串來……趙老爺子無奈的搖搖頭,留意到趙玉蘭的笑容中帶着幾絲強撐,眉頭微微皺起來:“玉蘭,遇上什麼事兒了?”
“爹,我過來就是找你和娘給出主意的……”趙玉蘭把遇上薛立剛的事兒又複述了一遍。
老爺子聽完,嘆一聲,“上次初夏來,說了她要和羅家孩子定親的事兒,我和你娘就不是很贊同。初夏才十七,那麼急幹什麼?這原本還打算着瞅個空去小林村和你們商量商量,能不能把定親的日子往後移移,這倒好,葫蘆還沒摁下去,瓢又起來了。
如果和薛家比起來,還是嫁到羅家更好,實在不行,這兩天就先給初夏和紅旗把親定了,這是新社會,薛家總不至於跑上門搶親。
反正不管誰嫁到薛家,初夏是萬萬不能嫁,就薛立剛那老婆,要是知道了初夏是誰的閨女,能饒了初夏?
這薛立剛也是個自私的,就算他稀罕你,也不能把初夏往他家的火坑裡拉,還有你公公婆婆,也都不是好玩意兒!”說到後面,老爺子就變的氣哼哼的。
“爹,我們已經遇上薛立剛,他也把心思挑明瞭,要是這會兒給初夏和紅旗定親,他肯定會把矛頭對上剛順……”趙玉蘭重重嘆一聲,“不管胖嬸和剛順怎麼念當年的情,怎麼稀罕初夏,要真是因爲初夏把官丟了,這個媳婦,恐怕不好做。”
“這時候說什麼也不能和羅家定親!”老太太斬釘截鐵的道,“初夏可不能再走你的老路了,當年你什麼不計較嫁到林家,結果呢?誰拿你當人了?”
說到往事兒,趙玉蘭的眼圈就紅了起來。
“玉蘭,我和你爹從來沒嫌過寶河,是你太死心眼兒了……”老太太說着看向初夏,“夏,今天當着你的面兒,姥姥就照實和你說說你娘和你爹的事兒,免得你以後再走了你孃的老路。
當年胖嬸找過你娘後,你娘擔心我和你姥爺不答應她和你爹的婚事兒,就私自找了媒人去林家商量結婚的事兒,正愁着你娘退親的趙家老兩口哪會有異議?當即跟着媒人來了咱家,結果把還矇在鼓裡的我和你姥爺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由此,趙家老兩口認定了你娘是煮熟的鴨子飛不了,對咱們家的態度一下子就冷淡下來,依着我和你姥爺的意思,就算你娘認準了你爹,也不急在那一時。
可你娘是個死心眼兒的,說什麼也要立馬嫁給你爹,婚禮,就是你大伯陪着你爹用一輛驢車把你娘給接了過去,你爺爺奶奶除了準備間空房給你爹你娘做新房,旁的什麼都沒有,被子褥子及一應的過日子用的家把什兒,都是我和你姥爺陪送的。
夏,不管這次薛家逼到什麼份兒上,也不能把羅家當成唯一的救命稻草,那樣,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落得你孃的下場。”
“姥姥,我明白……”略一猶豫,初夏道,“姥姥,姥爺,如果我二舅媽要把啓豔嫁到薛家,你們會同意嗎?”
“嗯?”老太太愣了愣,當即理順過來,“夏那會兒把和薛家的親事告訴你二舅媽,就是想着讓她去搶親?”
“這是一方面,我二舅媽和我大伯母是一個村子的,關係又好,這事兒,她指定會找我大伯母商量。我大伯母現在張羅着把我大堂嫂的妹妹嫁到薛家去,如果二舅媽再一摻合,我相信,她們肯定會兩手準備。
啓豔姐雖然個不高,可她長的好看,劉美鳳個子比啓豔姐高,但模樣兒不及啓豔姐,薛家的兒子並沒見過來,如果他堅持,相信薛主任也沒辦法,所以我覺得,最終薛家的親事和哪家結,還真不定準。”
本來這事兒初夏不想說出來,可剛纔一琢磨,以老爺子和老太太的精明,隨後肯定能想透徹了,還不如她自己提前招供。
再說,老爺子老太太是真心疼趙玉蘭,那麼對她,自然是愛屋及烏,就這麼瞞着他們,她也覺得不過意。
不過有一點她還是沒說,鄭三巧和林曉花商量後,是絕對會想盡辦法破壞她嫁到薛家去的,哪怕她們自己的人選都沒被相中,她們也不會死心的。
沒辦法,有些人的心理就是,這好處我得不了,也堅決不能讓熟識的感覺不如自己的人得了,堅決不可以!
聽初夏這麼一說,大家的神色就都輕鬆下來,老爺子拍着初夏腦門道:“丫頭真長大了,都會琢磨事兒了,不過,讓啓豔嫁過去,也不合適……”老爺子看向老太太,“你這會去找啓豔,探探她的口風?”
心疼外孫女,當然也心疼孫女,老太太當即起身拍拍褲子上的土:“玉蘭,你們今晚上別回去了,等你大嫂回來,你和她拉呱拉呱,夏你也和你啓慧姐拉呱拉呱,那孩子現在心重的要命,你也見過周團長和周指導員,沒準她能願意和你說說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