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打算怎麼辦?”錢大昆擡頭看一眼自打回來後就默默坐那兒的錢妍,“要不要告訴姥爺和媽媽?”
“啊?”迷茫的盯着錢大昆看一會兒,錢妍才嘆口氣,“我不知道。/”
“其實……”猶豫一會兒,錢大昆繼續道,“其實她也挺可憐的,是不是?”
“她是挺可憐的,但是……”錢妍皺眉看着弟弟,“但是尹嬸對咱們一家子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因爲一個外人,讓她心裡不舒服,不值當的。”
“哎!”錢大昆重重嘆一聲,“姐,可是如果連姥爺都不幫她,她大概真的是隻有死路一條了,萬一真的發生那種事兒,姥爺知道了肯定會愧疚,咱倆……咱倆也不好受。”
琢磨一會兒,錢妍就道:“要不就等姥爺回來了,咱們把事情告訴他,到底要怎麼做,讓姥爺自己做決定,尹嬸那邊,咱們也和她說一聲。
咱們處了這麼久,也看出來了,尹嬸是個通情達理的,我相信,咱們實話和她說了,她肯定不會生姥爺的氣的。”
錢大昆點點頭:“行,姐,到時候你和尹嬸說,我和姥爺說。”
沉默一會兒,錢妍突然道:“大昆,你說咱們總是喊尹嬸,會不會有些不禮貌,說起來,她現在應該是咱們的姥姥了,或者,咱們改口吧,這樣也能讓她心裡舒服些,你說是不是?”
“我沒有意見,其實,姥爺剛一結婚的時候。我就想改口了,看姐和媽媽沒改口。我就跟着你們喊了……”頓一頓,錢大昆又道。“再加上林初夏她們也沒改口,我就沒提這事兒。”
“咱們和她們不一樣,咱倆是姥爺的親外孫,咱們的稱呼,代表了新姥姥在這個家裡的位置,這樣吧,等媽媽回來了,咱們也和媽媽說一聲,不管姥爺會不會幫那個姓孫的女人。咱們這樣做,總是沒錯的。”
“行。”錢大昆痛快的應下來,他從小到大最盼着的,就是能和真正親近自己的親人生活在一起,現在目的達成了,他特別知足,但也生怕哪一天這種幸福被打破了,是以,只要是對這個家好的提議。他是一定會舉雙手贊同的。
“姐……”猶豫一下,錢大昆看向錢妍,“前天爺爺去學校找我了。”
“他又有什麼事兒?”錢妍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一臉的戒備狀兒。
“就說是想我了。去看看我,要求我經常回家看看他,還說奶奶最近身體不好。想我想的厲害,還說我不孝順。白疼我了……”
“就知道是這一套……”錢妍打斷他,“不用搭理。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想你,他想的是你是錢家的種,讓你幫他爲錢家爭光添彩。”
“姐……”錢大昆遲疑的看着錢妍,“其實我挺盼着爺爺那邊也能想開了的,爸爸已經沒有了,他們也挺可憐的,如果他們真的想通了,咱們就好好孝順他們,好不好?”
“你這是心軟了?”錢妍不滿的瞪着弟弟,“他去找你一說軟和話,你就信了他,又想着回去了?他們以前怎麼對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不是他們把你強行和媽媽分開,你用得着受那麼多苦嗎?媽媽和爸爸的感情也不會變的那麼差,爸爸和那個女人也不至於發展到那一步。
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他們當初的自私造成的,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憑什麼讓咱們這麼輕易的就原諒他們?”
“姐,我不是要原諒他們,我就是覺得,他們年紀也不小了,就算是身體健健康康的,還能活多少年?咱們是做小輩的,有些事兒,說不清楚的事兒,就不計較了,好不好?”
“我做不到。”錢妍失望的看着弟弟,“我一直以爲,你離開他們和媽媽生活在一起,是真的覺得媽媽和我纔是你的親人,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姐,你說什麼呢?”錢大昆漲紅了臉看着姐姐,“在我心裡最重要的當然是媽媽和姐姐,我現在這樣提議,也只不過是看爺爺瘦的不成樣子了,纔會心軟。
他們以前做的錯了就是錯了,我不會給他們找藉口,但是爸爸已經不在了,我們有必要一直生活在仇恨中嗎?”
“你到底有沒有是非觀念?”錢妍瞪着弟弟,“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了,讓你突然間這麼向着他?連奶奶都說了,讓我們以後離他遠點兒,不要和他有瓜葛,你現在還替他說話,錢大昆,你到底是怎麼了?”
“好了好了,我錯了,姐,你別生氣……”錢大昆趕緊上前拉住姐姐胳膊晃着,“我不是沒有是非觀念,姐,你是沒看到爺爺,我相信,你要是看到了,肯定也會心軟的。”
沉默一會兒,錢妍看向弟弟:“瘦的很厲害?”
“嗯。”錢大昆用力點點腦袋,“我這麼說吧,咱們才幾個月沒見,你要是在大街上遇到他,肯定認不出來。
他現在絕對的是皮包骨頭,我問他爲什麼這麼瘦,他說是想我想的,也想爸爸,我問他是不是生病了,他說不是。
但是,我總覺得他沒有告訴我實話,因爲他在說自己沒病的時候,特別的慌亂,好像故意在掩飾什麼一般。
我懷疑,爺爺真的是得了什麼重病,但是,他又忌諱把這事兒說出來,再或者,他是因爲生了病,才覺得對咱們愧疚?才故意去找我的?”
“回頭我打聽打聽看看吧。”錢妍嘆口氣,她也說不出自己的心情,對爺爺奶奶,她是真的沒什麼感情,相對來說,他們對弟弟還算是疼愛,對她……大概從來就沒當她是錢家的一份子吧?
但即便這樣,聽弟弟說老頭子有可能是得了重病,她心裡也是不好受,不管怎麼說,她都是錢家的人,再不喜歡錢家,她也不希望錢家就這樣完了。
說起來,錢家現在和完了也沒什麼區別。
但是,這能怪誰呢?要不是爺爺走錯了路,會落得這個地步嗎?
這麼想着,她心裡的酸澀便輕了起來,瞄一眼弟弟,見對方正一臉擔心的偷瞄她,就好笑的搖搖頭:“行了,我沒事兒了,我不是氣你,就是想到以前他們的所做所爲,不自覺的就生氣。”
“姐,要是你不願意我和他們來往,我以後就不搭理他們,雖然我看到爺爺現在的樣子會覺得可憐,但是姐說的對,他要不是以前做錯了事兒,現在也不會落得這一步,我不會失了原則的,姐你可以放心。”
“行了……”錢妍伸手揉揉他腦袋,“大昆,你已經大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姐都支持你,剛纔姐的態度不好,向你道歉。”
“不不不,是我不好。”錢大昆趕緊道,“都是我濫好心,才惹姐生氣的,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個樣子了。”
“你這麼善良,姐還是很開心的,所以,真說起來,還是姐錯了。”
“姐沒錯,是我錯了。”
“……”
萬玉瓊推門進來,就聽姐弟倆在爭相認錯,遂好笑的問道:“你們倆這是怎麼了,一個個的都在認錯,莫非是把姥爺的稀罕物給弄壞了?”
“媽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看一眼時間,錢妍一臉訝異的問道,“你不是說老同學見面,可能要很晚回來嗎?”
“都是有家有口的,哪能放心待到很晚?”萬玉瓊換好拖鞋坐到姐弟倆對面,“看你們剛纔的樣子,好像是出什麼事兒了,說說吧。”
錢妍就把錢老爺子找弟弟的事兒告訴了媽媽,並且把弟弟的想法兒也說了,末了道:“媽媽,我就是覺得弟弟心太容易軟了,雖然說善良是好事兒,但是太善良了容易被欺負,也是不什麼好事兒,是吧?”
“這說明大昆不像你爸爸……”嘆口氣,萬玉瓊認真的看着兒子,“大昆,這事兒媽媽不會干涉你,如果你自己想要去看爺爺奶奶,就去看,媽媽不攔着你。
以前媽媽是挺恨他們的,覺得他們把咱們母子隔斷了不讓見面,是最不能容忍的事兒,但現在看到你這麼善良,這麼懂事兒,媽也就沒那麼深的恨了。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的爺爺奶奶,你爸不在了,有些事兒就應該由你去做,媽媽希望你長大後,也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的男子漢。”
“謝謝媽媽……”錢大昆長舒一口氣,說實話,他挺可憐現在的爺爺奶奶,相對於姥爺這邊兒,爺爺奶奶現在的境況可以用淒涼來形容。
但是,如果因爲他對爺爺奶奶的可憐,讓媽媽不開心,那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傻孩子,這有什麼好謝的?”萬玉瓊無語的看着兒子,“我是你媽媽,當然希望你能生活的開開心心的,要是我的管制,讓你覺得壓抑,那和你爺爺奶奶以前的做法兒有什麼兩樣?”
“媽媽,我是不是不長記性?”錢大昆一臉訕然的看着萬玉瓊,“才過了這麼短的時間,我竟然對他們曾經對我做的事兒,沒什麼太大感覺了……”